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欽眼含興味地看著云衍，笑道：“怎么不直接送給我？總是悄悄的送，問了還不承認。你是田螺姑娘……不，田螺先生嗎？”

    云衍偏過頭不看常欽，臉微微有些紅，小聲嘟囔道：“我可沒給你做飯……”

    “就差不多這個意思。嗯？為什么啊？怕被我知道？”

    云衍捏著手指糾結了好一陣才答道：“是，是啊……其實只是想分享一下喜歡的東西而已。萬一你不喜歡，當面回絕，那不是，很丟人嗎……”

    常欽忍笑追問道：“那后來你知道我喜歡喝了，怎么還偷偷送呢？”

    “……”云衍糾結了許久什么都沒說出來，只好氣悶道，“我就想偷偷送，沒什么理由……”

    “啊……”常欽意味深長地拖了個長音，直到云衍像是窘得想要摳個地縫出來的時候才繼續道，“你怎么知道，如果正大光明的送，我不會更開心呢？”

    云衍低頭拿著一個毛球掛飾一邊揪毛一邊低聲道：“我又不是果茶meimei，你怎么會更開心……”

    “嗯？”常欽眨了眨眼睛，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回他是真的忍不住笑了，低沉悅耳的笑聲讓云衍的耳朵不禁也紅了起來。

    “果茶meimei啊……嗯，確實是有個本科的女生在微信上找我，看我喜歡這果茶，打算多送我些。我問她是不是每次我在研究生班上課之前都來送茶包的人，她說是。”

    常欽頓了頓，隨后繼續道：“我問她怎么知道研究生課表的，她只說有熟人，然后就說了別的話題。看來……這個小姑娘思想作風也不是很正，需要好好教育啊。”

    云衍聽著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手里的毛球都快被他揪禿了。他背過身去，只給常欽留了個后腦勺，聲音悶悶的，“常老師又要帶本科生又要帶研究生，還要教育小姑娘，這么忙，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常欽看著云衍的小腦瓜，那頭竟然很濃密的發絲看起來軟軟的，應該很好摸。于是常欽湊過去微微彎下身，揉了揉云衍的頭發，湊到他耳邊道：“你這是……吃醋了？”

    低沉的聲線就這么灌進了耳中，云衍不由得身子一顫，偏過頭試圖躲開，“什么吃醋，吃什么醋，沒有的事……”

    常欽伸手捏住云衍的下巴，讓他面對著自己，唇角帶著笑意問道：“我怎么覺得……你好像是……喜歡我啊？”

    云衍看著常欽盛滿笑意的眼睛，心臟劇烈跳動著，臉上越來越燒，隨后他猛的轉身趴在桌子上，把臉埋在臂彎之中，只露出兩只紅紅的耳朵。

    過了一會兒他才甕聲甕氣道：“是啊，你說得對……我不是果茶meimei，不是小姑娘，但你不用困擾，我不會糾纏你……”

    常欽由衷的覺得，云衍實在是……太可愛了。他輕笑兩聲，隨后才正色道：“我想你可能有什么誤解。”

    云衍沒抬頭，兩只耳朵還是紅紅的，但他有豎起耳朵在認真聽。

    “所謂的‘果茶meimei’只是個代稱而已，沒什么特別的意思，而且發那條朋友圈也只是象征性的表達一下感謝。我還不至于饑渴到要在本科生里獵艷的地步。是小姑娘還是小少爺不是重點，重要的還是這份心意。”

    云衍心里這才舒服一些，繼續豎起耳朵聽著。

    常欽斜倚著書桌，伸手揉了揉云衍的頭發，“好了，你今天又是受驚又是受傷，還發燒了，早點睡，假條我給你搞定，明天就在宿舍好好休息。既然你說讓我早點回去，那我就回去了。”

    說罷，常欽就準備離開云衍的宿舍。

    這時云衍才抬起頭，心中又有些著急。好不容易表明了心意，這個人竟然沒什么表示嗎？拒絕或者同意，總要有個說法吧……

    不說清楚的話，以后要怎么面對他嘛……

    于是云衍咬了咬唇瓣，在常欽抬步之前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常欽回過頭，問道：“怎么了？”

    云衍低著頭，手依然緊緊攥著常欽的衣角，半晌才小聲道：“常老師……既然，你都已經看出來了，就，就給我個準話吧……就算是拒絕，也沒關系。我真的不會糾纏你……”

    常欽的心里的某一處軟得不像話，他輕嘆一口氣，伸手捏了捏云衍的臉頰，“我覺得應該緊張的是我。難得有棵嫩草喜歡我這老牛啊。”

    而云衍似乎沒摸到重點，依然低著頭傻乎乎的回道：“喜歡你的嫩草有很多啊……”

    常欽一口氣梗在喉嚨里，無奈地半蹲下身，食指刮了一下云衍的鼻梁，“老牛也不是什么嫩草都吃的。”

    云衍仍然還在碎碎念，“不對……你也不能算老牛，你又不老，才比我大六歲……”

    “好了好了，不談老牛的問題了。”常欽捏著云衍的下巴讓他抬眼看著自己，“既然你都不嫌棄我這老牛，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絕你這棵嫩草？”

