第二十七章

    徐老開的藥量不多不少一個月。

    莊伶驕連喝了十幾天的藥，因為一日三餐都被中藥包圍，他甚至忍不住抱怨呼吸都是藥草的苦澀味。莊泱當然聽到了他吐槽這事，每次看他喝完都會笑著親親他，再輕哄他說真乖啊，寶貝。

    半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莊泱足不出戶，系統更新前發布的任務也自然沒有動靜。

    很快，徐老第二次出診的日子也到了。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莊泱照例選擇去書房。他正準備和莊伶驕說一聲，再拿起手機上樓看監控，卻一下被莊伶驕開口的話打斷了。

    “哥，醫生說今天要扎針。”Alpha眉眼微蹙示弱，絲毫沒有Alpha該有的好強，他看起來似乎對接下來的療程很抗拒。

    “不是扎針，是針灸。”

    莊伶驕拉住站著的莊泱坐到自己腿上，他抱緊人，腦袋貼過去蹭了蹭，“哥，要不你就在這里陪我吧。”

    莊泱的話止在口中，他咽下剛到嘴邊要哄人的話，第一反應卻是滿臉驚訝反問他：“這么怕針灸啊？”

    “不是怕針灸。”莊伶驕的嘴唇和他肩背的肌rou貼著，說話的聲音悶悶的。

    “哥，我前天讓人把你的證件都送過來了，莊家那邊聽到了一些風聲，所以我透露了一點你的消息過去。”

    莊伶驕的話題轉得太突然，莊泱乍一聽還愣了一下。不過他對莊家的感情很復雜，從十五歲那年爺爺奶奶、還有母親都去世后，他對莊家的人就不算親近。

    除了莊伶驕，莊泱對另一個直系親屬，那位只做到提供jingzi不管生養，名義上是他們父親的男人，態度可以稱得上惡劣了。

    莊泱從小就厭惡流連在無數Omega之間的父親，他出軌出得光明正大，到最后直接脫離了莊家。

    可以說，現在的莊家對莊泱來說，唯一重要的人只有莊伶驕了。

    不過這些都是城年舊事，莊泱倒是對他突然松口把證件還給他的原因，感到一陣好奇。

    莊伶驕似乎也猜到了他的疑惑，沒有憋著不說，他醞釀了一下，慢吞地解釋道：“對不起，哥哥。之前我太害怕你離開我的視線后，會又一次消失，所以我才隔絕你和外界的聯系。”

    “我不想其他人知道你回來了，也不想你存在的痕跡被任何人發現。當時我想，是不是這樣做，你只能依靠我，只能待在我身邊，只屬于我一個人。”

    這些天兩人的親密無間，莊泱的寵愛無度，他并不是沒有感覺。也正是因為恐懼他會消失的焦慮被莊泱這樣的溫柔撫平，滿心的不安與絕望也得到撫慰，莊伶驕才動搖了最開始的念頭。

    最初莊伶驕想著，是不是把莊泱鎖在自己身邊，他就不會再消失了。可現在他知道了，莊泱不可能放下自己，他不會主動拋棄自己。

    莊伶驕輕嘆：“但是現在，你好像已經屬于我了。”

    他直白地將自己的心里話，完全剖析給莊泱聽，哪怕身子一動不動，他輕顫的語氣還是泄漏出心里的彷徨。

    莊泱安靜聽著，手指有一搭沒一搭輕點在莊伶驕手背。其實莊伶驕的這些想法，他心里早就猜到了。不過現在真真切切聽到他說出口，莊泱不僅沒有氣惱他“囚禁”自己的惡劣行為，反而還為莊伶驕語氣流露的難過和害怕，心里感到一陣酸澀。

    莊泱摸了摸他的頭發，溫聲回他：“放心，哥哥不會走了，以后也不會離開你，我答應了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的。”

    莊伶驕呼吸重了些，柔軟的唇瓣翕動，他的舌尖很快濡濕了莊泱脖頸的肌膚。等濕潤感清晰，他繼續道：“我知道的，哥哥你答應了這輩子只會和我在一起，所以我不想再繼續把你關起來。”

    “哥，你不會騙我的，對不對？”

    他的語氣有些怯意，失而復得的感受太深刻，他已經不敢想象莊泱再次消失，自己會做出什么事情。說話間，他連抱住莊泱的力度都重了許多。

    明明知道莊泱只會說出一種答案，但莊伶驕還是本能感到忐忑。

    “真的不會再騙你了。”莊泱抬手去圈住他的脖子。

    兩人就這么相依相偎抱了幾分鐘，等莊伶驕的心情平復了些，莊泱挑了個輕松的話題：“那等今天徐老給你看完身體狀態，我們就挑個時間出去逛逛？我看你在家里估計也憋壞了。”

    “只要和你呆在一起就不會。”莊伶驕光是抱著他就高興，“我還給哥哥準備了禮物，等醫生走了，我去拿給你。”

