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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惡德門扉在線閱讀 - 第二十五章 圣餐(內含過激恐怖獵奇描寫請注意)

第二十五章 圣餐(內含過激恐怖獵奇描寫請注意)

    手上沾了血的人、脆弱的人、失意者……往往更會寄希望于神明的垂憐。信奉神的人沈逸仙見得多,他卻不屬于其中一者,相安無事或者受到助力固然很好,如果不順他的心意,沈逸仙只會想把那些試圖影響他的神撕碎。

    永遠保持清醒未嘗不是一種傲慢,這個傲慢的人此時正在端詳自己所見的一切,等所有東西看得差不多了,沈逸仙拿著手中維明之神小小的神像,丟進古怪的圓圈之中。頃刻間,木質的雕像灰飛煙滅。

    殺掉夏春需要顧及的不再是宗教所團結起來的龐大勢力,還有真正存在于這個世界中的——神。

    他來這里便是為了證實自己心中猜想,果然,神是存在的。這個世界的一切正是建立在神存在的前提下運轉的。

    沈如云這樣的人會選擇將自己寄托于神,那進入到這副身體的理由就可以明了了。多年以來的祈愿,沈如云不停祈禱希望他和兄長造就的錯誤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掉,而這尊神明回應了,祂的力量只能作用于靈魂,因此原來的沈逸仙死去。

    沒有人知道的是,飽受折磨的那個沈逸仙也向神明進行了許愿。從之前留下的日記中,原來的沈逸仙寫下向神的祈愿,“如果總有一天要消失掉,我希望有一個人來代替我過上精彩的生活”,所以現在的沈逸仙得以重生。

    的故事線建立在他未曾重生的基礎上,為不露出破綻,沈逸仙揣摩原主的心理許久,原主是沒有自殺的膽子的。他在婚禮之前應該已經成為了空殼,但是沈家需要賀家提供的生意。即使已經死亡,尸體也可以再度進行利用。

    “該說你是厲害的神還是無能的神呢。”沈逸仙對著神像,將猜想和盤托出,解下手上的一根紅繩丟入圈層,“若我說對了,用白色的火灼燒它。”

    亮白的火焰躍起,燒掉紅繩則熄滅,看來可以通過這種方式與祂溝通。

    秉承公理,這個世界對傳教有諸多限制,但還是有信仰者占多數。天地明心是這個世界中影響力最大的宗教團體,而擁有維明之神庇護的夏春也難以解決鄺云起遭受的詛咒,這尊漆黑的神明能力倒不一般。

    腳踩在茂密的草叢之上,沈逸仙在安全地帶垂眼望著那些飄散著落入泥土中的灰燼,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望向漆黑的神像:“你的名氣這樣小,神明的權柄只能在特定的場合發揮嗎?難怪你會如此憤恨。”

    沈逸仙的舉動無異于褻瀆,在當前神像的注視之下又向圓圈內丟進一個維明之神的神像,漆黑的神明生出憤怒,空中倏忽竄出令人心悸的赤紅火焰,吞沒了維明之神的樣貌,這次神像留下的只有黑色的塵粒。

    站在邊緣的沈逸仙暢快地笑了,他的笑里滿含諷刺,就算是神,沈逸仙也毫不留情地嘲笑。笑過之后沈逸仙并沒有動身離開,他還有其他需要驗證的事情,哪怕要付出某些代價。

    “如果你憎惡我,那就試著動手吧。”沈逸仙把背著的東西丟到一旁,踏入裸露的土地,靜候神明的懲罰。

    但他在原地站了幾分鐘,山林風聲陣陣,仍有簌簌搖動的樹葉互相擊打,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這場算他賭贏了。

    瘋狂的大笑聲回蕩在林間,沈逸仙毫無掩飾,甚至笑出眼淚來:“果然如我所想,你對異界的靈魂什么都做不到吧。你如此,維明之神也會如此。”

    漆黑的神像不能言語,無從觀察祂的情緒。在這片森林之中祂孤獨的存在了多久,又是如何落入當下的境地,誰也不知道。

    林間只有四時變幻的景象,偶有動物在林間奔走,但是卻人煙稀少。然而另外一位神明卻不斷吸納新的信徒,供奉的人將神明的權柄擴張,導致漆黑的神明只能龜縮在這樣小的一處,祂和沈逸仙算是有共同的敵人。

