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感覺就是一睜眼一閉眼的事情。

    考試前的緊張心情在拿到試卷的一瞬間通通消散，滿腦子想的都是爭分奪秒做題做題做題。

    所以兩天很快也就過去了。

    考試路上我坐在后排位置上邊喝著豆漿邊拿著本古詩詞必背在復習。以往趕時間我都是喝牛奶的，但父親怕我乳糖不耐拉肚子，今天怎么都不讓我喝牛奶，在路上買了杯現磨豆漿讓我喝著。

    等紅綠燈的間隙直接一把搶過我的書，扭過頭來跟我說，“別看了，越看越緊張，平常心對待就好。”

    我叼著吸管，嘴里含糊道：“我沒緊張，我哪兒緊張了。”

    接著父親的手就搭上了我的大腿，“那你腿抖什么？我干你了？”

    林祈還在前面目不斜視開車，我一個手快就將被咬得平癟的吸管塞進父親嘴里，透過后視鏡去觀察林祈的表情，真不愧是在父親身邊摸爬滾打那么久的人，“林祈還在呢，你能不能收斂點...”

    父親捧著豆漿，拍拍他旁邊的位置，示意我過去。

    “不用緊張，你都認真備考那么久了，知識是你的就一定會在你的腦子里，跑不掉的，所以不用著急這點時間，嗯？知道了嗎？”父親雙手將我摟在懷里，在我耳邊溫柔低語道。

    我點點頭，“但我還是緊張，爸爸。”嘴唇已經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被咬得嫣紅，微微有些發痛。

    父親用拇指指腹反復摩挲那塊被咬得鮮血欲滴的肌膚紋理，貼著我耳邊說，“緊張就和我接吻。”

    當唇舌交匯時，胰腺會加速分泌胰島素，腎上腺釋放荷爾蒙－腎上腺素。人體進入一種愉悅的戒備狀態，釋放出大量的神經肽，其能抑制消極的緊張性荷爾蒙－皮質醇，從而消除緊張感，增加愉悅感。

    下車前父親又親親我的額頭，替我理了理頭發，“別緊張，平常心對待，爸爸愛你。”然后拿過我的復習資料只給我留了文具袋和準考證，目送我下了車。

    直到下車我的唇還是發麻的，臉上的紅暈還未散去，像剛從籠子里蒸熟了拿出來的一般。

    接吻真的讓我完全放松下來，剛剛父親溫柔的吻不包含任何情欲，有的全是他用口腔溫度不斷傳來細水長流的安慰，我無形之中吃了一顆巨大的定心丸。

    兩天的考試轉瞬即逝，考完最后一門英語走出考場的時候我竟有些恍惚，不敢相信我的高中就這么結束了。

    高中三年的所有努力全都凝結在四張四四方方的白色長卷里，然后等待改卷老師的審判。

    失落的同時內心也漸漸升起了隱秘的期待。

    ——我和父親離自由的“愛”又近了一步。

    雖然得不到家里人的同意——如果他們能被稱為家里人，但我們始終又掙脫了一道枷鎖，人總是要見光的，包括感情。

    考場已經陸陸續續有考生走出來了，校門口除了被警戒線圍著的那一小塊通道其他地方幾乎被圍得水泄不通。

    而我只需一眼，就能在人海中找到屹立挺拔的身影。

    太陽炙烤著大地，我也在高溫下被父親的一汪深情蒸騰成七彩泡泡，飄向上空，失重之時又準確無誤落入他的懷里。

    我好像忽然感同身受了“但我只要看她一眼，萬般柔情涌上心頭”。

    就是現在。

    我朝他奔去，我的父親，我的愛人。

    我穩穩地落入父親懷里，被他托舉著屁股，像十年前在那個花壇邊一樣，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父親結實的臂膀。

    我埋在父親的肩窩，暑氣蒸騰出的汗液混合了衣服上的檸檬清香，這是在充滿希望的夏天，最愛的人在身邊。

    “終于結束了。”我卸下一身重擔，長舒一口氣說道。

    父親扭頭碰了碰我的耳廓，輕聲說：“寶貝辛苦了。”

    我本懷著今天要孤零零一個人回家的心情走出來，卻沒想到父親從英語開考就一直在門外等著，期間還安排好了今晚的餐廳買好了蛋糕訂好了電影票。

    晚飯的時候父親向我說起前不久他買了一套房，就在清大附近。沒第一時間告訴我是不想我有太大的壓力。

    還有一點，父親最近在準備分戶資料，他要帶著我，從那個家里徹底脫離出去。

    看完電影回家后時間還早，我剛脫衣服準備洗澡父親就擠了進來，剛剛還替我洗頭，搓沐浴露的時候就開始對我上下其手，一副情色得沒吃過rou的樣子。

    不過確實也有幾個月沒做過了。

    最后我們zuoai的痕跡遍布了浴室、客廳沙發、書房飄窗和臥室，被父親翻來覆去折騰了幾個小時，身體像被拆散的零件，哪哪兒都不像自己的。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父親已經去公司了，醒神看看手機已經是早上十點多了，點開微信一看竟然有99＋的小紅點。

