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清魂的到來

    趙千陽回到家的時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因為平常他這個點都在網吧，如果今天提前到家，父母肯定又會問這問那。

    “就當是等清魂吧。”趙千陽蹲坐在路邊的石墩上，石墩后面是一塊菜地，菜田挺大，在這高樓林立的城市里很少見。城市規劃一直把他們這片區域排除在外，以至于這片區域的房子都比較老舊，再往里走一些，還能看見磚房，那是很多年前的了，當然那種瓦片房只有幾戶，而且都是在半山腰上。

    趙千陽搞不懂那些人為什么不搬，一直住在又潮又濕的磚房里是真的那么好嗎？不過這也與他無關，只要他家能等到拆遷的那一天，他二話不說，直接拉著父母簽字，那個房子住了太多年，墻壁上還有脫落的痕跡，天花板的角落也是臟得不行，應該換。

    夜晚的風有些涼，但是吹到趙千陽臉上時，他只感到愜意。由于沒有高樓的阻擋，他只要稍稍一抬頭，就能看見深藍色天幕下的滿天星辰，還不時閃爍著銀白色的光亮。

    這一刻，他突然有點理解那幾戶磚房住戶為什么不愿意搬了。

    時間慢慢地走著，步伐輕盈，留下一絲痕跡。

    趙千陽很喜歡此時的夜風，很喜歡此刻的繁星，很喜歡現在全身的細胞都仿佛飄起來一樣的感覺，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想他的廢手，不用想他是omega，不用想父母的逼婚，也不用想誰來標記他……

    就在趙千陽瞇著眼享受這一刻的安詳舒心的時刻時，他的手環震動了，把他召回了現實。

    打開手環，是清魂的電話。

    “喂，你到了嗎？”趙千陽道。

    “……到了。”聲音有些年幼，卻莫名含有一絲冰涼，且吐字很清晰，帶著一種認真，出乎趙千陽的意料的是，這聲音不是從手環中傳來，而是從他的背后。

    清魂看著趙千陽的眉眼中帶著明顯的驚訝，只是抿了抿唇，沒有多說什么。實際上他早就到了這個小巷外面的街道，但是沒找到進來的入口，徘徊了好一陣才進來，巷道里的黑暗只是讓他的眼睛稍微瞇了瞇，很快便習慣了，他跟著趙千陽發的定位導航，慢慢試探著往前面走。

    路面有些崎嶇不平，他剛才一腳踩空，踩到了水洼，還好水洼不太深，面對這種情況，他只是皺了皺眉，繼續往前走。

    在繞了許久之后，他看到了頭微微揚起、雙手打開，像是在擁抱天空的男人，那個男人的黑色短發在風的伴奏下搖曳著，額邊的一縷黑絲掛在而后，露出了他俊挺的鼻梁，以及有著優雅線條的側臉，男人閉著眼，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弧度，仿佛周圍的空氣也跟著欣喜起來。

    “這個男人……在笑。”清魂在黑暗處看了好一陣，“但是……為什么？”清魂來的時候沒想過他這輩子還能走那種由黃泥土構成的路，也沒想過那個巷道的味道竟那么難聞刺鼻，還沒想到這里的房子居然如此破舊。這樣的環境換他來，他能住下去，但是以他的條件，他完全不需要住在這樣的環境里。

    看著男人臉上帶著發自內心的笑容，此時此刻，清魂有一種直覺，他眼前的男人就是趙千陽，在這樣想的時候，他不由打通了趙千陽的電話，看著男人睜開眼睛，拿起手環的那一刻，清魂知道，自己內心有什么欲噴而出，那種壓抑不住的、讓心臟猛烈跳動的……陌生的情愫。

    至于這種感覺到底是什么，清魂現在不打算知道，反正以后會和這個人組隊，只要待在這個男人的身邊，總有一天他會知道的。

    “你就是清魂啊。”趙千陽走近清魂，借著身高優勢，順手摸了摸清魂的頭，“長得挺可愛的。”

    清魂大概一米五左右，跟趙千陽的胸部差不多齊高，整個人穿著也很干凈，很有氣質的一個孩子。

    “千陽哥哥。”清魂開口輕聲說了句，他原本像說自己不喜歡頭被揉，原本在隊伍里就因為年紀小經常被大家看不起，現在又被趙千陽摸頭……他很不喜歡被當做小孩子，但是那雙手在他頭上的溫度透過頭皮穿過血液，傳到了他的內心，讓他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所以他又止住話語；自己的父母從來不這樣摸自己的頭。