    用最渴望的東西與之談判,人類無法拒絕,神明自然也一樣。

    “我們來談個交易吧。我會成為使者播散你的權柄,為你帶來維明之神的信徒——你可以吃掉他來補充力量,如果你需要。不過我主要是想讓你幫忙處理他的尸體。”沈逸仙取下系在手腕的紅繩,“而你則要幫助我對付那個煩人的神。”

    沈逸仙并不掩飾自己的欲望,神明向來是高于人類的生物,他們有善良的一面,卻總是危險居多。

    “要是你同意,就用藍色的火燒掉它。”

    青藍色的火焰驟然憑空出現,從底端把紅色細繩吞沒,這次什么都沒有留下。

    賀逐一早就被塞進了賀家地下的那些房間中,還沒等到賀鐘趕到,這點危機就已經解決了,回家的賀鐘只需要收拾剩下的殘余。

    “人我們綁了關在地下,接下來怎么辦。”留守在賀家的時越見他回來,瞬間將信息狂轟亂炸待他解決。

    時越先前為賀燕山工作,賀燕山死了就索性給相熟的賀鐘處理事務。他倒是只忠于工作本身,只要上司不殺他,那頂頭上司換成誰時越都沒有意見。

    “他過得很舒服嗎?”賀鐘問。

    地下昏暗陰冷,時越想了想環境,當即回答:“絕對不舒服。”

    聽到這個答案賀鐘放心說道:“先放在那里,有口吃的死不了就行。”

    “不殺?”時越試探著發問。

    “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賀鐘感慨于旁人對他的誤讀,也不想著及時挽救那岌岌可危的外在形象,“我都意思倒也不是不殺,只是感覺現在沒有殺他的必要,可以先放在那。”

    時越就知道賀鐘不會突然變得仁慈,這才是他了解的那個人。

    “其余的怎么辦,您可不止賀逐一這一個兄弟。”時越提醒。

    “他們還敢有動作,倒也……”賀鐘對他們的膽大無知和自負已經無言,他攢眉思忖,“也等到時候再說,我可不想殺得太多背上什么奇怪的罵名。”

    時越有些聽不明白他的發言內容:“我覺得多殺一兩個其實也沒什么,您的名聲上也不在乎這幾個血點子。”

    賀鐘不再言語,沉默許久才問:“還有其他事情嗎?”

    “沒有其他事情要處理,老板您先休息吧。新換的廚師很會做飯,您真應該嘗一嘗。”忽視那段詭異的沉默,時越言談間將話語轉移開來。

    賀鐘坐在餐桌一端,長方形的桌子總容易拉開兩端的距離,另一面沒有坐人,顯得更遠。

    對于餐食賀鐘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喜愛,不像沈逸仙對食物產生某種程度的執迷,他吃到八分飽就及時收尾,向來會克制自己的食欲。

    也許是新廚師上任的緣故,這頓飯的品類都變得與以往不同,餐桌旁一名穿著廚師衣服的人負手而立,只在侍者端來食物時才有所行動。

    “這是餐前酒。”廚師拿來暗色的酒瓶,用開瓶器旋出木塞,容量并不大,只夠一杯的量。

    明亮的玻璃杯擺在賀鐘面前,被倒入香醇的酒液。濃郁的紅色顯得杯中液體更加華貴,直到最后一滴滴入,賀鐘都沒有移開目光。他對于酒精向來保持著淺嘗輒止的態度,但是這杯酒有著讓他無法拒絕的顏色和香氣。

    “什么酒。”賀鐘喉結滾動,并沒有急于品嘗。

    “此酒名為‘祭水’,它的制取方法比較難得,很多人都沒有聽說過,更不要提品嘗了。”廚師打量著手中空蕩的瓶身,暗色的玻璃內壁仍有酒液殘留,“味道也很奇特,只有極少數人會喜歡。”

    “我就是少數派。”

