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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脫軌在線閱讀 - Chapter37

Chapter37

    昏迷的前一刻我看到了破舊的屋頂透進來的一絲銀色月光,這就是我在這個世上看到的最后一點亮嗎?有些冰冷的液體混合著膻腥滑落下來,真好啊,我要解脫了。

    我感覺自己的靈魂脫離了rou體漂浮在空氣中,只要有一絲風吹草動隨時都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尸骨無存。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靈魂看見了破門而入的大人們,父親冷靜地盯著地上癱軟的rou體,仿佛與他無關。

    母親輕輕摟住我的頭顱將我抱起,身體青白得近乎透明,薄如蟬翼的睫毛靜靜沉睡在陰影中,我隨時就要飛走了。

    母親為什么哭?是在提前哀悼我這即將逝去的生命嗎?

    在母親哀鳴的哭聲中我聽到了外面傳來的尖銳警鳴,白無常來了,他們肯定迫不及待要將我這個luanlun的產物驅趕到地獄去。

    母親被父親強硬的拉到了一旁,我親眼看著他們忙忙碌碌為我的身體各處安上夾板,隨后像捧著什么易碎品般將我挪到旁邊純白的擔架床上,黑乎乎的一團顯得格格不入。

    我本來就是壞掉的東西,壞掉的東西不能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我的身體上鏈接著大大小小的線,旁邊就是滴滴答答不斷閃著燈的儀器,我在一旁靜靜沉睡,等待死亡。

    我的靈魂隨著快速滾動的輪子來到手術室前,最后被亮起的紅燈緊閉的大門鎖在了外面,我的rou體與靈魂徹底分離。

    母親脆弱的依偎在父親懷里,淚流滿面嘴上斷斷續續說著:“哥哥,我們是不是……錯了。昀昀要是出事了我們怎么辦?”

    純白的長廊上沒有一個人影,父親冰冷的聲音回蕩在這一方空間,他說,“我們沒錯,就算沒有了他我們兩個也可以生活下去,就像過去的28年一樣。”

    那種密密麻麻的痛感鋪天蓋地而來,像是要將我在這世間茍延殘喘的靈魂也擊碎般,一下一下剜著我不存在的心臟。

    在近乎窒息的痛感如洪水般涌來的時候緊閉的大門打開了,蒼白的小小一只裹滿了紗布躺在比他有氣色多的純白病床上,旁邊還有因為運轉而不斷閃爍著綠燈的呼吸機,連接著機器的是各種各樣的線。

    命真大啊,這都沒死。不過他碎掉的樣子真好看。

    不過他應該跟死了沒有區別,床上的人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躺在那里像是個活死人般每天由著護工給他擦拭身體,再用一點營養液白蛋白維持生命。

    三個月內我親眼看著他的臉頰從飽滿變得瘦削,唯一不變的是他躺在那不會變化的動作,可能他也不想活,可為什么靈魂還要守在他身邊呢。

    我見過他,這個男人,好像是我的主治醫生。

    “杜太太,一般來說三個月就是界限了,病人還沒有蘇醒的跡象,很大可能會成為植物人。身上的骨折與軟組織挫傷已經康復了,可能病人的求生意識太弱了。”

    母親拱起背扶著病床倒了下去,因為哭泣而抖動的蝴蝶骨像是要長出翅膀,她瘦了好多,她跟我一樣都碎掉了。

    忽然之間眼前一團黑霧將我籠住,游離的意識歸位,源源不斷的氧氣鉆進了我這到處都是破洞的靈魂,在身體將要撕裂成兩半之時驟然睜眼,我看到了駭人的白。

    聽覺慢慢回攏,我聽到身邊滴答的儀器聲,母親的哭聲和喊聲,我像是砧板上待宰的魚由著醫生撐開我的眼皮,入目的光將我徹底刺醒。

    沒死?杜昀你為什么還不死?

    我拼盡了身上所有的力氣去扯開罩在臉上的氧氣罩,將身上插著的管子都拔掉,機器上閃爍的紅燈讓我仿佛回到了腥紅的那個晚上,瀕死,絕望。

    身邊的人都一窩蜂涌了上來按住我失控的手,力道大得像是要將我焊死在病床上,冰冷的針劑推入,我的世界安靜了。

    我沒病,為什么要給我打鎮靜劑?都覺得我是瘋子嗎?

    每當我儲存好力氣想要逃離這里時候我都會被絕望地再次注入讓我陷入麻木的鎮靜劑,我崩潰地想著或許上天沒帶走我就是要我在這世界上活著替我父母贖罪的。

    為什么他們做錯的事情要我來承受呢?