    “嗯？”趙千陽覺得手下的黑發柔順至極，就像眼前這安靜漂亮的小孩一樣，乖順。

    清魂搖了搖頭，那雙大手終是離去，他內心有一絲失望，只是面上絲毫不顯。

    “今晚先去我家吧，你不應該這么早來的，那個比賽還有好多天截止，我隊員都還沒找齊。”趙千陽嘆了口氣，在前面引路，轉了一個彎之后便在一幢六層樓的高樓面前停下，清魂看了看，一樓樓梯的防盜門是很古老的版本了，現在在市面上基本上見不到，他正等著趙千陽按鍵打開防盜門，結果趙千陽什么都沒做，直接一推，防盜門就開了。

    趙千陽似乎想到了什么，打開手電筒，照亮了黑黢黢的樓梯間，說道：“那個防盜門早壞了，就是個擺設，我家在六樓，這兒沒有電梯，環境有些不怎么樣……我家也不怎么好，你今晚就將就一下吧。”

    清魂輕輕應了一聲，并沒有表現出對這里環境的不滿，這倒是讓趙千陽稍稍驚訝了一下，在他看來，清魂是大城市的孩子，估計很少在這樣的環境里居住過，或多或少都會有點怨言才對……

    是因為游戲嗎？趙千陽猜測。

    “千陽哥哥，小心前面。”清魂突然說了一句。

    趙千陽聞言，回過神來，不由停住腳步，低頭一看，一個凳子腿擋在了他的前面，看到這個凳子的時候，趙千陽就知道，他們已經到了五樓了。

    只有五樓的住戶喜歡把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堆在樓梯間，每一層樓有兩戶人家，碰巧的是，五樓的兩戶都喜歡堆，難怪成了鄰居。

    “謝謝你的提醒了。”趙千陽對清魂說道。

    說話期間，兩人已經到了六樓。

    趙千陽站在門口，正要拿出鑰匙開門，但是又想到家里面的門不好開，等會兒如果在清魂面前開半天門的話只會讓他感到窘迫難堪，所以他拿出鑰匙的手又不著痕跡地變換了動作，作出敲門的姿勢。

    敲了幾下之后，吳容來開門了，她邊開門便說道：“你是沒帶鑰匙嗎？”

    開門之后，看著門外站著的趙千陽和一個長相精致的小男孩，吳容有些驚訝地望向趙千陽，道：“這是……”

    “阿姨好。”清魂禮貌地問好，吳容對清魂笑了笑。

    “這是我……”趙千陽還沒跟父母提過自己要去打比賽的事情，自然也沒說清魂的事，于是說話也有些不利索，想半天才想出來一個借口，“是我……朋友的兒子。”

    吳容更驚訝了，說：“你朋友的兒子？這么大？這都有十歲了吧？”

    趙千陽尷尬一笑，帶著清魂進了門，讓清魂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們家還算整潔干凈，沙發用了很多年，但是覆蓋在沙發上的沙發套是定期換洗的。

    “我以前在大學認識的朋友，他比我大上一些，結婚又早，他兒子這個年紀也正常……”趙千陽看著系著圍裙的吳容說道。

    吳容點點頭，然后對清魂說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清魂。”清魂認真說道，眼睛也完全看著問他問題的吳容，表示出了極強的尊重。

    趙千陽看著這樣的清魂，暗暗想道：“不愧是大城市的小孩，這么有教養……”

    “清魂啊，真乖。”吳容還有些話要問趙千陽，但是此時當著小孩的面就只能作罷，“你家是哪兒的呀？”

    趙千陽一聽到這個問題，心提到了嗓子眼，要是讓他mama知道了清魂來自隔這兒幾個省的水江省，肯定會刨根問底，到時說不定還會扯出他去打比賽的事。

    這些想法在趙千陽的大腦里就轉了一秒，他干咳了一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后，瘋狂朝清魂使眼色，清魂雖然年紀小，但還是看懂了趙千陽想表達的意思，于是他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我家在這附近。”

    吳容并沒有起疑心，樂呵呵地看著這個漂亮的小男孩，越看越喜歡，要是趙千陽結婚了，這時候她也會有一個這樣漂亮的小孫子才對，想到這兒，吳容心情又不好了，趙千陽真的是油鹽不進，說什么也不找個戀人。

    “千陽啊，你看看你朋友的兒子都這么大了，你還單身，我看你到時候堅持不住了怎么辦？聽他們說，你這種情況到了臨界值之后，只會失去理智，誰都可以……”吳容有些話還是不好意思說出來，只是點到為止。

    趙千陽皺著眉，無視了清魂疑惑的目光，“嘖”了兩下，可以的話，他不想清魂知道他是omega……不，是不想任何人知道他是omega，最好他不是omega……

    其實他不愿意談戀愛除了迷戀游戲還有一個原因，那個原因他很不愿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