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多多指教
自從宮保雞丁發了新歌之后,他的粉絲們驚奇地發覺,神隱了大半年的宮保雞丁又開始在說唱的圈子里活躍起來了。當然,這后面出的作品也不會再像一樣,給人感覺——只要編曲和flow夠牛逼,歌詞寫得像小學生罵架也沒關系。 其實對于說唱圈子來說,近些年來確實熱鬧了不少,常有新面孔出現。宮保雞丁就是其中小有名氣的一位。宮保雞丁剛出道時作品還略顯稚嫩,只會重復單押像小學生喊麥,甚至曾經被某不知名音樂博主劈頭蓋臉的罵過??沙良帕艘欢螘r間之后,又逐漸嶄露頭角。他的作品極富個人風格,少有地下rapper中常見的江湖氣。前期的作品多為快嘴,充滿著少年赤誠和愁緒;而后期在作曲和編曲中加入了一位陌生面孔“WU”之后,風格變得華麗詭譎,幾乎可以將各式中西樂器玩出花來。 只不過宮保雞丁太過神秘,只聞其聲卻不見其人,令粉絲對其真面目有著諸多好奇。當然,更重要的是——因為宮保雞丁這個狗比總是神出鬼沒,粉絲卻連他的某浪微博都不知道,催歌都不知道去哪兒催。 所以粉絲自然也不清楚,宮保雞丁最近突然高產,只是因為團隊回歸被突然喊停,天天在宿舍摳腳閑得沒事干。不僅他如此,吳光霖和Nicky也同病相憐。而本來宮保雞丁新歌的編曲只有吳光霖和他共同制作,而這回Nicky也心血來潮要加入,還給自己取名叫“Junior WU”。 大概游離在他們世界之外的只有沈盈。 作為至今在Moonlike唯一有姓名的成員,沈盈比他們的處境好上了不少。至少憑借著沈盈那張臉,他零星接到了幾個小品牌的站臺和微博推廣。只不過,沈盈的精神狀態rou眼可見地每況愈下,雖然平時也會被吳光霖耳提面命著去訓練,但總感覺整個人有些萎靡不振,再加之平時吃得少,本就瘦弱的他現在幾乎瘦到脫相。 最終,在某次練習結束后,沈盈暈倒在了練習室里。 - 第二次陪著沈盈進醫院,宮玉鳴心情有點復雜。 他無意識地摸了摸后頸,腺體似乎在經歷了上一次的異常之后,便又回歸了平靜。他心里莫名生了些焦躁的感覺,他也不明白這感覺是為什么。 吳光霖從醫生那邊推門出來,面色凝重:“醫生說,等他醒了就可以出院了?!?/br> “具體是什么情況?”他問道。 “低血糖,有點營養不良,”吳光霖頓了頓,繼續說,“還有,建議我們帶他去看看心理醫生?!?/br> 他抿了抿嘴,說:“這事你準備和公司說嗎?” 吳光霖一拳打在墻上,聲音有些沙?。骸吧蛴洗螒瓴铧c被潛規則那事情,公司就他媽都沒管過,甚至就默許沈盈被那種人潛規則。去他媽的,那個豬頭就是個小公司的高管,連老板都不是!還有許冠盛那個傻逼,自從羅牧出事之后公司推遲回歸,我有事找他,給他打電話,他一次都沒接過,一次都沒有!” 許冠盛是他們的經紀人,但手下不止帶了Moonlike這一個男團,還有一個solo歌手,和演員部門的一個三四線的小花,因為最近演了部小成本大爆劇的女配,資源很多,許冠盛對她頗為上心。 吳光霖背靠著墻慢慢蹲下,手撐著額頭,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問自己:“Ryan,你說,Moonlike還會有出頭的那一天嗎?” 宮玉鳴感覺他的喉嚨有點干渴,他的右手拇指摩挲著手心,只感覺掌心洇了一層濕漉漉的汗。前幾天他因為練舞,腰上受了點輕傷,醫生說是不嚴重,可當他想彎下身拍拍吳光霖的肩膀,卻又覺得隱隱作痛了起來。 “等沈盈醒了再說吧。” 回答他的是吳光霖長長的嘆氣聲。 “Ryan,你會不會感覺,我們的堅持好像沒有什么意義,”說完,吳光霖又自嘲地笑了,“現在說這個也沒什么用,畢竟我已經沒有什么退路可言了……” 宮玉鳴想,對于他們這些十幾歲就開始練習生生涯的人來說,出道已經是一場艱苦的戰役,而出道之后的路,甚至更加荊棘滿布。長年累月的練習在他們身上留下來的血淋淋的傷疤,對于成功者來說,是榮耀的勛章,是在舞臺上為之加冕的王冠;可對于他們這些在娛樂圈的洪流里漂浮的寂寂無名的小人物來說,即便傷口潰爛在了身體里,也無人會在意。 吳光霖站了起身,踮了踮腳,才勾住宮玉鳴的肩膀,說:“Ryan,你好像還沒到十八歲生日吧?” “嗯,怎么?” 吳光霖露出一個笑容,陰霾掃空:“你什么時候才能分化呢?聽說Alpha旺團,你看那些大火的團,哪個不是有好幾個Alpha。我看等你分化成Alpha了,我們團說不定就可以火了。” 宮玉鳴差點咬到舌頭:“你從哪里聽來的歪理論?這話給ABO平權協會的人聽到就不好了。” “玄學的事情,和平權有什么關系!”吳光霖言之鑿鑿,“這是我一個搞道教研究的親戚說的,他說在我22歲那年當我們團有了個Alpha的時候,我們團就會紅了!” 