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開玩笑嗎
邵捷換上了下一個舞臺的造型。鴨舌帽脫了下來,長發松散地扎在腦后,妝容也比較濃,若不是對方一米八幾的身高頂著,指不定就被認成是女孩子了。 作為剛剛眾人八卦焦點的另一主角,邵捷一進來時,另外三人都奇異地沉默了下來。氣氛進入了短暫的僵持,很快,他們又默契地將話題扯到了其他地方去。 邵捷徑直朝宮玉鳴這邊走來,在他身邊自然而然地坐下。 他的位置正好對著空調出風口,邵捷這一坐,便擋住了大部分風源。他下意識往邵捷那邊看去,對方的額角沁出了細密的薄汗,一雙眼也亮晶晶的,微微地瞇了起來,眼尾勾起一個撩人的弧度。 他總覺得邵捷若有似無地在看著他。 是他多心了嗎? 他被一些無關比賽的人和事打亂了思緒,這樣的感覺又糟糕又奇妙,他明知不應該如此,可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大腦。他面無表情地盯著眼前的屏幕,鏡頭掃過觀眾席中五顏六色的應援燈海,掃過評審席那些或陌生或熟悉的身影,可他的思緒早已飛到爪哇國去了,甚至連隊友們又聊起了新的話題都渾然不知。 “我剛剛好像看到那個誰,就隊長認識的那個女Alpha……”Nicky皺緊眉頭,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終于把腦海里的名字挖了出來,“是傅昕昕是吧?她怎么會來現場,這次的評委不是未出道的練習生嗎?” 吳光霖笑了下,不置可否:“你說小傅?她就不能單純來當個觀眾嗎?” Nicky繼續道:“那也很奇怪吧,她們團不是出了名的被公司壓榨、一年到頭無休假,怎么還會抽空來看我們這種糊團決賽的現場?” “說不定是有想看的人,所以才過來的,”吳光霖說著,錘了下Nicky的腦袋,“不對——你那么關注小傅干什么?想談戀愛了嗎?人家可是女Alpha,長得又漂亮,私底下想追她的人多了去了。” “談什么戀愛嘛,我是那種會談戀愛的人嗎?”Nicky噘嘴道,“女人只會影響我出劍的速度!” 沈盈也忍不住笑出聲:“嘉恒還小,是還不用想這些事情。” “我已經是成年人了!不小了!”Nicky的叛逆期似乎姍姍來遲,又長了一張顯嫩的臉,常常被人認為是初三或者高一左右的年紀,因此十分抵觸旁人拿他的年齡說事,每當提起,總要反駁一番。“再說,你們也沒比我大多少歲啊,難道你們讀書的時候都談過戀愛了?” 吳光霖很難得地沉默了。 沈盈聞言,更是緘口不言。 Nicky左顧右盼,又見宮玉鳴和邵捷兩個人并肩坐在沙發的角落里,靠得很近,戴著同一副耳機,一個對著電視屏幕發呆,一個低頭玩著手機。 “什么啊,原來只有我一個人是母胎solo嗎?”Nicky嘀嘀咕咕道,“我記得,Ryan和我說過他也沒談過戀愛的啊……” 宮玉鳴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念叨自己的名字,下意識問了句:“你們喊我?” 吳光霖接話道:“對啊,說你們倆老是坐一起,整得好像在談戀愛一樣。” 他一時愣神,竟找不出什么詞語反駁對方。 明明不久前還被隊友調侃得渾身不自在,可一見到邵捷,他又習慣性地回到了從前的相處模式。邵捷旁若無人地靠了過來,手臂皮膚相觸,他沐浴在對方的橙花香水味和淡淡Alpha信息素的氣味中,一不小心又被蠱了心神。 邵捷朝他笑,輕聲道:“Ryan,我給你聽個東西。” 他回了句“什么”,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猝不及防地被塞進了一個耳機。 耳機里循環播放的歌曲他再熟悉不過,是他當初在邵捷生日時寫給邵捷的歌。 只是這個版本不再是隔著微信語音、連最簡陋的伴奏都沒有的清唱,而是精心處理過的錄音棚版本。演唱者的聲音不像他唱的demo里面那樣低沉,聲調比他高出許多,尾音習慣性地放輕、上揚,低吟淺唱時像嘗了一口低度數的桃子酒,酒精混合著桃子的香氣在舌尖噼里滋啦地爆炸,他的大腦很是清醒,可心卻有些醉了。 是……邵捷的聲音。 一曲終了,他看向邵捷,對方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只是對吳光霖道:“隊長是在開玩笑嗎?” 吳光霖的目光在他和邵捷身上來回轉悠了半天,才尷尬地打馬虎眼道:“當然、當然是在開玩笑……” 氣氛仿佛又回溯到邵捷剛進來時的僵持中。 好在節目進程已經進入下一個環節。除了今天參與決賽的三組參賽選手之外,被淘汰的Celebrate和青鳥樂隊也被請回了決賽舞臺。和初次公演時差不多,所有參賽選手都需要在決賽直播時上臺表演,但時間稍短一些,大概只有一分半鐘左右。 演出按照排名和淘汰順序進行,Celebrate打頭陣,接著是青鳥樂隊,然后才是第四次公演第三名、第二名和第一名的舞臺,但由于時間緊促,在第一組上去表演時,大部分人都聚集在了后臺。 自然也包括青鳥樂隊和Bck Tea一行人。 雖然因令人不齒的內幕而被淘汰,但青鳥樂隊幾人看上去表情輕松、神采奕奕,不似有被這些腌臜事困擾的模樣;反觀表面上的勝利者Bck Tea,一群人頭頂上盤旋著低氣壓,面色凝重,見了青鳥樂隊,臉色愈發難看。 宮玉鳴正欲在人群中找Ezra說話,走到一半,又忽然被角落的金明非拉住。 厚重的妝容遮不住金明非憔悴的臉色,揪著他衣角的瘦削的手微微的發顫。他掃了一眼,莫名心下煩躁,壓下了情緒,問道:“什么事?” 金明非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他的不悅,手抓得更緊了,仿佛要將衣服扯爛了一般。 “沒、沒事……”金明非細聲細氣地說,“就是想問下,Ryan,前幾天你微信上答應我的是真的嗎?” ……? 他前幾天答應了什么? 見他面露疑惑,金明非有些神經質的緊張,結結巴巴地說:“就、就是那個……那個,你不是說了要來、來我生日的嗎?” 他心里納悶,低頭拿出手機翻了下他和金明非的聊天記錄—— 半夜三點多這人給他發了條生日邀請,彼時他睡得迷迷糊糊,從夢中驚醒,又聽見微信消息“叮”一聲響起,便順手點開,眼睛都沒睜大,就在睡意朦朧中回了個“嗯”…… 金明非眼露期待:“Ryan,是吧?” 他沉默了好一陣,想著自己都答應了,拂了對方的面子似乎也不太好。更何況他剛剛翻看他們的對話時,發覺金明非最近確實有些精神萎靡,他既是憐憫對方身不由己,又覺得這是他們應有的代價,不由得心情復雜,索性不再想這些事,只是應了下來:“好……可以吧。” 不知為什么,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總覺得邵捷朝他這方向看了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