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我的信仰早已失去

    第二天一早，趙千陽就被鬧鐘吵醒，原本還想繼續睡的，卻聽到了敲門聲，在對方開口之前他立馬坐起身來說道：“來了來了。”他現在還沒怎么清醒，睡眼惺忪，說完還打了個哈欠。

    吳容在聽到趙千陽的聲音后，停止了敲門的動作，卻還是開口囑咐道：“你今天上班，早餐已經給你做好了，你趕緊起來洗漱。”

    “知道了，馬上來。”趙千陽朝門口喊道，現在是徹底清醒了。

    家里只有一個洗手間，但是他們家人不多，用著倒不是很擠。

    “嘖，要是有錢就能有兩個洗手間了，那才是現在的住房的標配嘛。”趙千陽洗著臉，嘟囔道，他話音剛落，身后正在刷牙的父親就說道：“你要是好好學習，也不至于現在還這樣，當初非要把時間耗在游戲上，再說，你找個有錢的alpha也行啊，讓自己以后不愁吃穿，我和你媽也不用每天念叨你。”

    趙千陽慣例左耳進右耳出，還頻頻點頭，一副“你說得對”的姿態。

    每次他一說什么，父母總會說出一大堆話，能把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件事物完美地聯系在一起，從螞蟻扯到銀河這種事也不是沒有。

    飯桌上，是牛奶和手工面包。

    那面包的樣子不是很規整，邊緣還有些黑糊黑糊的，估計是他mama沒注意時間，一不小心烤糊了。

    “媽，這個角糊了。”趙千陽咬了一下黑掉的邊緣，感覺有點硬，還有點苦。

    “你將就吧，反正就那一點，把那兒扔了也行。現在都什么時候了，趕緊吃了去上班。”吳容抬眼看了看那個面包，也是有點過意不去，聲音也比平時柔和許多，“對了，我記得上班的那兒不是有個alpha小伙嗎？你不想被你弟弟標記的話就試著去和別人交往。”

    趙千陽在心里嘆了口氣，怎么又說到這件事了哦。

    “那個小伙子我看還行，長得也挺好看，對人又禮貌，但是好像還是高中生吧。”趙興乾插話道，“你找個比你小的也行，但是你那性子改改，不然沒人敢娶你。”

    “他高中畢業了的。”趙千陽突然說了一句，明明父母什么也不知道，偏偏要插手這些令人心煩的事。

    “高中畢業了就行啊，他如果沒對象你就跟他試試，反正每天都能見面，容易培養感情。”吳容眼前一亮，仿佛她的兒子已經和對方開始交往了。

    “人家這是打暑假工，到時開學還得去外地上大學的。”趙千陽有些不耐煩，空氣都好像渾濁了幾分，讓他呼吸有些不順暢，現在他只想趕緊吃完，然后飛快跑出家門。

    等終于出門，走在街上的時候，趙千陽才松了一口氣。

    雖說是夏天，這個城市的早晨還是挺冷的，走在路上，冷風吹過時會讓人忍不住打一個寒顫。

    晨霧漸漸消散，城市像是被一層柔軟透明的紗巾覆蓋住一般。天上一縷縷薄薄軟云漂浮著，藍色的天空顯得有些冷冽，走在這樣的天空之下，感覺鼻子里呼吸的氣也清冽了許多。

    趙千陽上班的地方離他家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他一般都是起早走過去，因為這個城市就只有早上和夜深的時候才會如此安靜。

    到了店里的時候，那個小鬼已經到了，也就是今早父母口中的alpha。

    “前輩，早啊。”年輕的alpha笑著對趙千陽打了個招呼，很明顯，他精神有點不太好，睡眼惺忪，淡金色的中長隨著他的動作搖曳。

    “早。”趙千陽一邊眉毛挑起，把包放在儲物柜里，鎖好之后才出來說道，“你今天怎么來的這么早？”

    少年頎長的身姿與清秀的臉龐很吸引人，一雙眼睛富有靈氣，嘴角微微上翹時還會帶上點女孩子的嫵媚。

    想到今早父親說的“長得也挺好看”，趙千陽這才細細打量了一下這個不算后輩的后輩，這個少年來了其實沒多久，大概一個月左右，頂多還在這兒這個超市做一個月。

    對于少年來說，這個算是兼職，可是對于他來說，卻是一份正式工作，趙千陽也沒怎么多想，畢竟工作就是工作，有就行了，想那么多能改變什么。

    在少年剛開始來時，經理讓他帶這個新手，這才慢慢熟了，也因為這個，少年一直都叫他前輩，雖然他并沒有教什么實質性的東西。

    “因為太想見前輩了，所以就早早地來了。”少年靦腆一笑，很是乖巧的樣子。

    趙千陽以前沒注意，自從今早父母提了這個小鬼之后，他才發覺，這個小鬼似乎經常對他說這樣的話，難道是喜歡……不，這年齡差擺在那兒，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年怎么會喜歡一個碌碌無為的快要奔三的大叔，而且他應該沒對這個小鬼說過他是omega。

