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聽故事。”，趙毅垂下眼掩住眼里的失落和難過，“而且編造的故事沒有意義。”

    “不是編造的。”，步重曄把一本微微泛黃但保存完整的本子推到趙毅面前，“說來你也許不信，醒叔把所有和你父親相處的情節都記錄在了這些本子上，至于為什么能知道他走之后發生的事，他...”，步重曄實在難以啟齒，自己家長輩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他在你們家里裝了竊聽，隨時都...”

    “荒謬！”

    步重曄用指節頂住太陽xue轉了兩圈，“他的地下室里裝著四箱日記本還有67張光盤，不信的話你可以自己去檢查。原先沒查到這些不是因為想隱瞞，而是根本沒懷疑到他身上。”

    趙毅翻開面前的本子，立馬是密密麻麻的字，字跡很漂亮，漂亮到趙毅都快要懷疑這一本是趙乾陽的日記了。趙毅把本子推了回去，“不想看。”

    “故事不想聽，內容不想看。”，步重曄問：“趙先生只想了解故事里的秘密？”

    “步重曄。”，趙毅冷淡地掃向步重曄，手里的瓷片劃破掌心，溫熱的血珠順著垂落的手指滴到毛毯上，洇成粉紅色的小花，“拿著別人的傷痛逗樂子很好玩，對嗎？還是看著我這副茍延殘喘的敗兵模樣能讓你感到快活？我們這樣的人庸碌一生也不過糊口而已。從一出生，我就比不上你，可那又怎么樣？原本我也有恩愛的父母，有溫暖的家，我既不會和你作對，也不會拿你看重的人來威脅你，更不會、更不會成為連我自己都瞧不起的人！這是我的錯嗎？我究竟做錯了什么要受你耍弄、被你羞辱！”

    “抱歉，但我沒有那個意思。”

    “隨便吧。”，趙毅站起來爬上桌子跪好，“我求你，行嗎？我求你告訴我，求你了結我的心魔，求求你放過我。”

    “你別這樣。”，粟易煙站起來，奪過趙毅手里的瓷片，又從衛綰的手里接過藥箱替他包扎，“少爺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煙煙。”，趙毅抽回手，手掌按在桌子上，“那是你的少爺，于我而言，他只是一個劊子手罷了。”，趙毅不再鬧，轉回身平靜地坐好，“求你，步重曄，給我一個痛快。”

    “...是醒叔。醒叔把你父親存放貨的位置告訴了他的競爭對手，又折回步家告訴二叔你父親聯合外人想黑吃黑。醒叔從小在本家長大，二叔他們一直當他是親兄弟，所以聽見醒叔告發沒有絲毫懷疑，還以為是醒叔大義滅親...所以當二叔帶著人按照那個時間趕去你父親存貨的地方，恰好遇見那個對手上門，二叔理所當然覺得他們...”，步重曄站起身，向趙毅鞠了一躬，“對趙家和趙家所遭遇的不公，我深感抱歉。”

    “深感抱歉...？”，趙毅的眼淚從眼眶往外涌，可笑聲越來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深感抱歉。”，趙毅爬到步重曄面前攥住步重曄的衣領質問他：“我殺了你一家再告訴你一句‘你們家的事是我弄錯了，我很抱歉’，你能接受嗎？！”

    “我...”

    “少爺！”

    “少爺！”

    “趙毅！”

    趙毅突然發難的一拳把步重曄打得跌坐在地，趙毅被粟易煙緊緊抱著，趙毅惡狠狠地盯著步重曄：“你他媽的究竟在說什么屁話？你們步家真他媽的笑死我了！去你媽的！”

    步重曄推開眾人從地上起來，不在意地用手背抹去嘴角血跡，“做錯事的是步家，你恨步家、怨步家都應該，可事情已經發生，步家賠不了你父母的命，也無法賠你一個完整的家。”，步重曄向趙毅又鞠一躬，“有條件盡管提，我能直接決定的都不會拒絕。”