    酒的味道深深將他吸引,如此甘美,賀鐘毫無遲疑全數吞下,紅色的酒通過食管。直到全都喝完,余味還在唇齒間留存,他忍不住細細回味。

    看到他滿足于餐酒的味道,廚師在旁笑著說道:“請不要太過心急,還有其他菜式等待,請一一進行品嘗。”

    難得的美味將賀鐘的興趣勾起,他開始期待接下來的食物,又想著如果是沈逸仙在他身邊,可能經不起有些漫長的等待,會主動破壞這種儀式。

    “再好吃的東西也一定要填飽肚子才行。”餓著肚子的沈逸仙一定會發出這樣的牢sao,但當吃到食物,他的心情就會自然而然變好。

    “為什么笑呢,是在回味美食嗎?”廚師問道。

    賀鐘沒察覺自己的神情改變,被人指出才準備搪塞過去:“想起了有趣的事情。”

    “現在可沒有比吃飯更有趣的事了。”廚師聳聳肩。

    下一道食物被侍者帶來。

    “這是什么?”

    “是面包。”

    廚師給出的答案和賀鐘所吃到的內容物截然不同,這份食物并非面包,而是美味的、雪白的rou。不論具體是什么東西,它都美味得令人無法拒絕。

    “是什么rou,我嘗不出。”賀鐘看向廚師。

    廚師含糊地說:“我管它叫——面包rou。”

    可能是采取了某種復合的制造方式,每個廚師都有獨特的方法,珍饈美饌難得,他不肯說出制作食物的秘訣倒也無可厚非。

    接下來緊跟著的是一道沙拉,鮮嫩的rou絲被調和拌在一起,口感和松散的程度像是魚rou,但吃起來卻不是魚的味道,而是陸地的產物。

    “這份沙拉的一切來自于名為‘奔兔’的獨特品種。這個品種無法被人工飼養,需要非常仔細抓捕野生的奔兔才能獲得,您知道的,野生動物就是這樣狡猾難以捕捉。”

    美味。食物竟然可以做得這樣好吃,難怪他會那么喜歡吃東西。

    廚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賀鐘沒有聽進去其中被強調的內容,只感覺無數的文字從他的耳朵經過又穿出,而無一在他的大腦中央留下印痕。進食是他當前最需要做的事情,再無其他。

    沙拉很快就見了底,接下來的上菜速度卻變得快速。撤下沙拉盤子的下個瞬間,主菜就已經被侍者遞上。巨大餐盤上的rou類分成了三份,一份鮮血淋漓的生rou,一份五分熟帶著血絲的rou,一份熟rou。

    “雖只是rou類堆疊,但這道正餐我刻意意為它取了名字,叫‘羽化’。食材和調味究竟是哪個比較重要,食客們總是爭論不休。不過今天的佳肴倒完全歸功于食材,我選擇了上好的部位組成這一餐,其余都被丟棄,還請認真品嘗。”

    似乎為了去腥,rou類被酒浸泡過,這頓餐食采用的rou都有著與“祭水”如出一轍的芬芳香氣。

    賀鐘的進食從未像這樣分外沖動,以往認為是“茹毛飲血”而不愿意吃的生食,此刻也接受良好。出自廚師之手的每道菜都太過美味,被他吃得干凈,想和某人分享,奈何某人不在身旁。

    不過,“某人”是誰?

    賀鐘不再想那么多,這些rou還不夠填飽他的肚子,為什么要和別人去分享呢。他需要做的只有不斷享受,不斷進食,把所有的rou都吃掉。

    “為什么丟掉。”那不是太可惜了嗎。

    廚師微笑的弧度變得很大、很標準、很……廚師笑著說:“還沒有徹底丟掉,剩下的部分我也會在甜品后讓侍者端上來。”

    甜品是兩顆圓形的果凍。

    果凍可以做到的花樣并不多,但是咬下去的感覺和甜品的調味仍舊令賀鐘驚嘆,這等美味為何現在才發覺,以前吃的只不過是為了填飽肚子隨意吃下的東西。

    他真該嘗嘗,誰真該嘗嘗?

    新的餐盤被端了上來,但這次的食物似乎格外的神秘,餐盤蓋緊緊蓋住不泄露一點秘密。

    按常理說到甜品就已經結束了,賀鐘不禁問道:“還有嗎?”