    “前輩？”

    趙千陽回過神，看向司修的目光有些不一樣了，如果這個少年真的喜歡他，他是真的佩服少年，能喜歡上一個奔三的大叔beta，真勇士也。

    “咳咳，沒什么，先整理一下倉庫吧，王小流他們等會兒就來了。”

    兩人開始走向倉庫，趙千陽看著走在前面的少年，不由皺眉，都怪父母，今天沒事提這個小鬼，搞得他現在一直想著少年，心不在焉。

    “前輩，我最近的段位上到鉆石了。”少年清亮的聲音突然傳來，但是他并沒有回頭，只能從聲音里判斷出少年此時有些興奮。

    “啊是嗎，恭喜恭喜。”趙千陽隨口回了一句，卻不想他犯了一個錯誤，在面對一個滿心期待夸贊的孩子的時，這樣敷衍的回答很容易釀成一些慘禍。

    “前輩。”少年停了下來，這里離倉庫還有些距離，沿途只有零星的小燈，讓這個空間長期處于比較黑暗的狀態。

    趙千陽還沒意識到什么，只是在少年停下來的那一刻，他發現，他比少年高出一個頭，對方真的是alpha嗎？

    “前輩。”少年轉過身來，再次認真地叫了他，他的眼里閃爍著光亮，那讓趙千陽下意識不敢對視，因為他早已失去了信仰。

    “怎么了，突然這么鄭重？”趙千陽著實想抽煙，以前他抽過一段時間，但是后來因為某些事某些人就沒怎么抽過了，對人也說自己不抽煙。

    “前輩，我過段時間要走了。”司修走近趙千陽，到跟前時，才抬頭又認真地說道，“我這是第一次在外面打工，其實最開始我是不想來的，但是mama一直讓我出來鍛煉一下，還好我來了。”

    “啊對，這些你跟我說過。”趙千陽漫不經心地回道，然后微微低頭，終于感覺自己可以直視那雙眼睛。

    “我一直都很內向，但是前輩教會了我許多，我感覺跟別人交流不是那么可怕的事了，mama也說我改變了許多。”司修稍稍退開了些，“前輩雖然平時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但是很富有責任感，在大家有什么困難時，找你幫忙你從不會拒絕，雖然前輩很少笑，但是我能感覺出，前輩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趙千陽聽了，呵呵一笑，然后大手按在司修的頭上，胡亂揉了幾下，少年柔順的頭發隨即便亂起來，說道：“小鬼，改變了是好事啊。你還是第一個說我溫柔的人。”說完這句話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在心里補道：不，你是第二個。

    “前輩總是這樣，一說到什么重要的事時老是這樣糊弄過去，我來了那么久，就只知道前輩也玩王者，卻連前輩的ID名叫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前輩的段位，更別說前輩的年齡了。”司修感到那雙大手在自己頭上作亂時，感到自己的臉有些發紅，在他還在回味時，趙千陽的手已經離開，他也隨即有些不滿道，“前輩為什么這么不愿意透露自己呢？”

    趙千陽勾唇呵呵一笑：“我這個大叔有什么好透露的，別想那么多，大學好好學才是重要的，游戲少打一點，別沉迷。”除非你要打職業。

    “前輩你還很年輕，沒你自己說的那么老。前輩總是這樣，一直一直，就像是外面裹了個堅硬的貝殼，怎么翹也翹不開。”司修聲音漸漸大了起來，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跟別人說這么多話，也是第一次敢這樣。

    趙千陽臉上笑意逐漸消失，那雙細長的眼睛里頓時就充滿了疏離與冷漠，只見他走近少年，一手摟住少年的頸間，然后在他耳邊壓低聲音冷冷道：“既然你看得這么清晰，為什么還試圖改變呢？”說完，手臂收回，接著肩膀輕輕擦著少年的身軀，就這樣錯身而過。

    司修愣愣地站在原地，那是他第一次和他的前輩挨那么近，卻讓他那么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可是他突然就興奮起來，他看到了，前輩頸間的腺體！

    趙千陽打開倉庫的大燈，頓時就明亮起來，他看著安靜且有些雜亂的倉庫，想打剛才司修說的那些話，不禁自嘲：“我的信仰早已失去，真沒什么可透露的了啊。”

    話音落下，他伸出自己的雙手，這雙手的手指細長，指節分明，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曾經是非常的靈活，現在的這雙手，就只是一雙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