    “好啊，可以啊。”，趙毅從粟易煙的懷里掙脫出來，“我要舒云死！現在！立刻！”

    “你他媽有病啊你！”，狄奧棋擋在兩個人中間，“又不是少爺殺的你們一家，再說云少爺也沒得罪過你，你發瘋找別人去！”

    “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么。”，趙毅咧開嘴笑，齒縫間滿是血，“誰還不會看熱鬧了？步先生開口閉口都是‘賠償賠償’，這樣...”，趙毅歪著腦袋越過狄奧棋看向步重曄，“你把舒云殺了，我把我的命賠給你，如何？”

    粟易煙伸手拉趙毅的手腕，“你別鬧了。”

    “我鬧？”，趙毅微微彎腰直視粟易煙，“煙煙，我家破人亡來討個公道，這都是我的問題？”

    “我...”，粟易煙一時語塞，把下唇咬得變了形，“我...”

    “趙先生。”，步重曄把粟易煙拉到自己身后，又從腰后取出一把鋒利小刀擺在趙毅面前，“舒云和你們家的悲劇無關，你心里清楚，我也不多說。你哪里不痛快就找我，步家現在是我步重曄說了算，從前那些賬，我背。”，步重曄用刀劃斷頸間繃帶，讓胳膊自然下垂，可胳膊還打著石膏伸不直，模樣瞧著有些好笑。步重曄把刀塞進趙毅的手里，“欠你們家的命報應在我身上，你覺得行嗎？”

    “少爺！您別激他了！”

    “少爺！”

    衛綰打開雙手跑過來橫著攔在步重曄身前，“等等！你應該做過調查吧？沒做也沒關系，我叫衛綰，我是他養大的，是他寶貝得不得了的meimei，平時我說一他不敢說二。你殺了我，他會感受和你一樣的痛苦，所以你想報仇來找我，別找他！”

    步重曄一個字還沒說出口，于新葉又擋在了衛綰前面，步重曄無奈地直嘆氣，“都給我站旁邊去！”，步重曄見所有人沒動，又呵斥一遍：“都沒聽見？我說話不管用？！”

    “演戲演夠了沒？”，趙毅的手被刀柄硌得生疼，鮮血收到擠壓，源源不斷外涌。

    “趙毅。”，步重曄走到趙毅面前，“要報仇就現在，過了現在我可不認。”

    “好！”，趙毅左手掐住步重曄的脖子將他摔到墻上，右手高高舉起刀、一刀捅了下去。

    “少爺！！”

    “哥——！”

    “呃！”，步重曄彎下腰跪在地上，“咳咳！咳！”

    趙毅把刀惡狠狠插進墻里，“我不是放過你也不是心軟，但這筆帳確實不該找你算。”，趙毅蹲下，捏起步重曄的下巴，“步醒那個畜生呢？”

    “咳咳！”，腹部被刀柄全力擊中，步重曄額前碎發被冷汗打濕，“他呃他、他死了。”

    “...怎么死的？”

    “自殺。”

    “他怎么能這么輕易就死了！”，趙毅粗喘著一拳砸到墻上，血沫橫飛，“他怎么能！”，趙毅從地上爬起來，腳步不停向外跑。

    “趙毅！趙毅！”，粟易煙跟著去追。

    衛綰氣得跳腳，蹲在地上罵：“你有病吧你！趕緊叫人來檢查看看！你真有...”，衛綰被步重曄拽進懷里，氣鼓鼓地捶了步重曄肩膀幾下，快速眨巴眼睛還是沒能阻擋眼淚流出來，喪氣地趴在步重曄肩頭哭，“...你嚇死我了嗚嗚，你真的嚇死我了！下次你再這樣我也要死給你看！”

    “對不起，害你擔心。”，步重曄抱緊衛綰，貪婪地感受衛綰的關心，“...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