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舊事
除非前一天晚上zuoai,常清河一向醒的早。 他更像是被陽光晃醒的,一醒來發現自己在陽臺沙發上。他瞇著眼,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昨晚陸久燃去睡了之后,下了點小雨,他在陽臺吹了一會兒風,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好在他裹了棉襖又有幾張毯子,厚的平時能捂出汗來,不然估計下場不太好。 他去弄了點早餐和醒酒湯,把湯端進陸久燃房間里。陸久燃大概昨晚喝太多,現在還睡著。 常清河把湯放到一邊床頭柜上,目光落在床上安睡的人身上。 陸久燃身高腿長,平日也愛打扮,是頗受好評的帥哥。只是他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氣場鋒銳,給人一種壓力感。旁人不敢靠近他,他也不屑于去親近他人。 此時毫無防備的模樣卻是顯得柔和許多,好像下一刻就會用溫柔的眼神看過來,笑著說話。 直到門鈴響起,常清河才驚覺自己看入了神,忙放輕腳步出了房間。 他有些惱的打開門,看見來人,卻卸了火氣,無奈道:“……王九?你來這么早做什么?” 來人是個看起來二三十的青年人,摸摸鼻子:“還有一兩個小時上班了,就在附近,我就來了。” 常清河讓他進來,兩人面對面坐下。 王九看著桌上的藍水晶花瓶:“還真擺上了……” “他還在里面睡覺。”常清河說。 王九點頭,小聲道:“你覺得……咋樣啊?” “沒怎么樣。”常清河說。 “真沒想到還會有這一天……”王九唏噓不已,“那些東西還在吧?” 常清河警告似的看他一眼,王九無奈的拍拍嘴:“行,不說這個。” 兩廂沉默一會兒,王九又說:“看你狀態挺好的,我就放心了。” “是嗎。”常清河笑了笑,“畢竟大概這輩子也就這一次了,總得拿出最好的樣子。” 王九眼神復雜的看著他:“其實你真的……常哥,我叫你一聲哥,就是真的佩服你。我真不想看到你……” 房間門忽的打開,陸久燃睡眼朦朧地出來,抓抓頭發,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啞:“哥?” 常清河回頭:“醒了?湯放在床頭柜,喝了嗎?” “喝了。”陸久燃半耷著眼皮,掃過王九,“這是?” “王九,我朋友。”常清河說。 王九點點頭:“你好。” 陸久燃隨意頷首,扭頭進洗漱間了。 王九說:“睡衣款還是第一次見,果然帥哥怎樣都帥。” “這破房子的隔音等于沒有。”常清河眼皮直跳 ,“你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沉江。” 王九訕笑:“好好……真累啊,你這一天天過的。” “甘之如飴。”常清河說。 王九被警告幾回,終于不敢再繼續敏感話題,轉而問了些日常瑣事。 陸久燃從洗漱間出來,自己在廚房把常清河備好的粥吃了,又端出來一碗,擺在常清河面前。 “你還沒吃。”陸久燃說,“吃點東西再敘舊。” 常清河眉眼彎彎,聽話地吃起來。 王九也沒被晾著,陸久燃躺在懶人沙發上,和王九搭話:“你倆怎么認識的?” 王九看了常清河一眼,笑道:“清河以前是我鄰居,我跑單子經過這,順便來看看他。” 陸久燃:“跑單子?” “我專門給人照相的。”王九說。 兩人聊了一會兒,陸久燃笑道:“他以前也是這樣?” 王九:“以前比現在兇,可兇……看的人就發怵。” 常清河干咳一聲,瞪了一眼王九,陸久燃興致勃勃:“怎么說?” 王九說上頭了:“嗐,你別看他好像細胳膊細腿的,狠著呢!我記得是他高中的時候吧,他宿舍一個男生,瘦瘦弱弱的,不愛講話,和他玩的挺好的——給人家校園霸凌了。” 王九咂咂嘴:“常……清河就拎條鐵棍,晚上去堵打頭那幾個,好家伙,攆了人家一路!估計也是被打懵了,那幾個也沒敢報警。反正我是屬實佩服。 陸久燃笑著看向常清河,常清河扶額,在桌下狠狠踩了王九一腳。 王九痛的呲牙咧嘴,趕緊道:“不過這只是一方面,清河平時還是很友好的。比如……比如……呃……” 常清河簡直想抽他:“不會聊天就別聊了。” 陸久燃悶聲狂笑,常清河又給了王九一腳,才起身去洗碗。 陸久燃注意到碗里還剩好一些,想起這段時間常清河胃口似乎不太好,吃的很少。他惦記著,一時沒有開口繼續搭話。 兩個人沉默一會兒,王九說:“不過也因為這個,他高中被孤立的挺厲害的……所以人也比較孤僻。看他現在挺好的,我真感覺高興。” 陸久燃看向他,王九說:“我說這個也沒什么意思,就是他有時一些事情,可能會鉆牛角尖。希望你多擔待。” “當然。”陸久燃說。 “那他以前,”陸久燃咳了一聲,“談過嗎?” “談肯定談過。”王九斟酌著,“不過是好幾年前的事兒了,還是小孩兒,不懂事……” “也是高中的時候?”陸久燃說,“那人沒幫幫他?” 王九訕笑:“情況比較復雜……” 廚房門打開,兩人不約而同噤了聲,王九站起來:“差不多到時間了,清河,我先走了昂。” 常清河說:“嗯,下次別來了。” 王九摸摸頭,忙不迭走了。 常清河拿帕子擦干手,朝陸久燃走來:“他跟你說什么了?” “唔,說你被欺負。”陸久燃朝他伸手,“過來抱抱。” 常清河牽住他的指尖,陸久燃反手捉住他手腕一拉,常清河便摔進他懷里。 陸久燃的下巴放在常清河頭上,說:“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這么兇的。” 常清河有些難為情:“讓我起來,別壓著你了……” “你看。”陸久燃一動不動,雙臂仍然錮著他的腰,“你對我總是很溫柔。” 他們沉默一會兒,陸久燃說:“好像只有我知道不一樣的常清河。” 他們身體緊緊貼在一起,仿佛能感受到對方體內心臟的轟鳴。 常清河靜靜地想:這樣的話,自我之前,他又和多少個人說過?自我之后,又有多少人能聽到? 但他只是短促地笑了一下,蹭了蹭陸久燃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