    “好啊。”莊泱看清他眼里的討好，語氣軟和下來安慰他，“其實我是不介意一直被你關著。而且呆在這里每天處理幾個小時的工作，累了可以抱著你窩在一起休息的生活也挺規律，我過得挺舒服的。”

    “嗯……”他拉長語調，抬了抬下巴去親了幾下莊伶驕的眼睛，“所以你對我做的這些事情，或好或壞，都沒有關系。”

    “我愛你，不是嗎？”

    在門鈴被摁響的前一刻，莊伶驕呢喃的話語因為雙唇相貼，消弭在空氣里。

    “是，我知道，你很愛我。”

    ……

    徐老這次來，除了做手機上說過的針灸，還另外帶了一大袋藥浴用的藥草。只是他看到開門的人時，淡然的表情有了一絲裂縫。

    “莊…先生？”

    莊泱笑了笑，側過身子給徐老讓開位置，“我是莊伶驕的哥哥，莊泱，您喊我小莊就可以。”

    徐老的記憶一下被喚起，“當年和我約定的人……”

    “是我。”

    徐老看了看面前的莊泱，又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的莊伶驕，“雙胞胎？”

    “嗯，我們是雙生子。”莊泱落后他半步，態度溫和地回答徐老的問題。

    “當年我還以為自己接到的是詐騙電話。”徐老樂呵呵說道。

    提起這件事情，莊泱就覺得不好意思，“抱歉，當時遇到了急事，這兩天我才重新和我弟有了聯系。”

    徐老微微頷首，他也沒再追問。

    “莊先生氣色好多了。”目光一轉，他看向莊伶驕，“待我看完脈，若是莊先生身體調整好了，那這些喝的藥也可以停下，后面的治療改成藥浴。”

    莊泱細心聽著，等徐老說完，又和他說了說這些天莊伶驕的狀態。

    兩人一時聊得融洽，作為當事人的莊伶驕卻只能乖乖坐著，等待一家之主和醫生的安排。

    針灸的時間不過半個小時。

    拔了針，徐老大概是看出兩人間主事的人是誰，他沒去吵枕在莊泱腿上閉目養神的莊伶驕，而是溫和著語氣與莊泱說之后的安排。

    不同于莊伶驕流露出難以靠近的氣場，莊泱給徐老的感覺要更好接觸，更像一個晚輩。親近之意生起，他說出口的話也慢慢變得絮絮叨叨的。

    這些叮嚀聽入莊泱耳中，讓他一時間想起了去世的爺爺。

    而此時此刻的莊伶驕像卸下了重擔，這會兒，他聽著莊泱交談的聲音，眼皮也因為放松的神經沉了些。

    絮語的聲音變得飄渺，熟悉的聲音包圍著他，莊伶驕選擇放任自己陷入沉睡。

    ……

    莊伶驕醒來時，天色漸晚。

    莊泱拿著手機不知在看什么，莊伶驕睜開眼，從下往上看去，就能看到他繃緊的下頷線條利落，那張沒有笑意的臉給人明顯的疏離之感。

    莊泱有手機，只是七年前那部雖然還能用，但因為時間太長，打打電話是沒什么問題，可要用起來就卡頓得很。莊伶驕后來給他買了部新的，只是新手機沒裝什么軟件，所以平時莊泱手里拿著的，一般都是莊伶驕的手機。

    倒也不是他不愿意在自己手機上裝軟件，只是莊泱每次看莊伶驕獻寶一樣把手機塞給他，他也不愿意拂了莊伶驕的意。

    就像看到把所有肚皮完全攤開給信任的人的小獸，莊伶驕眼里每次都蘊著滿滿的期待。雖然他不知道莊伶驕在期待什么，但莊泱根本做不到視而不見。

    每每看見，他忍不住去猜，難道莊伶驕是在期待自己檢查他手機里的東西？

    這個猜測在拿到手機的那刻冒出，沒有驗證猜測的真假，但光是生起的猜測，莊泱就忍俊不禁，心情莫名變好。

    莊伶驕將莊泱對著手機突然露出的笑容收入眼中，他的眼睫顫了顫，翻身去抱莊泱的腰。

    “哥，你笑什么？”

    莊泱垂眸，傍晚的光朦朧，暈得他的目光都萬分溫柔，他開口道，“我在想，你每次殷勤得把你的手機塞給我，是不是想讓我看看你手機里有什么不該有的東西。”

    “是。”莊伶驕背脊一僵，他有些耳熱道：“……可是你都不看。”

    他嘀咕的聲音很小，可莊泱一字不落地聽見了。

    “怎么這么可愛？”莊泱笑出聲，之前的疏離感被輕易驅散而凈，他玩笑道：“你該不會在手機里存了成年人才能看的東西吧？”

    莊伶驕：……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莊泱的笑容一滯，他小心開口問道：“手機里真的有？”

    “……嗯。”埋頭在他腰間的Alpha艱難點頭。

    莊泱問：“存了什么？”

    莊伶驕咽了下口水，整張臉都燙得要命，他開口時聲若蚊蠅。

    “存了和哥哥zuoai的視頻。”

    “每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