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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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我習慣性地摸了摸身旁的位置,沒人,涼的,不知道父親起來了多久。 房間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床頭那盞暖黃的夜燈籠罩著我,虛影落在地上,那張被弄臟的毛絨地毯已經不見了,原本散落一地的小玩具也被收拾好,拉開抽屜一看,里面什么也沒有,只是那幾本被我挪了窩的雜志和書本又回到了原位。 我扶著酸軟的腰坐了起來,掀開被子下床,腳趾點在冰涼的地面上,雙腿都有些輕飄飄,但好在渾身清爽。 尋著香味向外走去,落入燈光中我才發現父親給我套的是他的睡衣,但是沒給我穿褲子。 現在已經進入年末,氣溫也隨著日子一天天變冷。南方的冬天是入骨的寒冷,如果說北方的冷風是表面的物理攻擊,那南方的冷風絕對是深入骨子里的魔法攻擊。 但身處室內的我卻完全沒有寒冷的感覺,父親將家里里里外外的暖氣全打開了,他當我是溫室里的花骨朵。 廚房里父親正光著膀子熱海鮮粥,高溫激發出蟹、蝦、花甲的清甜氣味,混合著干貝的鮮香氣味溢滿整個房子。旁邊的蒸籠上還溫著幾個蟹粉灌湯包,全是我愛吃的。 不知道父親是什么時候注意到我的,頭也沒回地對我說,“去坐著,海鮮粥好了。” 父親帶著隔熱手套捧著砂鍋,我拿著碗筷勺子跟在他身后屁顛屁顛地走,像討吃的小狗。 父親又折回去拿蟹粉灌湯包,回來的時候還順了沙發上的抱枕來墊在椅子上讓我坐下。 現在已經快接近晚上十一點了,所以我們這頓不能說是晚飯,只能算夜宵。 從落座開始父親放在一旁的手機就在不停地響著。 父親夾起碟子上的蟹粉灌湯包放進碗里給我晾涼,偶爾看看手機上的來電,選擇性地接電弧。 將近十一點,電話還絡繹不絕,有的接起來父親只是冷冷地“嗯”一聲,有的卻讓父親直接蹙眉,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到落地窗那邊,隱隱約約說著什么“那就跟萬旭的人再談”、“之前的方案推倒重做”。 父親回來坐下,捏捏眉心將沒喝完的粥往嘴里送。 “爸爸,公司是出什么事兒了嗎?”我放下勺子,試探性地問道。 父親接過那碗我沒喝完的的粥,嘴上笑笑,語氣輕松地問我,“寶貝,要是有一天我變成窮光蛋了怎么辦?” 我有些錯愕,這個問題我從來沒有想過。聞言愣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我吃得少,卡里還有好多錢,你變成窮光蛋了我養你啊,但你不能丟下我。” 父親似乎是被我這番話逗笑,又夾了個灌湯包往他換過來的空碗里放,“逗你的,寶貝怎么這么可愛。再吃一個,你吃太少了。” 吃完夜宵我被父親公主抱回自己房里,腦子里的第一反應是他要跟我分房睡! 靠近床沿的時候我將父親摟得更緊,整個人都要像樹袋熊掛在他身上。 父親似乎懂得讀心術,一個動作就知道我在想什么,拍拍我的屁股跟我說,“床單沒換,上面都是你的小蝌蚪,”父親淡著聲笑笑,繼續說道,“今晚一起在你的床上擠一擠。” 想到剛剛過去幾個小時發生的事后知后覺感到羞恥,頭埋得老低,假裝淡定地說“好吧。” 客廳里的手機依舊沒完沒了地響。 父親將我輕輕放下,又仔細替我將被子掖好,四個角落密不透風,隨后打開床頭的暖燈和暖氣,最后才親親我的額頭,手指著客廳的方向跟我解釋道,“我先去處理工作,你先睡。” 我的半張臉都埋在被子底下,在暖氣的加持下渾身都有些微微發燙。我點點頭,聲音悶悶的,“那你快點回來,”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沒有你我睡不著。” 父親的聲音很輕,又或許是家里隔音太好,房門一關就完全聽不見外面的一點聲動。 我豎著耳朵警惕著一切聲音,掀開被子慢慢摸下了床,從抽屜里拿出那幅早就已經完成但還沒送出去的畫,小心翼翼放到枕邊又躺了回去。 自從跟父親在一起之后我再也沒有在這個房間里睡過,床單枕套上都是家政阿姨定期換洗留下的洗衣液的味道,我撇撇嘴,果然被父親縱得越來越嬌了。 上次出去玩陸弈景隨口提了一嘴,問我大學打算考哪里。 我說不著急,現在時間還長,可以慢慢考慮。 