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的末尾，林卻終于閑下來了，沒有社團活動，沒有繁忙的課業(yè)，也沒有鬧別扭的戀人。他試著在網(wǎng)上投送簡歷，閑時翻翻論文，不慌不忙，甚至還能抽出時間去話劇社轉(zhuǎn)幾圈。

    江舒卻是忙暈了頭，課程緊張不說，他修的是雙學(xué)位，這學(xué)期的周內(nèi)排擋更是密集，基本就是上完這節(jié)課立刻奔赴下節(jié)課的教室。

    剛開學(xué)的時候還沒這么忙，但是開學(xué)兩周后選修課正式開始，江舒就很難受了。他還要在上課的間隙里，尋空去參加話劇社的排練。

    是來年迎春的辭舊迎新節(jié)目，算是學(xué)校例年的畢業(yè)前傳統(tǒng)，所以這一學(xué)期是重點排練階段，除了要將戲份全部完成，還有串場和銜接需要演練，江舒作為主角，更是不可或缺。

    所以，就真的沒時間回顧歸玨那邊了。

    不過好在馬上國慶放假了，學(xué)生們都是歡天喜地的，江舒也能喘口氣，他希望趕在中秋節(jié)前將倒數(shù)第二幕的戲份全部過完，這樣所有人都輕松。

    階梯教室里亂糟糟的，每個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江舒剛和姜婉晴排完這一幕的對手戲，剩下最后一場是他和林卻的打戲。

    這場打戲他們兩個商量了很久，不想只是單純做做樣子，糊弄一下觀眾就翻過去，要演就演到最好。

    況且，這也是林卻畢業(yè)前參演的最后一場，也是唯一一場話劇，他們都不想簡單了事。

    江舒的空余時間不多，所以設(shè)計動作細(xì)節(jié)的任務(wù)就落在了林卻身上，話劇社沒有專業(yè)的武術(shù)指導(dǎo)，只有一個參加過舞臺劇的學(xué)生，但對方也只知皮毛，給不了具體建議。

    林卻翻看了很多武俠劇的幕后采訪，記錄了不少筆記和動作要領(lǐng)，和江舒不斷討論，兩個人甚至提前在宿舍對打試演。

    不得不說，江舒是有運動天賦的，那些動作他學(xué)習(xí)起來很輕松，連走位和身形也能完美控制，揮劍瀟灑恣意，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但是林卻就比較慘了，雖然他也有常年“健身”的習(xí)慣，可要做到江舒那樣的程度，很難。揮劍的動作對身體的核心力量要求很高，他如果只是簡單地敷衍，那么兩人對比之下，他就相形見絀了。

    練了十來分鐘，江舒放下劍，他搖著頭說道：“學(xué)長，這樣不太行。”

    林卻也不好意思，但他沒有表現(xiàn)出來，“再試一次吧。”

    “你的力度不夠，做出來的動作就會顯得綿軟。”江舒摸著劍柄思考，“反正還有時間，這場不急，我和岳瑤說過了，她讓我們兩個自己抽空練，回頭提前給她看成品就行，反正場地和背景不變，也沒有其他人員參與。”

    林卻放下心來，他也不想因為自己耽誤整個排練進度，但是問題依然需要解決，“要不我們國慶在家里練習(xí)？”

    “你想把我哥家拆了嗎。”江舒無語道，“再加上一條狗，他房間里那些藏品都可以不要了。”

    林卻想起被七月推翻的“海洋馬賽克”，也覺得自己剛才的提議是個餿主意，“那怎么辦。”

    “放心，我想好了。”江舒一把摟過他的肩膀，親密地湊在一起，就算旁人看了也不覺得怪異，“上次不是說了嗎，你體力不好，跟我去練拳擊。”

    “拳擊？”林卻沒想到江舒還記得，他以為對方當(dāng)時只是隨口一提，也就沒太在意，“這有用嗎。”