    我緊緊地閉住雙目,雙唇緊抿,那就成為一個瘋子吧,扭曲地活在這個爛透了的世界上。

    于是康復之后我從這個病房轉移到了另一個病房,他們逼著我吃讓人發嘔的藥,他們要將真正的我囚禁殺死,他們需要的是一個正常的兒子,他們果然覺得我有病。

    我在這里度過了不知是第幾個月,時間之久讓我都以為自己是一個正常人的時候他們將我接回了家,給我換了一個更寬敞的牢籠。

    他們給我找來家教老師在家里學習,我度日如年地在這個家里度過了六個春秋,我每天看著太陽東升西落,窗外的桂花樹開了又謝,外面的一切都不屬于我,這里就是我的牢籠。

    一天夜里我找到了父親,我跟他說我想出去,我想上學。

    父親坐在書桌前用黑沉的眼眸盯著我,問:“還發瘋嗎?”父親的每一個字對我來說都是剜進血rou的凌遲。

    升上初中之后我遇到了那個比我稍大一點的堂兄,他似乎有點詫異,為什么怪物瘋子也可以上學。

    一天放學之后我將他堵在了廁所里,以前他打不過我現在他更打不過我,因為母親在醫生的建議下讓我學習了拳擊,用來發泄我所謂的情緒。

    我拽著他的頭發將他的頭按進了旁邊的水池里,倒數著人類憋氣的極限再將他提起來,以此往復直到他搖頭向我哭泣求饒。

    我在暴虐中得到了快感,扯下身上常年穿著的校服外套露出里面因刀割而翻起的粉紅皮rou,捏著他的下頷強迫他看向我,“你看,是不是特別美?碎掉的樣子是不是特別美?”

    眼前的人近乎絕望著地跪在地上求我,求我放過他,可是瘋子向來聽不進人話,“我要你陪我,一點、一點、壞掉。”

    我拍拍他因為憋氣而通紅的臉,強忍住內心將要失控的火焰對他說:“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我們慢慢玩。”

    在這個家里父母的每一次交媾無時無刻不都在提醒著我,我是一個luanlun的產物。他們在情愛中叫得越快活我的內心就越痛苦,我只能強忍下惡心將藥片放在嘴里嚼碎了咽下去。

    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手上的刀子扎入血rou里,鮮紅模糊了我的視線,不知眼尾的紅是鮮血染的還是因為嘔吐感憋的。

    洗手池里的水逐漸被血染紅,我又回到了那個昏暗無光的夏天,手臂上的青筋隱隱爆起,只有通過這種方式我才能將碎掉的自己拼成一個完整的靈魂。

    躺回床上我睜著眼熬到了天亮,在溫暖的太陽出來前我背起書包逃出了這令人惡心窒息的黑暗牢籠。

    我慢悠悠蕩在一片喧囂與車水馬龍之中,任何東西都不能將我的注意力吸引去半分,直到我看見了躺在路邊被碾得失去了下半身血淋淋的貓。

    我的血液幾乎是在那一瞬間就沸騰起來,叫囂著噴發,我被眼前的紅所魘住,我蹲下身去抱起了它僅剩的上半身,他的身體變得冰冷僵硬,只有缺口流出來的血液是暖的。

    我將它埋在了不遠處的樹下,看著滿手的鮮紅我忽然找到了生存下去的意義。

    我開始熱衷于解剖各種完整的、活著的東西,我喜歡看它們一點一點掙扎的在我手上逐漸壞掉死去的樣子,它們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滿足了我內心扭曲黑暗的控制欲和施虐感。

    我將它們的內臟一件件從體內取出,享受著這碎掉的美感。我用十歲生日時收到的照相機記錄下美妙的時刻,它們雖然死了但將永存在我的記憶里。

    我記得解剖的第一件是一只小白鼠,它很吵,刀子扎入的時候它反抗著咬了我一口,所以我一不小心就將它整只切碎了,怎么也拼不回來,很遺憾,它注定是失敗的樣品,我只能將它葬在那棵桂花樹下。

    不過之后我就熟練多了,不管大的小的,都沒能從我的手里逃掉過,我學會了從解剖中控制自己的情緒與暴虐欲望。

    我忽然想起了那位過得過于安穩的堂兄,決定給他的生活掀起一點紅色的波瀾。我找到了那張被我切得稀碎血rou模糊的小白鼠的尸體照片夾在了他的語文書里,靜靜地站在走廊觀察他的反應。

    果然是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一張小小的照片就能被嚇成這個樣子,那讓他看著自己在我面前一點一點死去肯定很有趣。

    不過沒有想要行動的想法,畢竟不能為了愚蠢的人做愚蠢的事。

    我看著他驚慌失措望著我的眼睛勾起嘴角笑了,我跟他說,“別人送的禮物要收好,如果你不想下次我直接送你一具動物尸體的話。”

    不過好像這種禮物送多了之后就失去了威懾力,司空見慣掩蓋了內心的恐懼,他居然還有心思在我面前晃蕩心安理得準備中考,憑什么毀了我的人可以若無其事的活在這個世上。

    我想好了,那就提前給他送一個中考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