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自從和虎克在一起后，徐瑕也有了屬于他這年齡應有的表情。他每天都在期待第二天的來臨，因為這樣他就能和虎克一起去出海捕魚了。

    “小瑕瑕，你來啦。”

    虎克在海里等的花都要謝了，看到徐瑕的身影后，立即在海面上跳出了一個大大的波浪。

    “叫誰小瑕瑕呢，我比你大你要叫我哥哥。每次別搞這么大動靜，小心被擱淺。”

    徐瑕每次看到虎克在淺灘瞎蹦跶都心驚膽戰，生怕這孩子玩脫把自己擱淺了。要真擱淺了，他可真沒辦法救他。

    不過虎克雖看起來有點傻樣，但內心牢牢記著徐瑕說的每一句話。它張著嘴巴，卷起舌頭，胖胖的身體扭來扭去，嚶嚶嚶地叫著。

    “我有記住你的話哦，你看我都沒越過船。”

    徐瑕看它嚶嚶完，一副求夸獎的模樣，別提多可愛了！當然這些話他是不會說出來的，就怕它得意忘形。

    “還算你能記得我的話。”徐瑕笑笑親了親它的嘴，拿著他才搞來的潛水服說道：

    “看，說好要陪你游泳的。”

    虎克“哐鐺哐鐺”地搖動著漁船，忍不住興奮的心情。徐瑕等它蹦跶好了，就開船準備出發。看著這可愛的生物，誰能想到在這狹窄的海灣里藏著一頭海洋霸主，而這頭海洋霸主還乖乖地跟在小小的漁船后面一起出海。

    徐瑕把船停在了一處較為平靜的海面上，換好潛水服，戴上潛水鏡“咚”的一聲跳入海中。看見徐瑕下海的虎克尾鰭一甩立馬就游到了他的身邊，用身體緊貼著他的身體蹭來蹭去，舌頭舔舐著他的臉頰來表示此刻自己喜悅的心情。徐瑕也張開雙臂回抱著它胖胖的身體，臉也貼在它的皮膚上蹭蹭，用它的方式同樣表達著自己的喜愛。寂靜的海水中徐瑕心臟跳動的聲音透過波紋一圈一圈地傳入虎克耳中，它感覺自己心跳與他在海中融為了一體。它也想用人類方式抱著他，無奈短胖的胸鰭也只能在他身邊劃出一圈圈水波。看到它這“滑稽”的動作，徐瑕忍不住笑出一串串泡泡來。虎克看到徐瑕吐出的泡泡，圍繞著泡泡一圈一圈向海面上游去，徐瑕也學著它的姿勢跟著游了過去。一人一獸十分默契地浮出海面一起換氣。

    “我帶你去我的秘密基地。”虎克第一次和徐瑕一起在海里這么長時間，迫不及待地想要顯擺自己才發現的小花園。徐瑕嘴里含著潛水鏡，沒辦法說話，扶著他表示應允。

    “那你趴在我的背上，我帶你游，你游得太慢了。”

    虎克嫌棄徐瑕那慢吞吞的泳姿，潛到徐瑕的身下馱起他，徐瑕雙手抱著它的背鰭雙腿放松，虎克拖著他在海中翱翔。

    陽光映入海中，折射后的光線斑斕多姿，像是漫步在無邊宇宙星辰之間。海洋中的一些生物對徐瑕這外來生物也充滿著好奇，時不時從他身邊路過，來瞅瞅他是個什么東西。

    “咔嗒，咔嗒，咔嗒，咔嗒”，從虎克嘴里發出的聲音，在海里變成了一陣陣愉快的波紋，仔細聽還能聽到碰到礁石的回聲。

    “到啦。”

    徐瑕只見眼前是一片珊瑚林，將明亮的海水染成一片粉色。紅色毛茸茸的小草長在一顆顆礁石上，小魚在之中來回穿梭，海星懶洋洋地躺在礁石上，海蟹在海底慢悠悠地散步，還有很多未曾見過的生物在海底生活。

    “是鰩魚啊。”

    虎克看到一只從頭頂游過的鰩魚，“嗖”一下游到它附近，假裝從它身邊路過，趁其不備尾鰭一甩把它整個兒翻了個個兒。在這鰩魚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的時候，虎克立馬咬住了它，“滋溜”一下就吃進肚中，只留下了它孤零零的尾巴。