    粗略看完班群的信息后我點進了喻澋洐的對話框，半小時前他給我發來了信息。

    一條大水魚：弟弟考完試了出來陪我約飯，你還欠我一頓，就今天。

    我跟喻澋洐是怎么熟起來的呢。事情還得從兩個月前說起。

    有天我偶爾做到了一道很有趣的數學題，但無奈陸弈景和唐棠都不會，剛好想起剛認識喻澋洐他就說要教我數學，于是我就打著膽子點進了他的對話框。

    結果做完題之后不但沒結束話題，反倒越聊越偏，一上來就開始八卦我跟我對象做沒做過愛。

    我說你猜。

    然后又連環炮似的拋出好幾十個問題，你對象是你初戀嗎，你談過多少段戀愛，你對象床上功夫好嗎，你是1還是0……

    最后他自問自答道，看你的樣子也不像1。

    我被他整笑了，也開始向他八卦。

    好家伙不八卦不知道一八卦嚇一跳。

    喻澋洐居然已經換過九個男朋友了，從高中開始就情史豐富。聊半天最后倒是變成兩個小0惺惺相惜。

    ——我才知道他跟我是一個型號的，當初還騙我說要追我。我呸，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TWO：可以呀，什么時候哪里找你？

    一條大水魚：你沒事兒的話現在就可以來找我，你打車到一個叫別里居的店。你滿十八歲了吧？

    TWO：滿了，怎么了？

    一條大水魚：別里居未成年禁止入內。你懂的。對了，記得叫上那倆小孩兒。

    TWO：我不懂。OK，我給他們發信息。待會兒見。

    當我站在別里居門口的時候我終于知道喻澋洐為什么問我滿十八歲沒有了。

    我是知道喻澋洐一邊上學一邊工作的，但是我沒問他工作的職業，當時只是單純佩服他可以半工半讀，順便還默默譴責了一番喻澋洐那讓他自己賺生活費的父母。

    喻澋洐就在門口候著我，向我招招手道，“進來吧。”

    他一邊將我領著往里走一邊說道，“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吧？哥帶你見見世面，你對象知道了會罵你嗎？”

    “不好說。”我聳聳肩，“不過確實是第一次來，你工作的地方挺…好看的。”

    路過吧臺的時候店里已經陸陸續續來人了，一個看上去三十歲上下的男人朝我們這邊喊了一句，“小星星，旁邊那個是新來的小鴨子嗎？”

    喻澋洐將我攬到背后隔開，圓滑地說道，“陳老板你太抬舉了，他就是我一朋友，還是個弟弟，別給他嚇壞了。”然后拉著我忙慌地走了。

    “小鴨子是我想的那個小鴨子嗎？”我一臉迷茫地看著喻澋洐問道。

    “嗯，是你想的那樣。”喻澋洐開門，將我迎了進去。

    “隨便坐。”我站在黑色的床沿邊，還在消化剛剛的信息。

    “放心，我的床沒別人睡過，干凈的。”喻澋洐補充道。

    “沒…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有點心疼。

    “你還好嗎，在這里工作。”

    喻澋洐換了衣服從里間走出來，“好啊，挺好的，賺的錢可多了，時間也很自由。”

    “為什么你爸媽不給你生活費啊？”

    喻澋洐：？

    “我什么時候說他們不給我生活費了？”

    “那你還在別里居工作？！”我一臉詫異道。

    “我不是說了嗎……來錢快啊。”喻澋洐一把摟過我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還是說你看不起我做小鴨子？”

    直接告訴我肯定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但喻澋洐不說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我也不應該多問，“沒有，我哪兒敢。”

    喻澋洐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還是那家熟悉的火鍋店，到地兒之后我就把定位給他倆發了過去。

    吃飯的時候喻澋洐還調侃我道想不想做兼職，高考完三個月假期什么都不干也太無聊了，問我要不要到別里居干活兒。

    我哪兒敢啊，連忙搖頭擺手就拒絕了。

    要不然怎么說喻澋洐很受歡迎呢，在短短那么兩年時間就換了九個男朋友，連在吃飯的時候電話信息都絡繹不絕。

    我們還在餐桌上興致勃勃聊著清大，飯才吃一半喻澋洐就被一個電話匆匆叫走了，最后還是喻澋洐結的賬，離開的時候還收到他的信息，他說我現在欠他兩頓飯了。

    吃過飯后我跟陸弈景和唐棠就各回各家了，回去路上還琢磨著喻澋洐因為什么事兒走那么急。

    我沒想到本以為別里居是我一輩子可能就去一次的地方，但在短短幾天之內我還能再去第二次。

    因為余子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