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雷鳴
D220404星的光照比起首都星更為純凈,或許和粒子成分不同有關,空中也常常漂浮著似有若無的帶狀煙霧,臨近黃昏的景色容易讓人產生置身世外的恍惚感。 先醒過來的是窩在alpha懷里的omega,他撐起身,瞇著眼環顧四周,在濃郁而熟悉的信息素味道中漸漸回神,這是秦褚安在基地的臨時宿舍,意識到這點,謝忱微笑起來。 秦褚安睜眼見到的便是omega輕聲命令AI拉開窗簾,濃烈的夕陽像一塊橘色的方形色卡,隨著窗簾拉開逐漸鋪滿這間臥室。 他的omega撐著手臂,愛痕遍布的上身光裸著,被夕陽照出失真的光澤感,腰間的兩個小窩此時顯得尤為明顯,在秦褚安的視野里晃蕩著。靜靜呼吸片刻后,omega抱起了被子,將頭埋進去細細嗅著,他的背隨動作弓了起來,兩片蝴蝶骨如同收攏的翅。 大概是察覺到alpha醒過來,omega的動作頓了頓,回頭看了眼秦褚安的方向,目光對上的瞬間朝他笑了一下。 秦褚安覺得自己好像不會呼吸了。 謝忱似乎沒有察覺到alpha的怔愣,只當他剛睡醒還沒回神呢,又在易感期,不聰明是正常現象。 接著自然而然地逆著光、俯下身子,親了秦褚安一口。 “你醒啦。” 秦褚安伸出手臂,撫上謝忱的后頸,“嗯”了一聲。 謝忱乖順地蹭蹭alpha的手心,問道:“睡得還好嗎?聞你的味道,感覺平復得還不錯。”以往哪有做半天就能這樣平和的。 alpha當然也意識到這點,將omega摟在懷里抱了抱,不帶情欲地親了親耳朵,道:“可能這次做得比較到位吧。” 謝忱聞言咬了他結實的肩膀一口:“難道還要我謝謝你以前沒舍得用力?” 秦褚安悶笑起來,謝忱貼著alpha的胸膛能感受到短暫的震動,還沒咬下第二口,頭頂便傳來溫柔的回話:“現在也不舍得用力。” 謝忱仰起身,對上秦褚安金色的眼睛,用指尖點點他撒謊的嘴唇:“騙人,明明很用力。”卻是笑著的。 “好吧。”秦褚安無條件投降,又想了想,說,“用力還是要用力,但也會舍不得。” “表里不一的alpha。” “是因為太愛你了。”他摩挲omega漂亮的臉龐,語氣摻了些不惹人厭的埋怨,又有許多滿足,“不能怪我。” 謝忱被他這副半嗔半癡的姿態撩得耳熱,一時間只想好好對這個alpha,回應道:“我也愛你的。” 他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將后頸彎到alpha眼前:“你……標記我一下。” 秦褚安覺得他好乖。 他先是十分溫柔地親著謝忱修長的脖子,惹得對方抖了抖,秦褚安喜歡他敏感的反應,又扶住他的腰將人摟在懷里,抱進床鋪,像把伴侶安置在舒適的巢xue。 他們并不急著完成標記,而是廝磨著,慢慢接一些吻,無論是omega還是alpha都忍不住在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哼或喘息。黃昏浮動在alpha肌rou起伏的背部,其間有不少被omega抓出來的血痕,謝忱此時伸長手臂撫摸著那些地方,動作很輕。 秦褚安因為他充滿憐惜的動作有些控制不住力氣,被點燃什么似的,牙齒不再似有若無地流連在omega頸側,終于狠狠咬了進去。 “嗯……”謝忱繃起腹部,腺體灌進alpha信息素的感受太刺激了,仿佛血液都被注滿對方的味道,比栽進酒缸還要讓人神魂顛倒。 兩人都有了明顯的反應,睡前的性事和戀人無微不至的安撫讓謝忱卸下許多心理包袱,此時軟在對方懷里討要憐愛,語氣像只發情的小貓:“想要……輕輕做一次,好不好?” “好。”