    徐瑕是第一次這么近看到虎克捕獵，沒想到這小家伙挺有一手的呢！對哦～不是挺有一手，是挺有一胸鰭，徐瑕嚴謹地更正腦子的形容詞。

    欣賞完虎克的英姿，徐瑕的氣也要憋到極限了，他用手指了指上面，示意虎克他需要上潛到海面換個氣。

    虎克表示了解，從下面馱著他一起游上了海面。徐瑕猛吸一口，肺里頓時充滿了空氣，他感到重新活過來了。他浮在海面，雙手撥弄著海水，環繞四周確認自己此時的方位。這里正是他經常看海的那個礁石灘。沒想到啊，在這底下竟然別有一番天地！

    “我的秘密基地不錯吧。”顯擺完自己的成果，虎克又開始洋洋得意地甩著它的尾鰭了。徐瑕摘掉潛水鏡，吸了一口氣寵溺地說道：

    “嗯嗯嗯，你最聰明了，你是天底下最聰明的虎鯨。”

    虎克眨巴著它小眼睛看樣子看起來十分自豪。徐瑕看它得意的小眼神，忍不住游到它身邊，抱著它，在它耳邊又輕聲道：

    “虎克可愛聰明又伶俐，抓魚游泳第一名。”

    “真好聽，真好聽，再多說點。”

    噫，真得意忘形了。

    “先等我把船開過來，等下慢慢玩。”

    “今天一天都陪我玩？”

    “嗯，一天都陪你，讓你瞧瞧我們人類是怎么吃魚的。”

    “那我去抓魚等你過來。”虎克嚶完，“撲通”一聲消失在了海面。徐瑕游到岸邊，從岸上找了個離船近的位置，游過去把船開到了剛才的地方，停靠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拴上繩索。只聽得“叮叮當當”聲，徐瑕不知從船里拿了些什么東西下來，放在附近一個斷裂的礁石邊，又找了一處平穩的岸邊，“咚咚咚咚”夾起來一個架子，在架子旁邊打開一個簡易折疊桌，放上了他等下要用到的工具。

    在徐瑕忙碌的時候，虎克偶爾從海里丟上來它剛抓到的魚，然后又游回了海里繼續抓魚，然后又丟上幾條。它一邊抓魚一邊給徐瑕丟食材，岸上的徐瑕撿起它丟上來的魚，沒過一會兒也做好了自己的午飯。

    “飄在天上白白的氣體，好像我們冬天呼吸時候的白氣啊。”虎克只浮出了一個腦袋看著岸上的徐瑕。

    “你過來一下。”

    徐瑕招招手讓它靠過來，他身體趴在地面，頭伸到海面上。虎克側著小腦袋游過來，徐瑕對著它“哈”了一口氣。

    “有什么感覺嗎？”

    “暖暖的。”

    虎克吐了吐舌頭，點點頭。

    “那些氣就是這樣的東西，但是如果大面積看到這樣的氣體，還感覺溫度很高的話就要趕緊離開，那是危險的信號。”

    “我怎么覺得陸地上到處都是危險的地方？”

    “是啊，陸地上危機四伏，所以我也很羨慕你們能在海里自由自在的生活。”

    “你要是能來海里，我罩著你。”虎克用力甩著它的尾鰭，炫耀自己的戰力。看著無憂無慮的虎克，徐瑕很羨慕它的天真與自由，但自己卻只能被困在陸地。

    “等我吃完外陪你游一圈。”

    “好！”

    愉快的時光總是那么地短暫，夜幕馬上就要降臨，徐瑕也要準備回去了。可一想到入夜后虎克將要獨自呆在冰冷的海里等著自己第二天到來，他的心就很難受，于是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今晚我不回去了。”

    “真的嗎？”

    徐瑕看到他高興的樣子也不知道這樣做日后會不會影響它回到自己的種群，但他不想虎克和自己一樣，一個人度過這漫長的黑夜。

    晚上的夜空很亮，璀璨的星河掛在天邊，感覺與自己只有咫尺之遙。徐瑕已經很長時間沒看過這么美麗的夜空了。

    他趴在船邊，胳膊撐著自己的頭，另一只手在海里畫圈。

    “嘿。”

    虎克盯準時機，從海里觀察徐瑕畫圈的手，趁其不備從水底悄悄把頭蹭到他的手心，從上面看下去感覺徐瑕像是在打地鼠，畫面十分有趣。

    “真羨慕你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

    “你天天都這樣陪我，不就能和我一樣了嗎？”

