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用唇與舌吻過的眉眼
外面陽光燦爛卻有喪尸游蕩,地下陰冷昏暗卻也還算安全。可人是生來喜歡陽光的,于是骷髏城里的人即使不需要做任務,也會找各種理由去地面上透透氣。 他們到了主城的任務大廳交了任務,就去相隔不遠的骷髏頭酒吧狂歡,至于費用當然是從他們的物資里扣,剩下的公平分配。很多隊伍都沿用了這一做法,因此酒吧里總是擠滿了人,各種小道消息也通過酒吧傳播。 白狼負責點酒,紅狼去弄吃的,紀嘉則負責帶著人在酒吧里找座位。他洗過澡便早早趕來,還換了身衣服,此時的他青衣烏發,眼睛被水汽浸潤得很亮,看起來很有神。 他安安靜靜地坐在桌子邊上,其他隊員天南海北地聊著什么,他只是默默聽著,并不發一語。他習慣了在沉默中整理思緒,在這熱鬧的酒吧里,他就像獨自生長的蘆葦,周身似乎隱隱地有一道界限讓他和外界隔開。 白狼回來后,臉上的神情頗有些古怪。 “怎么了?”其他隊員小聲問道。 “最近城里來了軍港的人,說是找人?!卑桌钦f,“而且據說已經找了兩天了,不知道他們是為了什么人弄出這么大動靜?!?/br> “軍港?”總是在一邊安靜聽著的紀嘉不自覺地問道。 這一世很多事情的推進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比如這個名為【軍港】的勢力的提前出現。他依稀記得前世的時候軍港似乎發布了某項遠行任務,任務內容大概是去北海的某條潛艇上解救一批人。當時王錫爵正好手頭困難,于是他跟其他人作為雇傭兵跟著軍港的人前去。趕到的時候他們才發現潛艇里發生暴亂,里面的人已經死亡。但即使這樣,軍港的人還是按照承諾給了他們豐厚的報酬,所以他才這么印象深刻。 不過不管怎樣,總之和他這種無名小卒沒關系。周圍的人似乎也都這么想,很快就轉換了話題,說些調笑的話也就過去了。 誰都沒把這事情放在心上,談話氣氛也越來越融洽,甚至有幾個隊員站起來一邊互相摟抱灌酒一邊唱歌。只是即使這種時候,他們也不敢動白狼或者他,只是強行把紅狼拖過去。紅狼給別人灌酒自己也被人灌,暈暈乎乎地揮舞著酒瓶子。 酒吧這時候人正多起來,其他隊的人也都回來了,看見紅狼就都很默契地躲了過去。此時一名蒙面男人正好從紅狼身后路過,于是那瓶子不偏不倚地砸到了那人的胳膊上,發出了一聲悶響,隨后響起那人低低的呼痛聲。 “對不起對不起!”紅狼立刻道歉,不好意思地撓著頭說, “沒事吧?” 沒人注意到坐在一邊的紀嘉身上發生的變化。微微彎曲的背脊此時僵硬地挺直,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樣動彈不得。 紀嘉覺得自己從脖子到脊椎都僵硬了,他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他保持著端著酒杯的姿勢,有些木然地轉身。 洶涌的人潮中,那人捂著受傷的胳膊,狠狠瞪了紅狼一眼,顯然他的心情并不好。 心臟如擂鼓一般轟鳴,仿佛有數百口銅鐘在他胸腔內震動。紀嘉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了,仿佛瞬間有人將自己身邊的空氣全部抽離。 那是他曾經用唇與舌吻過的眉眼,那是他曾經用全身心擁抱的人,也是無數次出現在自己夢境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