秦褚安吮吻著omega甜美的腺體,同樣難掩喘息,“寶貝想要什么都可以。” 說著輕輕做一次,alpha果真沒有太用力,只在xue口淺淺地插了插,著重照顧了omega的敏感點,謝忱泄得很快。 他自己沒那么快射出來,只能讓omega并緊腿,兩個人側躺在床上,alpha將火熱的性器插在omega緊實細嫩的腿間,快速聳動著。 “嗯……寶貝,”秦褚安在他耳邊粗重地喘著氣,“說一點好聽的,好不好?” “怎么這么久……”謝忱有點抱怨,又很喜歡alpha的胸膛緊貼自己后背的觸感,扭過頭去親alpha的脖子,“快一點嘛,老公。” “好敷衍,”秦褚安用力親了他一下,有點急躁,“不夠,快點、要到了,寶貝……” “哪里敷衍了。”謝忱不認,心里很喜歡alpha這副渴求自己的模樣,像說悄悄話一樣哼著,“老公好大、好用力……” 腿間的性器果然漲大幾分,大腿內側被磨得有些疼,謝忱卻一點也不討厭,瞇著眼睛享受alpha粗魯的動作。 omega輕聲說:“下次幫老公舔出來,好不好?” 秦褚安悶哼一聲,射在omega腿間。 他深吻著用無辜語調說著過火的話的omega,像要一口氣把人吃掉,雙手也緊緊鉗住謝忱的腰,撫摸著這具修長而優美的身體,感受對方似有若無的戰栗。 片刻過后,隨著omega唇舌間懶洋洋的回應,rou欲逐漸平息下去,心底的滿足涌了上來。 “寶貝。”秦褚安抵著他的額頭,“等你答應我的求婚,去見我的家人好不好?” 謝忱眨了下眼睛,反應了兩秒,說:“你還沒求婚呢。” 秦褚安笑了一下:“快了,快了。” 謝忱狐疑地看著他,有些猜到了,眼睛倏地亮起來:“是不是已經準備好了?戒指呢,我要戒指——” “這么著急。”秦褚安笑著抓住omega搜身一樣在自己身上到處摸的手,“乖,不在這里。” “好吧。”謝忱也不鬧了,傻乎乎地笑起來,又想起什么,“那……你也要見我的家人嗎?” “當然。” “可是……”omega有點猶豫,說,“我沒有家人了,我mama很早就去世了。” 秦褚安有點驚訝,語氣也下意識放輕起來:“我怎么記得你之前說的是父母很早分開,母親住在比較遠的星區?” omega搖搖頭:“那是之前和你說的……抱歉,我撒謊了,她很早就離開了。” 他很簡要地說完了自己的家。 “我母親是一位omega女性,住在很偏遠的一處星區,認識了來我們那兒出任務的一位alpha軍官。” 和很多以悲劇收尾的故事一樣,這位軍官其實有自己的妻子,卻依舊和謝忱的母親發生了關系,直到對方懷孕才坦白自己有了家室。 alpha軍官哄騙著,說等生完孩子,就接她回家結婚,家里的beta妻子根本生不出來。omega母親信了。 可惜最終誕下的小孩是一個沒用的omega男孩,只能在未來給人生孩子,再直白一點,是一個賠錢貨。 人類發展至今,婚姻關系早就有了許多新的形式,但對每一個具體的人而言,生育、撫養孩子的成本與收益,依舊要進行細致的計算,尤其對那些更為普通的個體,生活并沒有那么豐富的選擇。放在這位毫無道德可言的alpha軍官身上,一個窮鄉僻壤的女人生出的omega小孩無疑是一個拖累,他留下一筆錢便隨部隊離開了那顆偏遠的星球。 和alpha建立了完全標記的omega母親為此十分痛苦,稀里糊涂地把謝忱拉扯大,每天念叨的也總是“阿忱一定要去更好的地方,不要呆在這里”。她的頭發會隨著擁抱的動作擦在小謝忱臉上,是很干枯的,他從來沒有躲開過,枯黃的發像已然干涸的欲望,又像不死心的須根。 