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路，你怎么了？”靳無虞也跟著蹲下。

    “我們在寢室做，被別人聽到了！我以后還怎么活？”

    靳無虞伸手摸摸尹路后脖頸子，站了起來：“跟我一起活。我先回家拿錦苑那邊的鑰匙。”

    “你不許去！”尹路一把拽住他手腕。你現在走了，我轉頭就得往湖里跳。

    靳無虞拉著他兩手，讓他站起來：“住酒店也得先回家拿護照。”

    “不用，小旅館報證件號碼就可以。”尹路往前走了一步，回頭見靳無虞愣在原地，瞳孔正瘋狂抖動。

    完蛋，狗子又想起我跟別人開房的黑歷史了。在萬念俱灰之下，尹路反而放棄了掙扎，貼身抱了上去：“你要是早點來找我，我就不會胡混這么多年了。”

    兩人在一起這么久，竟還是頭一回不帶邪念地擁抱。哎喲，好舒服，好踏實，不想撒手。尹路胸中盈滿溫暖的情愫，一時鼻酸。可靳無虞卻利刃出鞘。

    “大馬路上你想什么呢！”尹路氣得把他推了個踉蹌。

    靳無虞身嬌rou貴，在小旅館門口一站，立刻渾身寫著拒絕。最終尹路只好跟著他進了一家亞朵，兩人在大堂枯坐了40分鐘，才等到跑腿騎士送來靳無虞的護照。這期間尹路鼓起勇氣又打開bbs，想看看人民群眾還指出他哪里做得不對，卻發現帖子已經不存在了。

    第一次“開房”，靳無虞掩飾不住緊張興奮的小心思，在電梯里就熱得把自己防曬衣拉鏈拉開了。進了房間，尹路一下撲上去，雙手伸進他衣服里牢牢抱住。什么都不想說，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抱抱。哎，搞得像我尹老司機缺愛一樣。

    尹路并不覺得自己缺愛，雖然他從小沒有爸爸。尹mama是八九年考上大學的，學的是……數學。畢業后，她原本被分配到省城最好的高中當老師，沒過兩年卻突然未婚先孕，丟了工作。她大著肚子回到家鄉，自學考了注冊會計師，一個人把尹路拉扯大。

    那個年代，在那座南方小城里，年輕漂亮的單身mama會遭到多少流言蜚語和別有用心的窺視，很多年后尹路才知道。可在他眼里，mama從來都自信活潑，光彩照人，從來都沒給過尹路一點點壓力和陰影，母子二人的生活里充滿歡聲笑語。上小學的時候，mama出差要去有意思的地方，甚至會幫尹路向老師請病假，帶他一起去玩。

    至于爸爸，mama的說法很坦誠：“mama只是一時沖動跟他有了你，其實并沒有那么喜歡他這個人，沒必要一輩子跟他綁在一起。”

    唯獨那一次，mama哭了。

    尹路上大學前跟mama出柜，因為他成年了，想做個負責任的人，不想欺騙這世上最愛他的人。

    他相信mama一定會接受他，繼續愛他、支持他。是，沒錯，的確如此。可mama又流著淚說，女孩子有什么不好啊，又香又軟又溫暖，為什么要喜歡男人？男人沒有心！

    尹路的驕傲和從容，被那帖子里一條條露骨的回復擊得粉碎，心中孤獨悲涼不可名狀，脆弱得抱著靳無虞想mama。

    靳無虞呼吸一頓一頓的，手握住尹路側腰揉捏：“尹路，我想……”

    “忍著！”

    煩死了，怎么會喜歡上這么個缺德玩意兒！

    靳無虞狗眼巴巴：“我喜歡你，我喜歡……”

    “喜歡有什么用？喜歡又不是愛！”尹路再無力氣在他面前裝逼。

    靳無虞倏地屏息，好幾秒后才開口：“被我們叫做玫瑰的那種花，換個名字，也同樣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