    “這是剩下的不太好吃的部位,”廚師笑著,“但是我看你非常喜歡,所以你一定是想要吃得什么都不剩下吧。還請品嘗——”

    他一把將蓋子揭開。

    早該想到的,為什么會美味得讓人停不下來,只是因為這個理由。

    骨頭、碎rou、皮,帶著腥氣的血液味道,骨rou皮分離又好似連接在一起,堆疊成塔,堆得很高,高得超過之前的餐盤蓋,但是最上面還有東西。

    他柔軟的頭發顯得有點凌亂,一側耳朵上戴的藍色耳墜并沒有被取下,兩個空洞的眼眶只有鮮血可以不停外流,在臉上留下血淚痕跡。頭顱從脖頸處被截斷,但是他的舌頭沒有被取走,嘴唇還是可以張開說話。

    “我很美味,對嗎?我愛你,賀鐘。但是真的、真的好痛啊。”沈逸仙頭顱發出了悲傷的聲音。

    嘔吐,不停嘔吐,直到胃里清空,除了胃液什么都吐不出來。

    賀鐘從噩夢中驚醒之后就一直在進行這樣的行為,他只能選擇喝水,但他總會疑心原本干凈的水離開視線就變成血紅的顏色。

    新廚師是位Alpha女性,她做的食物的確值得品嘗,不過賀鐘已經全都吐了出來。直到額頭冒出冷汗、臉色都變得慘白才停止。

    賀鐘殺過許多人,像是過激的折磨也做過許多,但他卻自私的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在沈逸仙身上,哪怕是夢也不行。

    更不論這樣逼真的可怕夢境,實在是過于真實,他的呼吸,他的血淚,全都歷歷在目。

    令人生厭的惡心夢境,光是回想,賀鐘就已經感受到了生理性的惡心,他還想繼續嘔吐,卻忍住了。

    時間已是凌晨,沈逸仙今天進山,現在早在住處睡下了,此時打擾著實不近人情。賀鐘還是不管不顧地向他發出了視頻通訊,只為沖淡此時的驚恐。

    沈逸仙沒讓他等多久,視頻通訊很快就被接通,聽著對面不甚清醒的“開燈”喚起室內燈光,屏幕那段再也不是漆黑一片,露出沈逸仙睡眼惺忪的臉。

    直至此刻,賀鐘的心才得到一些安定。

    “這么晚,你做什么還不睡。”燈光太亮眼,沈逸仙是閉著眼睛講話的,“容易傷身。”

    “突然想看你。”

    沈逸仙的輕笑聲音從對面傳來,向賀鐘心里注入了溫暖。

    “怎么,你還沒看夠我的臉嗎。是只想看我的臉還是也想看看別的。”沈逸仙瞇著眼拉開自己的睡衣,露出漂亮的雙乳。

    賀鐘沒有別的心思,但看他睡眼朦朧還和自己調笑,不由放松了些,柔聲道:“只是想看看你。”

    沈逸仙察覺到賀鐘和平日的不同,也就不再戲弄:“賀家事情太多了?”

    “不多。”

    “我會盡快趕回去的。”沈逸仙說道。

    “那自然最好。”

    隔著屏幕也能看出賀鐘的不對勁,如果不是與他一同的岳冉和寧濂溪也在休息,沈逸仙當即就會動身了。

    “你想我了。”沈逸仙說的是肯定句。

    “怎么可能……”賀鐘下意識否定,又小聲嘟囔,“隨你怎么想。”

    “那就不要關通訊,開著睡覺,這樣像是我就在你身邊。”

    賀鐘耳朵動了,立刻說:“好。”

    那一頭的沈逸仙又在輕聲笑了:“晚安。”

    賀鐘的眼睛沒從屏幕上離開,喃喃道:“晚安。”

    沒人知道他緊接著又墜入了可怕的夢境,從沈逸仙的慘死狀中驚醒,視頻通訊仍未結束,現實世界的沈逸仙睡得安寧。

    窗外的鳥爭相叫個不停,細微的光透過窗簾的縫隙而來。

    又是一個討厭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