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迷霧》32 他身處迷霧中,始終置于夜色的凝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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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尚未來得及說什么,艾爾就先開口了,似乎比七二對這個命令更難以理解。 “沒有備選方案來進行考核嗎?我保證他的信念極為堅定,絕不會再墮落,父母之仇怎么可能輕易被小情小愛動搖?”艾爾眉頭皺起來,“我對組織的命令并無異議,只是對他是不是……太殘忍了?” “連rou體的背叛和犧牲都做不到,如何確保以后也能迅速服從上級的指令?未來有需要,就算要他和一條狗,和領導團的一群人交媾,也不能有一秒鐘猶豫。”侍者看著七二,“沒有意義的羞恥心只會成為敵人利用的把柄,七二同志,我會旁觀整個性關系的發生過程,希望您盡快開始。” 七二閉了閉眼,又睜開,他控制住了想大聲質疑的沖動,努力組織措辭:“你們這樣,和政社……有什么區別呢?他們為了權力,徹底馴化民眾,你們為了所謂解放和平等的追求,要求……完全犧牲掉自我?” “不,大錯特錯,我們當然不同。他們是目的,我們是手段。”侍者道,“他們為了要你痛苦而要你痛苦,我們為了所有人的自由而不得不渡過一段痛苦的旅程。” “你只有比他們更殘忍、更剝削、更缺乏人性,才能迅速積累更龐大的財富、政權與武器,最終把他們狠狠踩在腳下,報仇雪恨。‘以暴制暴,以眼還眼’,沒有暴力或恐懼,你用什么作為談判桌上的籌碼,所謂的人性和善良嗎?” “可是……你們不覺得這自相矛盾嗎?”七二難以置信道,“如果,如果我真如你說的那樣做,成功推翻了它們,最后的結局到底是‘沒有黑暗的未來’,還是舊的暴徒被打倒,新的暴徒登上舞臺,開始新一輪的剝削,扮演第二個‘政社’?” “這就要看你自己了。”侍者搖頭,“如果你迷失在欲望中,便成為曾經的加害者;如果你對曾經的傷害刻苦銘心,就是踩遍荊棘后的英雄。” “這只是開始,加入后,你會出賣祖國,你會去欺騙,偽造,訛詐、腐蝕兒童心靈、販賣成癮毒品、鼓勵賣yin、傳播艾滋——凡是引起腐化墮落和削弱政社力量的惡行,都是你不得不去服從的。” “……”七二一時簡直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只是機械地緩緩搖頭。 一直在旁邊沉默的艾爾突然嘆了口氣:“七二,你沒見過革命前的社會吧。” 七二抬頭看過去,兩人在侍者走來的那刻就已經分開了,此刻七二坐在軟沙發上,艾爾站在侍者旁邊,正微微躬身凝視他。 “我比你虛長幾歲,出生時正是一些人……最猖狂的末期。”艾爾冷靜道,好像只是即將敘述一個編造的故事,“到處是私人礦場和紡織廠,大家生來就是奴隸。七二,問你一個問題吧,如果你的父母被工廠主剝削凌虐致死,你會做什么——你能怎么做呢?” 七二愣愣地看著艾爾,仿佛已經預見到了接下來的話。 “討不回公道,也沒有人敢幫你。擺在面前的只有兩種選擇:要不然埋頭咽下仇恨,重復父母的命運,每日十八小時的勞作,最后早早死在礦場的風沙中;要不然比他們更殘暴、更瘋狂,握著沾滿血的鈔票和賄賂來的權勢,最終站在曾經痛恨之人的面前,痛快地扣下扳機。” “不會再有第三個選擇。”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七二艱澀道。 艾爾看起來只是講了一個似真似假,漏洞百出的小故事,沒有對七二的行為做一句評價,但他幾乎立刻讀懂了言外之意——又想出淤泥而不染又想干脆地手刃仇人,哪有這么好的事?戰爭面前無善惡,愚善怯懦的小白花只會招人恥笑。 “我們會互相扶持,彼此警惕,”艾爾朝七二點點頭,“一切只是手段而已,暴力方能終止暴力,我們會不斷告誡自己,最后的訴求是什么,我們堅信不會……失散在迷霧中。” “難道你能忘記你父母的遭遇嗎?” 當然不可能……七二愣愣地想。就是挫骨揚灰,他也無法忘記這個夜晚。 其實七二別無選擇,就算艾爾不勸說不解釋,他除了答應眼前這個荒唐的考核,難道還能回頭去做什么賢妻良母,總席夫人嗎?甚至現在只要一想起和那個男人上過床,他胃里就一陣陣犯惡心。 眼前混亂地閃過熟悉的片段,是總席按著他的肩,把他往那場yin亂的聚會外推,男人的雙手像鐵鉗一樣,輕飄飄幾句話就抹去了一切惡行。 “……” 七二閉起眼睛,深呼吸,胸膛沉沉起伏,衣服下那顆乳環冰冷地貼在胸口,呼出,吞入……好像要割裂所有不該存在的軟弱與天真。 “好!我……我愿意接受考核。現在就開始吧。”七二咬牙道。 艾爾笑著看向七二,似乎早已料到他會做出這個選擇。 侍者點點頭,后退兩步,隱匿在不會讓兩人過于尷尬的綠植陰影處。 “你……可以低下來一點嗎,”七二對艾爾請求道,“不不不,我起來吧。” 他跪坐在沙發上,雙手抬起,慢慢攀上艾爾的肩,仰起臉,試探著靠近男人。 七二不是重欲的人,他在床上很多次主動抱過總席,剛開始時貪戀那點溫度,后來只是單純想完成政社的生育指標。這是他第一次抱著“zuoai”的目的去抱住一個同性。 艾爾能察覺到,七二靠得越來越近了,溫熱的呼吸輕輕打在臉頰上,一個遠遠超過社交禮貌距離的,過于親密的距離。 “如果你覺得難以接受……”七二看著近在咫尺的雙眼,光暈下閃爍華彩的綠翡翠,一種即將玷污珍貴與美好的愧疚感讓他簡直難以繼續動作。 “怎么會這么想?”艾爾失笑,“七二,你大概不知道你是多少人的夢中情人,這對任何一個不是純粹異性戀的同性來說,都同樣是對自己意志力的考驗——非常可怕的考驗。” 七二只當艾爾在安慰自己,勉強笑了笑,掩飾性地低頭,僵著手去解開艾爾的衣服扣子。 “我確實并不介意。”艾爾道,把話原封不動還給了七二,“不過,如果你覺得難以接受,就閉上眼睛吧。” 七二沒有回話,聽話地閉上眼。他能感受到屬于艾爾的氣息強勢地完全包裹住了他,咖啡豆的香氣愈加濃烈,屋里的燈光看久了,視網膜里留下一片斑駁色塊……七二的嘴唇離艾爾的嘴唇越來越近,再靠近一點就會挨到了…… “……” 艾爾居高臨下地望著七二,明明勸面前人不要看,他自己卻沒有閉眼,而是仔細欣賞著七二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紅潤的嘴唇天生上揚,眼瞳是甜蜜的棕色,眼尾嫵媚地蜿蜒,眉目間殘留著不自知的郁色與一點點極隱蔽的懼意,半張臉被燈光映得融融生暈,另外半張臉摻進些許窗外的沉沉夜色,透著幾乎令人心蕩神馳的,割裂又極度純粹的美。 ——是對即將到來的情事感到畏懼嗎?在總席的床上待了那么久,竟然還矛盾地有種令人驚異的純情啊。 艾爾鮮明地感受到,那兩瓣溫軟的唇下一秒就要挨挨蹭蹭地徹底吻上來了,饒是早已預料到這一場景,艾爾竟也莫名略微繃緊了身體,血液流得似乎都急促些許。 “你……”七二喃喃道,又湊近一絲,尾發掃過男人的臉頰。 預想中的吻最終卻沒有落到艾爾的嘴唇,而是突兀地強行扭轉軌跡,擦過艾爾的眼睛,柔軟的觸感在眼皮上轉瞬即逝。 艾爾思緒一頓,七二扭過頭,大口大口地劇烈喘氣! 七二一手按在沙發靠背上,仿佛借此作為依靠般,病態的潮紅在臉腮迅速涌上來,他睫毛痛苦地顫抖,每一個字都好像從撕裂喉嚨,硬生生擠出來的:“對不起,對不起……” ——現在自己的行為,和那群嫖客有什么區別呢?為了滿足私欲強迫他人與自己交媾,就算艾爾表示并不介意,但父親當時不也是“自愿”的嗎?以后艾爾也會邂逅他心愛的人,那時會不會憎恨自己今天的所做作為? 況且,況且,他今天可以去親吻同伴的嘴唇,明天、后天,最后是不是也能面不改色地jianyin無辜的……只要第一步邁出,便會無可避免地一寸寸滑落深淵…… 七二艱難地偏過頭,看向艾爾。男人的神色似乎毫無變化,竟然還對七二安撫地笑了笑,“沒事,慢慢來,離天亮還有很——” 咖啡館玻璃門上,風鈴聲驟然奏響! “沒記錯的話,我已經終止了我們之前的賭約了吧?艾爾。”凌亂的腳步聲,為首之人踏出的每一步都帶著七二再熟悉不過的節奏,言語間是強壓下的怒火,“七二,離他遠點,不要再被誘騙了。” 那一瞬間,七二極為清楚地看見,艾爾臉上神色陡然冷下來,溫和的笑容如流水般從他臉上飛快消退,一雙綠眼睛透著令人心里發寒的幽幽流光。 男人挺直腰背,轉頭看向這群突然闖進來的不速之客,淡淡道,“親愛的總席,我并沒有同意終止吧?權柄早已拱手送上,真理部的試驗方案更是您親自批準的,現在這么急吼吼趕來,領導團難道沒有異議嗎。” 總席卻并不回答他,而是徑直走來,黑色眼珠死死盯著七二,艾爾也重新轉過身,雙手抱臂,跟來的一群領導和警衛一部分緊隨總席身后,另一部分卻站到了艾爾左右,七二儼然成為了這兩撥人僵立的中心。 咖啡館一時寂靜無言,七二呆呆地看著這群人,覺得自己似乎隱隱抓住了什么致命的關鍵。還沒等他艱難抽出那根可怕的線頭,滋滋電流聲突然打斷了思緒;噪聲來自遠處吊鐘下的陰影間,隨后是一段旋律,斷斷續續,粗啞的,悠揚的。 光幕!叛黨的據點里怎么可能存在光幕?而且這個調子—— 童謠悠悠飄蕩過來,咖啡館暖氣開得很足,寒意卻隨著歌聲迅速爬滿七二的每一寸皮膚,骨骼不堪忍受地咯吱作響。 所有人都聽到了歌詞。 在遮蔭的栗樹下, 我背叛了你,你背叛了我; 他們躺在那里,我們躺在這里, 在遮蔭的栗樹下…… 真理部……艾爾……栗樹咖啡屋……賭約……他背叛了他! 這一刻,七二腦中前所未有的清明,過往種種串成一線,盡數鋪開于眼前,真相赤裸裸展現。 ——沒有什么黎明了,黎明永遠不會到來,黑暗從未消逝。 所謂黎明的天光,只是一場徹徹底底的謊言;他身處迷霧中,始終置于夜色的凝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