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從夢中驚醒時，衣袍已完全被冷汗浸濕。

    軀體四分五裂的痛苦殘留在腦海，遭到最親近之人背叛的憤恨縈繞在心頭，一切都顯得那么真實。

    那究竟是一場噩夢，還是我忘卻的記憶？

    望著小臂上突兀顯現的黑色鱗片，我已無法分辨。

    2

    琳瑯仙尊說我是千年黑蛟轉世，只是血脈還未覺醒。

    也許真的是吧。

    3

    心情平靜下來后，我才察覺空氣中彌漫著比先前更濃郁的血腥味。

    我環顧四周，看見不遠處又多了幾具尸體，他們都穿著長生宗的道袍。

    元玄就站在尸體中央，應該是剛處理完這些追兵，源自敵人的鮮血不斷從他的指尖滴落。

    這里果然已經暴露了。

    4

    元玄余光瞥到我醒來，立刻就走到了我身邊。

    他半蹲下來，盯著我小臂上冒出的鱗片，自然地伸手摸了上去。

    陌生的部分被他人觸碰，傳來了奇怪的感覺。

    5

    我頭皮發麻，立刻把手往自己懷里縮了縮，不讓他摸。

    元玄卻像是沒有察覺我的抗拒，轉而去摸我的后頸，我才感覺到那里竟也長出了薄薄的一層鱗片。

    “主人，你感覺如何？傷口還痛嗎？”他輕聲詢問道。

    聽到這個稱呼，又撞進他琥珀色的眼睛，我不由得聯想到了夢中那條金蛇，突然感覺有點反胃。

    6

    若那黑蛟真是我的前世，那元玄和金蛇又有何淵源？世上不該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莫非他是金蛇轉世？

    不對，金蛇既已化龍飛升，成了天上的一方神靈，又怎會有轉世。

    機關算盡，好不容易步入天上宮闕的他，怎會甘愿再度落入凡塵。

    7

    我很想問問元玄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曾經的他也許還知道內情，但現在的他只是一個遵循本能行動的傻子罷了。

    一個傻子他能知道什么？

    見我許久沒有回應，元玄疑惑地歪了歪頭，“主人？”

    我前所未有地厭惡這個稱呼，“別這么喊我，我早就說過，我不是你的主人。”

    8

    元玄一副將我的話聽進去了的模樣，但我知道他根本不會改。

    果然，過不了多久他又開口道：“主人，我已經解決了所有的入侵者。”

    “不，你沒有。”我無力地解釋道，“只要我們還待在這里，敵人就會源源不斷地出現，你殺不完的。”

    9

    聞言，元玄垂下了頭，一副很失落的樣子。

    我貌似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你想要獎勵，對嗎？”我試探地問道。

    他誠實地點了點頭，隨后眼神又黯淡下來，“但是我還沒有趕走所有入侵者……”

    10

    “不必了。”

    之前是我腦子不清醒，再加上突然病發，急需找一個安定的環境來緩一緩，才會破罐子破摔地任由元玄胡來。

    但現在不一樣了，睡了一覺以后，我的身體狀況貌似穩定下來了，我們完全可以趁這段時間另尋據點。

    11

    我站起身活動了下僵硬的四肢，向著元玄張開雙臂，豁出去道：“你現在帶我走，跑得越遠越好。”

    “等甩開了那些人，我就給你獎勵。”

    聽到這句話，元玄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我順從地被他抱在懷里，兩手順勢摟住他的脖子，閉上眼睛。

    我不太在意他要帶我去哪兒。

    只要能不讓秦昊然他們找到，去哪里都無所謂。

    12

    元玄翻山越嶺，抱著我從白天跑到了黑夜，最終在一汪清泉旁停下了腳步。

    周圍已經是完全陌生的景色，山林幽靜，沒有蟲鳴，安靜地有些詭異。星光被繁茂的樹木遮擋，月亮也不見蹤影。

    13

    元玄在泉邊坐下，而我則昏昏欲睡地坐在他懷里，看著他在泉水中洗凈了雙手，然后將那雙濕漉漉的手貼上我的臉頰，毫無章法地替我擦拭路途中沾染的風塵。

    幫我擦完臉后，他又脫下了我腳上沾滿血跡與塵土的布履，將我赤裸的雙腳移到了泉水中。

    14

    泉水不深，剛好沒過腳踝，透著從山頂攜來的絲絲寒意。

    我被泉水凍得清醒了些，瑟縮著往元玄懷里靠了靠，然而他身上卻更冷，讓我有些掃興。

    15

    其實這會兒我還沒搞明白他想干什么。

    直到他的手掌在泉水中握住了我的腳，指腹輕輕搓揉我的腳底，我才終于反應過來。

    他在幫我洗腳。

    我從未被人如此伺候過，當即臉上發燙，慌亂地蹬開了他的手。

    16

    我回頭瞪著他，羞恥道：“你干什么？”

    “這里水太淺，沒辦法入浴。只能先這樣洗一洗。”他答非所問。

    “你嫌我臟？”我感覺有點難堪。

    他搖了搖頭，解釋道：“不是，你洗好了，我也要洗。”

    17

    “你說過要給我獎勵。”

    元玄目光灼灼地望著我，與此同時，我也感覺到了某個硬物隔著布料頂在了我的臀間。

    我連忙從他身上下去，卻被他抓著腰又扣回了懷里。

    他低頭將嘴唇湊到我耳邊，理所當然道：“做那種事之前，不是都應該先洗干凈嗎？”

    我耳根發軟，不知道該怎么反駁他。

    這人都傻成這樣了，居然還挺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