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棠與堯清相擁而眠，玄冥教四季如春的氣候，讓這里的蝶香與花草不絕，堯清練過的蝶香種類繁多，所以他能從很復雜的香料里分辨出香氣的用處。

    堯清知道現在房里點的香，叫雪崖，是巫教多年以前一位教主留下的。

    好像是為了紀念一個名叫雪崖的人。

    “很多年前，武林的格局與今日不同，江湖最大的魔教并不能算是玄冥教，這里只是南疆人聚集之地。幽華堂是玄冥教門下的一處分堂，幽華堂堂主鬼夫子名震江湖，門下弟子個個都是江湖俠士。”慕容棠撩撥著堯清的長發，溫柔的說著。

    堯清靠在他臉上，眼睫一眨一眨的，呼吸均勻，一副想睡又很想聽故事的樣子，慕容棠低頭時，眉宇間都是笑意。

    “唔……怎么停了……”堯清迷糊的說著。

    慕容棠摟住他，握住他的手，讓他挨自己更緊點。

    “鬼夫子就是我師父。他一生追逐武學，為了武學，為了江湖武林，他選擇了孤寂一生。在我的記憶里，他是個不會笑的人，他每日在君山練劍，我和師兄偷懶，他就會罰我們，我們受罰，他也跟著一起……”

    堯清在慕容棠懷里不住的往里鉆，恨不得鉆到慕容棠身體里似的。

    慕容棠低聲笑道：“困了就睡。”

    堯清伸手摟住慕容棠的脖子，懶懶的說著：“不，我要聽故事。”

    慕容棠學著他閉著眼，繼續道：“我師父固執，勇敢，敢作敢當，他對自己的弟子都是非常嚴格，在我之前，他曾經用了十年時間培養一個弟子，那人名叫蕭紅。傳言蕭紅不僅武功極高，品性也是一等一的好，有他在的地方，人人稱贊，師父很器重他。”

    “可是蕭紅在幽華堂最鼎盛的時候，卻愛上了一個極樂宮的女人，那人名叫水悠，一個普通的女子，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沒有任何人知道經過，等師父知道蕭紅動情的時候，就已經是蕭紅為情走火入魔以后，蕭紅瘋了，可他也還記得要護著那名極樂宮女子，而那女子轉身便愛上了霧蹤顧南，蕭紅悔之不及，情傷不愈，憔悴而亡。師父為此痛恨極樂宮，為了殺水悠，他一路跟蹤你爹，最后在天極峰下殺了極樂宮的八名弟子。”

    “天極峰？”堯清的瞌睡頓時被驚走了大半。

    “師父選了一種最殘忍的方法報復，而你爹也同樣選了一條絕路。你爹為了替宮人報仇，親自上幽華堂，血洗幽華堂，殺盡這里的弟子，軻雁紅以清除魔教妖孽為由，帶人上山，明里是除魔衛道，卻是暗度陳倉，偷偷帶走了你爹。”

    “雖然后來他們決裂，師父卻也有了心結，他始終覺得極樂宮的人，就是江湖人的詛咒，無論是蕭紅也好，軻雁紅也罷，都是中了極樂宮的蠱。所以，他費盡心血鉆研出了美人無瑕，后來他把這副鈴鐺送給了赤鳳凰，一是他感念赤鳳凰對他的情深，二是他認為這副鈴鐺就是他的心，江湖雖無情，他不能常伴常隨，但他的心會一直放在她身上。”

    堯清聞言眼睛一眨也不眨得看著慕容棠，慕容棠仍舊閉著眼，唇角是好看的笑。

    “故事雖然不太完滿，可這就是江湖，渡不完的劫難。”

    堯清湊近，輕輕的吻著慕容棠的唇，這時慕容棠睜開眼才發現堯清已經醒了，那雙清澈的眼眸，盛滿了難以言喻的情意，慕容棠沒見過比堯清還要美的眼睛，也不曾見過比他還要美的人。

    用盡世間的美好去形容堯清，也道不盡他。

    慕容棠笑著搖頭，這凡塵俗世，終究是一場歷劫啊。

    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慕容棠自認為自己還不算是個英雄，就更逃不過美人關。

    忽然，堯清親吻慕容棠的鼻尖，他眨著漂亮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問著，“美人無瑕……是代表義父的心嗎？”

    義父……

    慕容棠忍不住想起贈給堯清美人無瑕的那個夜，星野柔波，無名湖的螢火蟲點綴了天與地，堯清笑著在他懷里，那時的少年，渾身沒有一丁點遐思，美人無瑕……也就只有這個配的上了。

    慕容棠把鈴鐺系上他腳踝時，雙手便打開了那雙腿，愛了最美的人，便是喝了最烈的酒，就是頭破血流，也要一醉方休。

    無情無欲？

    這不是慕容棠想要的，他想要的，一直一直都是這個人。

    慕容棠低頭溫柔的吻住堯清，堯清閉上眼睛承受著慕容棠略有些侵略性的吻，慕容棠把他越抱越緊，直到堯清完全貼到他心口。

    撲通撲通的跳動著。

    堯清的臉頰漸漸泛紅，他更加情動的投入到與慕容棠的纏綿中。

    這顆心，怎是這副美人無瑕可以替代？

    它可是比美人無瑕還要珍貴的多，這里永遠盛著一個可愛的少年，他喜歡捉鳥喜歡逃課喜歡惹事喜歡賭天賭地，就算他轉身長成了一個玉樹臨風的俊美青年，可慕容棠知道，他的身體里永遠困著那個少年，仰起頭倔強的眼睛里書寫著永遠也道不盡的情。

