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修獨自在床上醒來，天空雖然已經泛白，但陽光還沒能照進屋里。他翻身看著旁邊空蕩蕩的位置，心里也有種落空的感覺。

    就和每次一樣，伊德幫自己koujiao，勃起之后兩個人zuoai，高潮過后他體力不支很快昏睡過去。整個過程就像是走過流水線，步驟精準按部就班，醒來的時候也只有他一個人躺在床上，伊德從來不會留在自己身邊。

    這樣肯定稱不上戀人，但他仍然眷戀伊德的體溫，就像沉浮已久的溺水者終于抓住了一塊浮木，除了用力抓緊別無選擇。

    或許他對伊德的這種感情也算不上愛情，可是如果不能歸為愛情，他也不知道該算做什么。

    帶著失望從床上坐起，修決定去尋找伊德。

    從小屋狹窄的窗戶翻出去正好可以登上四樓的屋頂，順著屋頂向右有一座廢棄的鐘塔，里面的大鐘早已不知去向，留下的樓閣就成了一座可以遠眺的涼亭。伊德每天清晨都會跑到那里，眺望遠處的天堂塔。

    他第一次在那找到伊德的時候，對方正扶著欄桿，盯著遠處的銀色巨塔目不轉睛。

    和在山腳位置的自家不同，這里沒有參差不齊的建筑遮擋視線，更能欣賞到天堂塔聳入云端的姿態。

    凝視天堂塔的伊德也和平時不一樣，看起來十分放松甚至有些慵懶。即便身后有人出現，也沒有移開視線。

    “你喜歡那坐塔？”修很好奇，因為伊德的表情雖然沒什么變化，卻能讓他感覺到對方對那座塔充滿感情。

    伊德點點頭，視線仍迎向巨塔。

    “有什么特別原因嗎？”他知道天堂塔擁有不少愛好者，有些狂熱的人甚至把它當做連接天堂與人間的神秘力量。明明是一座科研機構，卻被賦予了宗教色彩。

    伊德并不像是那種會對某種事物狂熱的人，可給他的答案卻同樣出乎意料：“那里有家的感覺。”

    “家？”他不可思議地看向天堂塔，怎么也體會不到類似的感受：“難道你的家很像天堂塔？”

    伊德指著自己的小屋：“不像。”

    “那為什么說那座塔有家的感覺？”他換了一種方式提問，和伊德聊天需要一點耐心，因為對方經常無法正確理解他的話。

    伊德靜默了一會兒，換了一種說法：“有故鄉的感覺。”

    看來這次是他沒能正確理解伊德的話：“你的故鄉在哪？”

    “不記得。”

    “離開太久忘記了？”

    “受傷忘記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先愣了一下，為了確保自己沒有再次理解偏差，確認道：“你失去了記憶？”

    伊德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但他的心中豁然開朗，原來這個世界上有人和他一樣，也被迫放棄了以前的自己。他忽然開始理解為什么和伊德的對話會經常出現偏差，以及對方無法改變的冷淡態度，大概都是受傷的后遺癥。

    “我也失去了記憶。”他走到伊德身邊坦白道，“身邊的人都希望我盡快找回原來的自己，而我卻無能為力。別人的期望壓得我喘不過氣，有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直接死掉更好。”

    “活著更好。”伊德難得主動打斷他的話，并且說了長句子：“可以看書，可以聊天，可以吃到食物，可以遇到很多人。”

    他能聽出伊德在極力說服自己，他也能聽出對方比他堅強，即便是如此樸素的環境也沒有自怨自艾，仍然在努力生活。

    “現在我也覺得活著更好。”他輕輕靠上伊德的肩膀，“正因為活著，才能遇到你。”

    也是從那天開始，他對伊德的感覺從單純的親近變成了一種心心相惜。他不再孤單，至少這世上有人和他有相似的經歷，能夠理解他的悲喜。

    與此同時他也開始在意起天堂塔，經常爬上涼亭和伊德一起眺望，也許某一天，他也能理解對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