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迷霧》36 口罩遮住了臉上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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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隔壁是不是來了新的鄰居? 清晨七點半,亞戴爾一邊關上房門,一邊心里揣測著。 他住的是聯排小別墅,原本隔壁無人居住,但昨天窗外一直很熱鬧,能聽到家具挪動和工人說話的聲音。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小城生活節奏緩慢,業余消遣匱乏,幾乎很少有外來人員定居,亞戴爾不清楚也不怎么關心城外的生活,只偶爾聽說最近幾年似乎頒布了很多新的政策和改革,大刀闊斧……新的鄰居,是搬過來養老的嗎? 再觀察兩天,如果真的有陌生人住下,就去給他送盤點心,打個招呼吧。亞戴爾鎖好門踏下臺階,經過隔壁別墅時,卻直接愣住了。 和他家款式相同的棕色房門前站了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目測有一米八五左右,正低頭擰轉門把手,男人似乎對他人的目光非常敏感,在亞戴爾看向他的瞬間,就警惕地轉過頭來。 在這個新鄰居露出半張臉的那一刻,亞戴爾不禁屏住了呼吸。 顯然這是張足夠俊朗而輪廓深邃的側臉,線條利落,眼珠呈現沉沉的深黑色,是一張足夠讓整個小區的適齡少女少男都忍不住駐足仰慕的相貌。 可亞戴爾不知為何,心里生出一股沒來由的厭煩,這種厭煩里甚至摻雜了些許怪異的仇恨,他下意識就想不顧平日維持的禮貌,掉頭就走。 但下一秒,男人的臉徹底轉過來了,這一瞬兩人視線相對,一個挺直脊背站在臺階上,一個偏頭愣愣回望過去。 “……!” 亞戴爾腳步一滯,名為驚駭的情緒從他胸膛里驟然躥起。 毫無疑問,男人的左臉英俊且深刻,但右臉……右臉上蜿蜒了一道長長的疤。 那道疤痕像是條丑陋的蜈蚣,從男人的右眼內眼角處邊緣開始,橫過整張右臉,險險擦過嘴角,雖然沒有損傷任何五官,但猙獰的疤痕卻徹底破壞了男人原本幾近完美的眉眼分布,使他看上去駭人又兇戾。 在看清亞戴爾的模樣后,男人怔了一下,仿佛本能一般,他迅速轉過臉去,把半張臉都藏在了陰影出,似乎不想讓陌生人看見自己臉上的傷痕。 亞戴爾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是一個心腸很好的人,看到這道疤的時候其實并不反感,反而發自內心地同情和可惜。但之前那些厭煩也還沒有散去……種種情緒混在一起,讓他一時啞然,無話可說。 門前一陣沉默,最后還是男人咳了一聲,慢慢走下臺階,把自己那張可怖的臉徹底暴露在清晨的光線下。 他在亞戴爾面前站定,小心地伸出手:“您好,我昨天才搬過來,以后就定居于此了。我叫蘭伯特·休。請多指教。” 蘭伯特。 亞戴爾呼吸一頓,心里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 我終于知道你的名字了。 “我叫亞戴爾。”他對男人禮貌地笑笑,伸手握住這個名為蘭伯特的鄰居的手。不知為何,他手中的那只手掌似乎在微微顫抖,掌心都是汗。 “好的,亞戴爾……”男人神經質地重復了一遍,語氣是只有他自己清楚的、深深的貪婪,“亞戴爾。” 亞戴爾點點頭,雖然兩人已經打過招呼,這個叫蘭伯特的男人看上去也不是很難相處,但不知為何,和蘭伯特相處的每一秒都令人渾身不舒服。亞戴爾幾乎要維持不住臉上的溫和,他敷衍地對蘭伯特笑了笑,“我要去上班了,有時間再聊。” 他甚至沒有說那句經常邀請別人的“有空來我家坐坐吧”,就扭頭匆匆離開了。 “……” 蘭伯特站在原地,凝視著亞戴爾離去的背影,沉默不語。 