    林卻很懷疑。

    “當(dāng)然有用，你現(xiàn)在只是沒辦法把那些動作更有力度地表現(xiàn)出來，明顯是缺乏鍛煉嘛。”江舒說得頭頭是道，“你跟著我一起去健身，增強體力，和四肢力量。”

    “還有，”江舒歪著頭貼在他的耳朵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這樣你就不會輕易暈倒了。”

    “咳咳。”林卻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江舒，靠近江舒的那只耳朵偷偷泛紅，他清咳兩聲說道，“練就練吧，國慶和老師一起去嗎。”

    江舒不滿地嚷嚷，“為什么要和他一起。”

    林卻瞄著四周，湊近江舒悄悄地說，“您還沒消氣啊。”

    江舒卻不回答，反問道：“你怎么還叫他老師。”

    林卻：“嗯……習(xí)慣了。”

    反正不是老師，就是主人，叫名字的機會反而很少。

    －

    專心于自己事務(wù)的眾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不久前，教室里來了位不速之客。

    穿著和學(xué)生群體格格不入的西裝，從教室后門進來，坐在最后一排的男人，正是顧歸玨。

    他在這里安靜地看了二十分鐘的排練，教室很空曠，舞臺寬闊，視野良好，只是吵吵嚷嚷的，顧歸玨也聽不見底下說話的聲音。

    他是來看江舒和林卻的，算起來，從上次江舒“離家出走”到現(xiàn)在為止，已經(jīng)有小半月了。這十來天里，江舒倒是和他見了幾次，都是在課堂上，但林卻，他完全沒見到。

    打斗的兩人都挺認(rèn)真，林卻設(shè)計的動作灑脫飄逸，不說細(xì)節(jié)，在顧歸玨看來已經(jīng)很賞心悅目了，他沉浸地看了會，然后被岳瑤打斷了。

    “是顧老師嗎。”岳瑤剛和道具組討論完服飾要求，一抬頭就看到了最后一排的顧歸玨，上次在病房見到時還有些局促，但現(xiàn)在她完全不懼，主動搭話，“是來看江舒的嗎。”

    顧歸玨點點頭，“嗯。”

    岳瑤笑得很甜，自來熟的性格讓人感覺親切又熱情，絲毫沒有逾矩的厭惡感，“上次是我們的失誤，讓江舒受傷，麻煩顧老師了。”

    “沒關(guān)系，他是我弟弟。”顧歸玨禮貌地回道。

    “顧老師，您覺得我們排演得怎么樣。”岳瑤好奇地問道，她知道顧歸玨也帶藝術(shù)鑒賞類課程，想聽聽不同的評價。

    “嗯……我其實沒有看多少，評價也會很主觀。”顧歸玨掂量著用詞，“不過，單從演員的神態(tài)還有動作來說，會讓人有看下去的沖動，而且很有代入感。”

    顧歸玨非常主觀地贊賞了這部話劇，他甚至都沒有聽到臺詞，也不知道劇情，就直截了當(dāng)?shù)匕l(fā)表了肯定的態(tài)度。

    岳瑤哈哈一笑，掏出手機，“老師，您關(guān)注我們話劇社的公眾號吧，填一下信息，到時候迎春晚會我給您留觀看的好位置。”

    顧歸玨紳士地微笑，“好的，謝謝。”

    岳瑤看了看時間，覺得不早了，將劇本卷起來放到嘴邊喊道：“收工了，收工了，兄弟們。”

    底下一片歡呼，這場排練結(jié)束，就是十一假期了，很多回家的學(xué)生這個時候已經(jīng)提前買好票離校了，只有守校的學(xué)生才留下來參加這次練習(xí)。

    “江舒，江舒，你哥來接你回家了。”岳瑤又朝臺下喊了一聲。

    眾人大笑。

    江舒和林卻這才注意到教室后方的顧歸玨，林卻笑著招了招手，三個人一起回到宿舍區(qū)，收拾行李準(zhǔn)備迎接小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