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步重曄重新回到房間，舒云都沒有按下過遙控。

    步重曄沉著臉走近，舒云的腦袋自然下垂，沒有絲毫生氣，但仔細看就能看見舒云全身小幅度又緊密的顫動。步重曄將舒云口中的東西取出，輕喚：“阿云。”

    舒云沒有抬起頭，也沒有什么其他的動作，只是低啞地說：“主人，舒云知錯，求您別生氣了。”

    “錯哪兒了。”，步重曄攥著舒云被汗水打濕的頭發，逼他高高抬起下巴看自己。

    舒云轉了轉視線，在對上步重曄眼神的一瞬間，緊了緊嗓子，“阿云求主人明示。”

    “呵。”，步重曄的嘴角勾起來，聲音也帶著笑意，可那雙眼里滿是細碎的受傷和失望，“小狗你看，即使到了今天，你還是分不清信任和依賴。”，步重曄松開手，任由舒云的腦袋無力下垂，步重曄的手在身側緊了又松，松了又握，深呼吸幾次，步重曄自嘲地笑起來，先是壓抑的低笑聲，然后越笑越大聲，又猛地收住，語氣冷淡地仿佛先前大笑的人不是他，“我找人來替你解開。”

    “你怎么能這樣。”，舒云懸吊在空中的手指已經麻木，但他用盡全力摳攥步重曄的衣服，“一生氣了就要扔下我。”，舒云咬著牙撐起腦袋，身上已經沒什么力氣，可他不能讓步重曄鉆進這樣的牛角尖，“先松開我，行不行？”，步重曄抬起另一側的手握住舒云的手然后推開，頓了頓，還是替舒云將額角的汗液擦凈，什么都沒說抬腳想走。

    舒云笑了一聲，突然發狠拉扯手上的鐵鏈，手腕上的皮一下就被蹭破好幾處，舒云像是察覺不到異常，一個勁拉扯，可鐵鏈還是那副模樣，舒云放棄掙扎雙手，抿了抿嘴，蓄力然后試圖從凳子上翻下來，“呃嗯——”，凳子如愿側翻，可舒云的手還掛在鐵鏈上，拉扯比原先更甚，胳膊上的嫩rou被鐵鏈絞住，腳被凳子砸中動彈不得，后xue里的陽具也跟著往里頂，xue口更因此破了皮。

    “發什么瘋！”，步重曄原本已經出了門，聽見房間里的響聲不放心又沖進來，看見舒云的樣子，火急火燎去替舒云解開桎梏。步重曄最先解開手腕上的鐵鏈，又半蹲在地上想去接舒云腳腕上的環，卻被舒云環抱著一沖撞，步重曄護住舒云跌坐在地上，“舒云！”，步重曄氣得想把舒云捆起來結結實實揍一頓。

    “老公，阿云錯了，別生氣了。”，舒云扭曲著身子仰著下巴去親步重曄，步重曄微微側頭避開舒云，舒云愣了愣，又湊上去親了步重曄的下巴一下，“我錯了，別生氣了，要不把我揍一頓？不解氣的話，把我拴在地下室，行嗎？”

    “別動。”，步重曄一手抱住舒云不許他亂動，一手去解腰間和腳腕上的鐵鏈，費了點力氣解開，舒云的兩個腳腕和腿上、后腰紛紛出現淤青，步重曄輕輕在傷處摩挲幾下，壓抑著火氣說：“我找人帶你去看看。”

    “我不去，除非你帶我去看。”，往常步重曄生氣，舒云是絕不敢這么忤逆步重曄的意思，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剛才的刺激，步重曄眼里的受傷和失望讓舒云心肝都跟著顫。步重曄沒有出聲，舒云追問：“還是說你再也不管我了？”

    步重曄睨了舒云一眼，松開手，“隨你。”

    舒云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可又好像哪一處都不如心里面疼，舒云扁了扁嘴，又抽抽鼻子，“罰也罰了，收拾也收拾了，怎么還這么生氣？那怎么辦，我好像沒有什么值得你心軟的地方了。”，舒云眼里蓄淚，“那怎么辦呀，我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氣，你告訴我好不好，我都改，你不喜歡的我改，我以后再也不這樣。”

    步重曄滔天怒氣在聽見舒云說“我好像沒有什么值得你心軟的地方了”的同一時間就消失得干干凈凈。步重曄抱起舒云向后挪了挪，直到背抵在冷硬的墻壁上才停下，步重曄小心避開舒云受傷的地方，讓他選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我怎么才能讓你信任我？我也沒辦法了阿云。”

    “我沒有不信...”，舒云停頓下來。

    兩個人許久都沒說話，過了一會，步重曄有些疲憊地開口：“不...”

    舒云從步重曄懷里爬出來，兩條腿分開跪在步重曄腿側，雙手壓住步重曄的胸口，試探地問：“所以...你是因為那個人占我便宜在生氣？不對不對，你是在生那個人的氣，不是在生我的氣？”，舒云吞咽好幾次口水，“為什么不生我的氣？”

    “為什么要生你的氣？”，步重曄反問。

    “因為我被別人占了便宜，而你討厭別人碰我。”

    “沒錯。”

    “那為什么這次不生我的氣？”

    “...”，步重曄被語氣認真的舒云問得愣了一下，“就算是清醒的時候，你也不見得能防住他，更何況喝得暈暈乎乎，我為什么要生你的氣。”

    舒云琢磨了幾遍步重曄的意思，低聲開口，“對不起。”，一直揪在一起的心像是被暖陽烘烤，疼痛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酥酥麻麻說不清的痕癢感，“對不起。”，舒云攬緊步重曄的脖子，“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你在生我的氣，是我不對，我錯了你別生氣了。”，舒云小聲壓抑著哭腔。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他在胡思亂想。

    “你對我們之間的關系毫無信任感。”，步重曄輕嘆一口氣，“你覺得我生你的氣是因為別人碰了你，但其實是因為你從頭到尾都沒有在這段關系里信任過我。你不相信我會維護你，更不相信我會保護你，所以事情一發生，我什么都還沒說、還沒做，你就已經又跪又爬開始請罰。阿云，我真的不知道我還能做什么讓你信任我多一點。”，步重曄合上眼繼續說，“你只是依賴，將依賴認為是信任，又錯將依賴當作喜歡。你只是...習慣依賴我罷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怕你不高興、我怕你生氣，我當時唯一的想法是只要你不生氣就行，怎么罰我都認。不要這樣說，我以后不會這樣了，你別生我的氣了行嗎？”，舒云抹干眼淚，可憐巴巴望著步重曄，“我相信你的，真的我發誓，我知道你會保護我，我只是不知道那種時候應該怎么辦，你很明顯在生氣，加上我已經習慣了一有問題就認錯，而且一向都是你生氣了我就不敢求你...老公，我錯了，別生我的氣了，求求你了。”

    步重曄極深地嘆了一口氣，將舒云攬回懷里，“真是！你讓我拿你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