    美人……無瑕……

    怎地比的上真正的美人吶。

    那可是千百個日夜里，魂牽夢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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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堯清醒來時，屋子里已經沒了慕容棠，他只覺得身體舒爽，昨夜里和慕容又是一番云雨，真正是酣暢淋漓。

    只可惜醒來是空枕，堯清有些遺憾。

    他起身出門，屋外晴空萬里，慕容棠負手在看墨云練劍，慕容棠身邊還站著一個年輕人，那人看起來和慕容棠特別熟，有說有笑，沒大沒小。

    而墨云三句話也離不開和那人繞嘴，堯清好奇的看著他們，不知為何，心里竟有些失落了。

    他曾經以為，他該是慕容棠身邊最親近的人，可是他忘了，他離開過慕容，那聚少離多的十年，他撿不回來那些日子。

    不知何時，慕容棠發現了堯清起床，他溫柔的朝他微笑，堯清也對他回以微笑，雖然分開了很久，可是他相信慕容的余生是他的，他會用很多年的溫柔去彌補他曾經失去的。

    陪在慕容棠身邊的青年瞧見堯清，眼神里有些驚艷，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他便笑道：“堯公子，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非同凡響。”

    堯清抿抿嘴，心里想著，媽的，這非同凡響真刺耳。

    于是堯清笑著湊近他們，“喂，你就是那個……陰山書魔凡葦？”

    “正是在下。”凡葦笑咪咪的回答。

    “你認識邵柔嗎？”

    “琴棋書畫四魔，當然是認識。不僅認識，還是好友。”

    “難怪一樣，說話不討我喜歡。”堯清皮笑rou不笑的看他。

    凡葦嘴角一扯，“堯公子，不至于這么說吧。”

    “我說邵柔的話更難聽，你想聽嗎？”堯清笑著問道。

    “不想。”凡葦老實道，“我怕大護法手撕了我。”

    慕容棠和善的微笑，“清兒不懂武功，凡葦你多照顧。”

    言下之意就是，反正我家清兒是不會武功的，你看著辦吧。

    凡葦哭笑不得，他拍拍墨云的肩膀，“云兒，我心疼你那盒桂花糕。”

    玄冥教這是來了兩個流氓，白拿不說還欺負人。

    堯清兩眼放光，“哇，還有桂花糕？”

    墨云生氣，“沒有了！沒有！煙雨山莊的桂花糕，哪有那么容易得來。”

    慕容棠看他們三個小家伙話里都藏著刀，他伸手就把堯清拉到身邊，然后拍拍堯清的屁股，表示別鬧了。

    堯清哼一聲，還不服氣了。

    慕容棠笑著問墨云，和煙雨山莊往來很密切啊，章莊主近來可好。

    墨云連連點頭，“章莊主身子骨硬朗，就是他兒子是個討厭鬼，話多，煩死人。”

    “……”堯清不接話。

    慕容棠偷看堯清，輕笑道：“確實挺話多的。”

    “聽說最近迷上了個大美人，茶不思，飯不想，鬧絕食。”墨云憨厚的說著。

    凡葦都快要笑死了，他忍著，拍拍墨云的背，指著堯清，笑道：“章素那混小子魂牽夢縈的大美人，不就在你面前。”

    墨云看著堯清，頓時明白過來，驚訝的說不出話，堯清拉過慕容棠的手臂，轉身就要走。

    墨云攔著堯清，“清兒師兄，凡葦說的可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堯清輕笑著，反問道：“你想是真還是假。”

    墨云盯著堯清看了半響，悶聲道：“那怕章素是個俗人，還就是喜歡大美人了。”

    誰知堯清還沒說話，慕容棠便是笑了。

    墨云不忿，質問道：“師父，你笑什么？”

    “沒什么。”慕容棠低聲道：“想來我與章素一般相同，也是個俗人而已。”

    “嗯？”墨云繞不過彎。

    凡葦卻是哈哈哈大笑起來，“凡塵俗世，想來美人還得配英雄！”

    墨云恍然大悟，原來……師父在說情話了。

    可這情話，不帶一個曖昧的字，卻聽的面紅耳赤的，好不害羞。

    再去看堯清師兄，一襲藍色紗衣，俊美無雙，那雙眼盯著慕容棠，也像是會說情話般，甜甜膩膩，莞爾一笑，竟也是讓人移不開眼了。

    墨云心下暗想，難怪師父寧可拋棄江湖名利，也要與他攜手天涯，這堯清師兄，不僅人美，心也美，要說誰不愛這樣的人，那是說瞎話，可墨云又覺得失落，美人配英雄，美人那是搶了多少人的英雄，師父這次是真的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