他的掌心似乎還殘留著青年指尖柔軟的觸感,這讓他不禁攥緊五指,直到指節傳來陣陣擠壓過度的鈍痛,直到那道魂牽夢縈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里。 “老板,要把招聘單貼得再明顯點嗎?” 一小家面包店里,收銀員西蒙詢問剛剛推門進來的亞戴爾。 ——亞戴爾倒也沒有說謊,他確實是來上班了。小城福利水平尚可,生活節奏緩慢,五年前亞戴爾自己開了家小面包店,選址在一所小學附近。 最開始他一切都親力親為,但其實不是很辛苦,因為亞戴爾的賬戶上竟然莫名有一筆數額不小的存款,雖然他根本不記得是怎么存下來的;只聽醫生和警察說,自己好像是遭遇了入室搶劫,被劫匪砸暈腦袋后緊急送往醫院,本來都成為植物人了,結果床上昏睡一年,竟然頑強地蘇醒過來,醒后記憶全無。 政府為了補償,直接給他發了一套房子,賬戶上的金額也足夠他一輩子吃喝不愁。 顯然亞戴爾不是喜歡混吃等死的人,懷著對烘焙莫名的執念,他很用心地經營著小小的面包店,幾年過去攢下了口碑,店的規模逐漸擴大,面包糕點的花樣也越來越多,亞戴爾于是又雇了一名甜點師傅和收銀員,自己有空就跑來做做點心招待一下顧客,想偷懶就去劃劃船種花遛狗。 他不是什么野心勃勃的商業奇才,面包店其實收益一般,亞戴爾也不在意,或者說可能政府福利不錯,小城節奏慢,周圍人對錢財的欲望都比較淡然,他的日子過得悠閑舒緩,十分愜意。 “還沒找到新的師傅嗎?” 亞戴爾看了看新鮮出爐的面包和餅干,原本是他和一個中年師傅一起做糕點的,但師傅才過四十歲就想退休了,原話是“去城市外流浪流浪見見大海和春暖花開”,已經向亞戴爾表達了強烈的辭職意愿,只等老板找到新的師傅就背上行李走人。 亞戴爾嘆了口氣,這地方大家對工作的態度都可有可無,短時間內竟然難以找到一個合格的甜點師,“那我先自己做一段時間?這個也急不來。” “是的老板,就算有符合要求的也只能兼職……” 收銀員一邊回答,一邊在心里狂擦汗,在他眼中老板也是個奇人,廚藝天賦幾乎為零,卻非常愛進廚房制作黑暗料理,尤其愛烤小熊姜餅。 可每次精心烤出來的成品不是太甜膩就是莫名辛辣苦澀,老板自己還不吃,就喜歡到處送人品嘗,用一種亮晶晶的,讓人無法拒絕的眼神逼著人咽下味道各有特色的姜餅,然后充滿期待地問上一句“好吃嗎?” 被款待的人只能扭曲著臉違背良心,強行憋出一句:“不錯!好吃……有特色。” ——當年只有老板一個人做甜點的時候,面包店為什么沒有倒閉? 這是個困擾西蒙多年的未解之謎,最終他只能把原因歸結于老板那張過于漂亮的臉和溫和愛笑的性子。每當他站在柜臺后,笑吟吟看著放學進店的一群小豆丁和跟隨的家長時,幾乎沒人不會在他笑容的蠱惑下心甘情愿買上一袋味道和“好吃”毫無關系的小熊姜餅。 “老板,其實不急……” 為了長期口碑著想,西蒙正想委婉地說不如我們再加把勁招招人,讓老師傅再頂一陣吧,實在不行,現學現做也好……玻璃門上突然響起琺瑯鈴的清脆搖蕩聲,有人推門進來了。 “請問……這里是在招甜點師嗎?” 亞戴爾驚愕地扭過頭,只見那個不久前才打過招呼的“新鄰居”站在店門口的棕色毛絨地毯上,正抬眼望向他。 男人戴了個黑色口罩遮掩住臉上的疤,只有一點尾巴顯露在右眼內眼角旁,不知情的人乍一看,簡直是十成十的美男子樣貌。 可同樣的,是個人都無法忽視男人身上撲面而來的肅殺與上位者氣質,像是一把蒙了黑布的刀刃,就算瞧不見刀光,也能聞到那令人汗毛倒豎的血腥氣和冷鐵味。 他站在燈光溫暖,香氣撲鼻的面包房里,就像個人性冷兵器。 然后亞戴爾和西蒙就聽見這個人形冷兵器低聲道,“我會做可頌,部分歐包,提拉米蘇,慕斯,千層……和姜餅。” “請問,我有資格成為你的……你的甜點師嗎?” 男人偏過頭,一雙黑眼睛直直看進亞戴爾眼里。 那一刻,亞戴爾突然覺得,他更像一位疲憊的旅人,慢慢長途中終于回歸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