    云衍眨了眨眼睛，心跳猛然加了速，說話也結結巴巴的，“你，你不會覺得，那個，那個偷偷送茶包的，還是個男的，很，很變態嗎？”

    常欽失笑道：“我們班最優秀的學生，怎么今天變得有點傻了？我要是覺得變態，剛剛就直接走掉了啊。”

    云衍愣愣地看著常欽，說不出話來。

    “說起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年齡的？”常欽挑著一邊眉毛，眼神中藏著狡黠。

    云衍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眼神飄忽著就是不看常欽，“知道你的年齡……難道不正常嗎？”

    “唔，雖說院里的教師介紹欄里有，但那個介紹欄在辦公室外面，你去過？”

    “啊……去，去過啊。”

    常欽輕笑一聲，“好吧，就當你是去過的，還留意過我的年齡。”

    云衍臉頰上的熱度本就沒有消退，這下子更熱了。

    “這次是真的要走了，你快早點休息吧，記得把醫生開的藥吃了。”常欽站起身，又低頭在云衍額頭上輕吻一下，“明天我再來看你。”

    云衍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送常欽出門，“那，常老師，再見。”

    常欽回頭笑著對他揮了揮手，“再見，回去吧，別出來了。”

    云衍一直目送著常欽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了才回了屋，坐在椅子上，腦子里放著空，直到手機震動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是常欽發來的微信消息：

    【常老師：記得把藥吃了，現在應該就差不多可以吃，再看一下說明書，注意劑量。】

    【云衍：好，知道了。】

    云衍這才像全身都通了電一般恢復活力，臉上熱熱的，心里也熱熱的，快樂的情緒幾乎要從胸腔里滿溢出來。

    他乖乖的把藥吃了，換上睡衣之后躺到床上，唇角止不住的上揚。他在微信對話框里打了好多字，想了想又刪掉了重新打字，如此反復了好幾遍，直到常欽主動發消息過來：

    【常老師：這里反復提示你正在輸入中，卻總也沒有消息發過來，所以還是我來問問吧，想說什么？】

    云衍有些不好意思，一邊偷笑一邊回復：

    【云衍：也沒什么……就是……你怎么會知道我這里一直在輸入中的？】

    過了一會兒常欽的回復才發過來：

    【常老師：現在某些小同學的小腦瓜倒是靈光起來了嘛。】

    【云衍：[得意]】

    【常老師：好了，老師也是很關心學生的，現在你需要好好睡一覺。快睡吧。】

    【云衍：好。你也早點休息啊。】

    云衍關閉了對話框，想了想又發過去一個愛心的表情，隨后丟開手機用被子蒙上頭，傻傻的笑了一陣，安心睡去。

    轉天按照常欽說的，云衍沒去上課，老老實實在宿舍里休息，期間校方又再次派人來了解了事情經過，云衍如實回答之后，校方表示會積極解決這件事，但希望云衍不要在媒體上提及。

    云衍點頭同意。

    他也并不想去到處宣揚這種事，只希望程亮這個人渣可以不要再來sao擾自己。

    下午常欽沒課，到宿舍來探望云衍，帶了很多水果和零食。見到他，云衍就止不住的開心，連忙把人讓進來。

    “我知道校方來人找過你了，也找過我們了。程亮現在還在派出所，一時半會出不來。這事雖然沒鬧大，但畢竟影響不好，我覺得應該……會給退學處分吧。”

    云衍驚訝地眨了眨眼睛，“誒？會這么嚴重嗎？”

    常欽回看著云衍，“這事難道不嚴重？他要是真對你進行到侵犯的那步，可就是刑事案件了，不僅是學籍保不住，還要蹲監獄的。”

    云衍捏了捏自己的發尾，輕聲道：“我……只是習慣了被人大事化小了。”

    常欽雖然不清楚云衍具體的家庭狀況，但大概能猜到他的少年時期過得不好，看起來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心中不禁又軟了些。

    但他依然嚴肅道：“但是從我這里來看，是絕對不能姑息的。我的班里怎么能有這樣的學生？”

    云衍掩唇輕笑一聲，“好厲害啊常老師。聽著就像是你可以做學校的主一樣。”

    “我是沒那個權利做學校的主，但學生和老師的正當訴求學校還是要聽的。”常欽坐在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他們如果不作為，有些人是要不高興的。”

    云衍感覺眼前這個人似乎是個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一時間不敢造次，給人泡了杯水果茶好生招待著。

    常欽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今天身體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云衍搖了搖頭，“好多了，不燒了，就只有磕傷的地方還有疼，不礙事。”

    “嗯，明天就是周六了，正好再多歇歇。”常欽接過水果茶，繼續道，“這個學期快結束了，之后打算怎么安排？”

    “大概……是去打工吧。”

    “不回家嗎？”

    云衍撓了撓頭，低聲道：“沒什么可回的家，找個房子租兩個月就好了。”

    常欽聞言動作一頓，腦海里大概有了些猜想，“該不會……一直以來，你都是這樣過的吧？”

    云衍笑著點點頭，“是啊，已經習慣了。”

    常欽沉默了片刻，隨后放下杯子，“我有個提議，或許你可以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