宮玉鳴無語:“神棍就不要說成’道教研究’那么好聽了?!?/br> 雖然他對吳光霖的話不以為意,但對方倒還提醒了他——正常人一般在十三歲到十八歲就會分化出第二性別了。他十八歲生日是在年尾,但現在也勉強算十八歲了,前段時間身體異樣,還以為是分化期出現端倪,可最近又沒了動靜,讓他琢磨著自己是不是需要去找醫生看看。 - 在沈盈下定決心去看心理醫生時,已經是一個多月之后的事情了。 他們預約了醫院精神科醫生的號,而當天因為吳光霖重感冒,只有Nicky陪著沈盈去了。宮玉鳴雖然也去了同一家醫院,但掛的卻是其他科室的號。 他咨詢的醫生是一個中年女醫生,帶著一副銀邊眼鏡,頗像他中學時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 只見那女醫生推了推眼鏡,問他:“你說——你上一次覺得腺體發熱,是因為一個Omega朋友進入了發情期,而你聞到了他的信息素味道?” 他點點頭:“是這樣的?!?/br> “今年多大了?” “還沒過十八歲生日?!?/br> 醫生看了看他的病歷,又看看他,說:“按你的年齡來說,確實有些晚了。不過就你剛剛提的那些情況,應該是你朋友的Omega信息素誘導你加速進入了分化期,最近這一兩個月,可以注意觀察一下?!?/br> 他回想起最近自己的種種,確實同醫生說的吻合。 “還有就是,”女醫生接著說,“如果分化成Alpha的話還好,如果分化成Omega,因為分化期來得晚,第一次發情期的反應會非常強烈??赡埽沂钦f有可能,連抑制劑都不太管用了。” 聞言,他眉頭緊鎖,疑惑道:“您這意思是……我還有可能會分化成Omega?!” 女醫生扶了下眼鏡,看他的目光總讓他感覺自己是個傻子。 “為什么不可能?第二性別要直到分化期過后才能確定下來,不是說長得高高壯壯,就一定是個Alpha了?!?/br> 走出醫院門口的時候,宮玉鳴第一次感覺世界觀崩塌了。他從小學開始,就是同齡人里長得最高的,再加之他媽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第二性別預測,堅定地認為他以后一定會分化成一個Alpha。而因為長期練舞和健身,他身上的肌rou很結實,手長腳長,寬肩窄腰,若是分化成了一個Omega…… 簡直難以想象。 “這事還沒個定論呢,畢竟Omega基本上都是像沈盈那樣的,漂亮又柔弱?!彼睦镞@么想著,就見Nicky先走了出來,沈盈一個人慢吞吞的走在Nicky后面,像一只受了傷的可憐小鹿。 “醫生怎么說?”宮玉鳴壓低了聲音問Nicky。 Nicky晃了晃他手里的白色塑料袋:“輕度抑郁癥,開了點藥,讓我們多注意點他。” 宮玉鳴點頭示意他明白了。 三人正要打的回宿舍,就見一輛熟悉的轎車停在門口。車窗降了下來,露出了吳光霖戴著口罩的臉。 吳光霖的聲音悶在口罩里,鼻音濃重,聽不出什么情緒:“快上車,公司那邊喊我們回公司,有事情要通知?!?/br> 宮玉鳴和Nicky面面相覷,不知道公司的葫蘆里買的什么藥。 從醫院開到公司滿打滿算也要一個小時的時間,但吳光霖車速很快,又抄了近路,竟然用了四十分鐘左右就趕到了, 四人進了公司的預約好的會議室,除了趙總和一個三十歲模樣的正裝男之外,在會議室的另一邊,還坐著一個戴著黑色口罩、頭上扣著白色棒球帽的年輕男人。 宮玉鳴一進去,就注意到了年輕男人的眼睛。 正好對方也看向了他。 那人眼尾有點兒上翹,讓他感覺很是熟悉,可眼神中卻是冷冷淡淡的疏離,又讓他覺得和印象中對不上號了。 趙總清了清嗓子,說:“既然大家都來了,那先坐下吧。” 四人依次坐下。宮玉鳴的位置剛好正對著那個年輕男人,這讓他又忍不住看了對方幾眼。 “先介紹一下,這四位是Moonlike的隊長和主唱吳光霖,門面沈盈,主唱兼忙內Nicky,還有rapper,Ryan,”趙總向身邊的西裝男介紹完畢,又轉向他們四人,“這位是你們的新經紀人,Johnson Wong?!?/br> Johnson戴著副銀邊眼鏡,長了張和善的路人臉,沖他們點頭打招呼。 “那之前——” Nicky正想問關于前經紀人許冠盛的事,就被吳光霖狠狠拍了下手臂,不情不愿地閉上了嘴。 “還有——”趙總接著看向了那個年輕男人。 只見對方把臉上的黑色口罩拉了下來,露出一張任誰也不會忘記的漂亮臉蛋。對方微微一笑,聲音聽起來有點懶洋洋的。 “你們好,我是邵捷。Beat9限定團結束活動后,我將會作為主舞加入到Moonlike里面。” 宮玉鳴心里那點熟悉的感覺一下子涌了上來。 “請各位——多多指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