    “哈，說得也是呢。”

    徐瑕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陪虎克玩耍了一會兒，他拿出笛子在夜色中演奏起來。虎克聽到優美的樂聲響起，浮出腦袋在海面上靜靜地聽著音樂。沒聽一會兒它覺得這樂聲太悲傷了，它身體一躍激起浪花在海面上發出“啪～啪”的聲音來抗議。

    “行行行。”徐瑕拿它沒辦法，演奏起輕快的樂曲。虎克隨著快樂的樂曲在海里跳舞，偶爾還會高歌幾聲。

    “嚶嚶嚶～吱吱～嚶～嚶嚶嚶嚶嚶～吱吱吱吱……”

    聽到虎克也在唱歌，徐瑕跟著它的聲音給它伴奏起來。

    “你的那個是什么啊，好神奇啊，還能發出聲音。”

    “這是叫笛子的一種樂器，吹奏這里的小孔，其它的小孔就會發出聲音，用手指按住小孔就可以發出不同的聲音。”

    “不太明白。”

    虎克腦子里裝了一堆問號，什么是樂器？為什么會出聲音？從來沒有在海里見過，唱歌需要這樣的東西干什么？

    “哈哈哈，聽不懂也沒事。這個樂器在這邊也沒有，是我母親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帶來的。”徐瑕撫摸著母親的遺物，現在他也只剩下這一件東西能回憶母親了。

    還沒等徐瑕陷入悲傷中，就從海里傳來他剛剛演奏過的笛聲，時不時還夾雜了吐水聲。原來是虎克在水里嘗試發出笛子的聲音，徐瑕也奏響笛子與它一同合奏。

    笛聲與鯨吟在月光下交織成一首美妙的樂曲，一人一獸在這廣闊無垠的大海上譜寫著向往自由的樂章。

    徐瑕第一次這么盡興地演奏音樂，累得他癱成大字形躺在漁船上，自從父親去世后，他再也沒有過這么開心的時候了。

    “據說這附近有個海灣有虎鯨出沒，沒準會是你的家人。”

    虎克一聽能回家了，完全安靜不下來，游來游去，過了一會兒可能是興奮勁過了，游到船邊。

    “那你也一起嗎？”

    徐瑕愣了一下，“嗯”了一聲，隨即岔開話題。

    “你剛剛唱的歌有什么意義嗎？”

    “那是我祖母教我們的一首歌謠，這是海洋里的一個傳說。”

    “哦？海洋里還有傳說？”聽到這話的虎克氣得直噴水，海洋里怎么就不能有傳說了。

    “好啦好啦，我錯了，親愛的虎克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個無知的兩腳獸。”

    “這還差不多。那就讓我這智慧地虎克大人好好告訴你這無知地兩腳獸我們海洋里的傳說。”

    “嗯嗯，洗耳恭聽。”

    虎克清了清嗓，嚶嚶嚶了幾聲，開始講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曾經有一對姐妹，她們和兩腳獸一樣是在陸地上生活，她們相依為命，過著平凡而又普通的日子。可好景不長，一天jiejie和meimei一起外出，突然地面在jiejie和meimei的中間裂開一個縫，jiejie在縫的這邊，meimei在那邊。可是裂縫這邊jiejie所在的地方漸漸塌陷，jiejie只能隨著地面一同沉入海底，只留下meimei獨自一人在岸上。”

    虎克邊說邊在船邊游來游去，一刻也沒閑著，徐瑕仔細聽著它嚶嚶聲，眼睛片刻不離地盯著它的身影。

    “meimei在岸上一直尋找著掉入海中的jiejie，大家都勸她放棄吧，接受jiejie不在的事實。可她也未曾放棄。而jiejie掉入海里后，沉眠于海底也還一直思念著meimei，靈魂久久不曾平息。jiejie對meimei的思戀，感動了海洋之神。她沉眠的身體產生了變化，靈魂回歸了新rou體成為了虎鯨。當她再次見到meimei的時候，meimei已頭發蒼蒼年過古稀。meimei一眼就認出那頭虎鯨是自己的jiejie，終于她們姐妹相認了。而那名jiejie就是我們的祖先。這首歌唱的就是它對meimei的思戀之情，她相信總有一日她們姐妹會再次重逢。”

    “真是一個感人的故事。”

    聽完故事的徐瑕擦了擦濕潤的眼角，心中的信念更加堅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