謝忱每每回想這段早期的人生時光,也會懷疑,母親是否并非經典故事里那些被愛沖昏頭腦的omega,而是一個試圖利用軍官alpha的權力、渴望離開這個落后的星球,可惜最終落敗的普通女人。 家鄉的醫療條件十分落后,AO人口占比也很少,母親因為alpha的離去而引發的各種信息素疾病沒有得到很好的醫治,謝忱10歲那年她便早早離開了。 此后謝忱由當地救濟所收養,好在他成績優異,也肯吃苦,又或許是母親生前的夙愿早就潛移默化為這個omega男孩的某種內核,讓他一舉考入首都軍校,從此鋒芒畢露,直到如今,成為特勤組的第一任指揮官。 omega描述這一切的語調甚至可以用“平鋪直敘”來形容,并不為傾訴什么,秦褚安認真聽著,心里鈍鈍的,說不上來是怎樣的感受,也終于理解為什么謝忱對alpha軍人有很深的偏見。 “mama對你好嗎?”alpha問。 謝忱笑了一下,說:“她很愛我。” 這個回答多少能給alpha一點安慰,秦褚安親了一下他的嘴唇:“未來會有我繼續愛你。” omega和他蹭了蹭臉,繼續說著,這回語調間帶了些屬于孩童的柔軟:“我覺得她是很愛我的。我們在的那顆星球常常有雷暴,到了季節就會不分晝夜地有雷鳴,沒有雨,只有雷聲。天空中會出現龐大的宇宙漩渦,像是能把整顆星球都吸進去。每家都會常備耳罩、耳塞,不然遲早失聰,可是這樣睡覺又很難舒服,偶爾耳塞掉了,又容易在夢里被嚇醒。” 從小在這樣一顆星球長大,即便是普通的夜晚,謝忱也容易毫無征兆地驚醒,紀蘭時不時向他推薦利于安睡的方法也并非隨口一說,而是早在軍校就知道他有睡不好的毛病。直到遇到秦褚安,有了標記的作用,謝忱的睡眠質量才有了質的飛躍。 “mama會一直守著我,見我耳塞掉了就幫我重新戴好,不過總還是會醒,讓她別管我,她也只是笑笑。” omega母親年紀不到三十,面容卻因為和alpha的分離早早衰老起來,她會搖搖頭,聲音是獨屬于女性的溫柔:“我怕你醒了沒見到我害怕,沒事的,等白天了mama再睡,阿忱不害怕,乖乖的。” mama的手會撫上他的眼睛,遮住刺破窗簾而來的雷暴的光閃,斷斷續續地哼一些不知名的歌謠。 那點微弱的歌聲徜徉在屋內,卻莫名能抵消遠近交疊的雷鳴,讓他睡一個囫圇覺。 “是什么歌?”秦褚安微笑著問,“你還記得嗎?” omega搖搖頭:“連名字都不知道,太久遠了。” “真的?好可惜,我還想學呢。”alpha揉揉他的腦袋。 “你不用學。”謝忱像在說什么秘密,“標記我就好了,標記很有用。” “你知不知道這種話很容易讓人控制不住?”秦褚安的語氣有些恨恨的。 謝忱哼笑一聲:“這有什么,等結婚了,你還得跟我完全標記呢。” 秦褚安打了一下他的屁股:“說得很好,不許接著說了,除非等會兒也別出門看篝火晚會。” “好嘛。”謝忱貼貼他的臉,“再親一會兒,我們出門,好餓了。” “你還知道肚子餓。”alpha和他接了個很慢的吻,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憐惜。 或許是提起了早逝的母親,謝忱心里有點空,得離秦褚安近一點才不會不安。 他印象中的童年其實并沒有太多缺憾,雖然因為是omega,沒有小孩愿意帶他玩,養成了稍顯孤僻的性子,他自己卻并不在意這點。回家后大概是很愛和mama撒嬌的,他不太能想起來了。 直到那天,是他住進救濟所的第一年,熟悉的雷暴在夜晚轟鳴而來,對床的男孩和他都被震醒,兩人面面相覷,接著那個先住進救濟所的小孩便面無表情、習以為常地繼續睡了。 到那時,他才覺得自己好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