但是現在看來讓我考慮的時間也不多了,再過不久就期末考,寒假回去之后奮斗個三四個月就要塵埃落定。 父親不止一次跟我說過尊重我的想法,但是我卻從他眼里看出了不舍與失落。 但是也就一瞬,父親又會張牙舞爪將我撲倒,嘴上說著幾個月后就吃不到rou了,現在先讓他吃個夠。 我是真的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了解過,好像本市的清大還不錯,雙一流學校,離家也近,就半個多小時車程,到時候還能申請外宿。 不想離開父親,我不要異地戀,父親身邊好多爛桃花,我要怎樣才能幫他擋掉,好想將他綁在身邊一輩子,生同床死同xue,父親,爸爸,杜昀,我愛你,我瘋了一樣愛你。 “怎么還不睡?”父親掀開被子輕輕躺下,指尖在我鼻頭點了一下,冰涼的,帶上了夜間的寒意。 我向父親那邊靠近了一點,再近一點,恨不得將自己融化在他身體里,將僅存的那點溫度渡給他。 “爸爸,我想考清大。”我自知自己的話沒有說服力,又補了一句,“讓你自己留在這邊我不放心,你的爛桃花太多了,我得幫你擋著。” 我不安地用發頂蹭蹭父親冒出點青茬的下巴,在被窩里摸索到父親的手指捏他,父親沒有說話,這讓我更加不安。 良久,父親的聲音才從頭頂上方傳來。 “寶寶。” 父親從未這樣叫過我。我抬頭,漆黑的夜里對上他黝黑明亮的眼睛,時間隨著我的呼吸停滯,一秒、兩秒、三秒,我才重新聽到心跳的聲音。 父親眼底的情緒是復雜的,但我依然能感覺到他刻入骨子里的深情。 我湊近捧住父親的臉吻了上去,青澀得像是情竇初開的孩子,我的心在悸動,一切的一切都在無聲地告訴我,眼前人不僅是我的父親,更是我畢生所愛的戀人。 一開始我們只是唇瓣貼著唇瓣,心有所感似的誰都沒動,我伸出舌頭,小貓似的輕舔著父親的唇,淺嘗輒止。甫一貼上就分開,沒過多久父親的唇就被我舔得濕漉漉的。 我剛想再進一步就被父親咬住了舌尖,不疼,酥酥麻麻的,像一尾蛇信子繞著與我交纏,我的舌尖被卷入一個溫潤濕滑的口腔,舌頭與上顎的碰撞帶來顫栗,舒服得我要哼唧出來。 如果我是一只小貓,此刻的我一定已經順下毛來猛搖尾巴,攤開粉色rou墊子在地上猛滾三圈。 我揪著父親睡衣前襟小口小口喘氣,緩了好久才問父親,“好不好嘛?” 父親只是將我抱得更緊,沒有說話沉聲笑著,我知道那是他默許了。 所以我乘勝追擊,一手摸上父親的眼睛,叮囑他不許睜眼,另一只手悄悄拿出放在枕邊那幅畫攤開在他面前。 “噔噔!”我拍拍父親,“爸爸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可能是還不適應突然亮起來的燈光,父親睜開后又瞇了瞇眼睛,再次睜開后他有片刻的怔神。 父親接過那幅畫,卻不敢往上摸,只能用指尖來回摩挲著A4紙的邊緣。 “爸爸,你給點反應嘛,我偷偷畫了好久,”我搖搖父親,接著說道,“那個糖果紙好難粘上去的。” “很漂亮,我很喜歡。”父親終于伸出指尖點點畫上的眼睛。 畫好畫后我用糖果紙代替了馬克筆的色彩,那是我過去十八年里吃過所有的糖果留下來的糖果紙,都被我好好儲存在了床底的盒子里。 我把我過去所有的甜都送給父親,希望以后有我的日子他都不會再苦。 我往上挪了挪,靠著父親的肩膀,指著由鐳射透明糖果紙組成的背景,撫摸過畫里描摹精致的五官,像以前在老宅常常做的那樣,對父親說,“爸爸你看,這是你,這些糖果紙是我,我將自己撕碎,組成了你的形狀。” 父親沉默了好久,突然將我抱得死緊,不斷地親吻我的耳廓,良久才悶悶發出聲音,“你不是問哪個國家可以允許父親和兒子結婚嗎,我找到了,在北歐。” “李覓和呂妤霏領證的那個國家。”父親頓了一會兒繼續說道,“但是我們要在法律上斷絕親子關系,簡單來說就是不在一個戶口本上。” 父親看了看我,才又說道,“如果你想,等你成年的那天我就帶你飛過去,我們可以在那邊領……” 我伸手堵住了父親的嘴沒讓他繼續說下去,原來前段時間偷偷摸摸背著我是查資料去了。 我揚起臉親了一下父親的臉頰,“不要,我不要跟你斷絕關系。我先是你兒子,然后才是你的愛人。我不要什么法律證據來證明我們的戀愛關系,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夠了。” 我第一次沒有用“爸爸”來稱呼他,我們之間親情摻雜著愛情的關系是難以被完全分離開來的,但此刻我想站在他愛人的角度,然后才是他的兒子,我說,“杜昀,我愛你。” 然后附身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