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出獵常欽就只是陪著云衍在林子里轉，偶爾教一教騎射和防身的功夫，云衍并不是身強力壯的人，只能記住要領學些巧的，拉弓射箭是不大行。

    但云衍還是很開心，這些都是在宮里不曾有過的體驗。

    第七日會舉行篝火晚宴，除了宴請所有隨行人員之外，還會宣布幾日出獵的成果，選出魁首。

    這種場合云衍作為唯一隨行的后妃，是必定要陪在常欽身側的，于是這一次便是所有人都見到云衍了。

    晚宴之前有不少人來找云衍攀談，好在入宮后云衍也見識過不少貴人，應對得還算自如。這其中數常玥郡主和云衍最聊得來。

    常玥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喜歡天南海北到處跑，也就了解許多逸聞，云衍聽著新鮮，便和常玥聊了許久，直到晚宴開始。

    這次出獵的魁首由肅親王常銘奪得，常銘在給常欽敬酒時調侃道：“陛下這回是不是故意相讓于臣弟我？否則這魁首可不一定落到臣弟頭上。”

    “六弟莫要謙虛，魁首實至名歸。”常欽與常銘對飲了一杯，毫不吝嗇夸贊。

    常銘放下酒杯又打量了一番常欽身邊的云衍，隨后問身邊的隨從，“那是誰？”

    隨從看了正和常欽說話的云衍一眼，道：“那是后宮的云美人，入宮時王爺還未歸京。”

    常銘瞇著眼睛又瞧了瞧云衍，“男子？皇兄什么時候還納起了男寵？”

    當朝向來民風開放，納男寵也不是新鮮事，常銘沒感到多震驚，只是從未聽說常欽竟也有龍陽之好。

    “這位云美人不是普通男子，是罕見的陰陽體，如今他亦是陛下最寵愛的一位。”

    “哦？陰陽體？本王以前只是聽聞過，卻從未見過。”常銘饒有興致的又看了看云衍，此時云衍握著筷子偏過頭，目光剛好與常銘對上，于是常銘端起了酒杯，遙敬向云衍。

    云衍雖然不知道這位肅王爺為何要敬自己，但也還是禮貌地端起酒杯回敬。

    席間常玥特意與人換了位子，離云衍近些，繼續與他暢聊，“這幾日狩獵，雖然沒進前三，但我也拿到了第五名呢！”

    云衍笑道：“第五名也很厲害，郡主巾幗不讓須眉。”

    常玥得意地笑了笑，“嘿嘿。云公子怎的沒參與狩獵？你這樣好看的人騎射的樣子應當也極好看。”

    “云衍并不擅長騎射，騎馬已經很勉強了，不能和自幼習武的各位相比。”

    “啊……這樣啊……那真是可惜了。”

    常欽在一旁聽著云衍和常玥有來有往談天說地，又看了看四周有不少人都在有意無意地看向云衍這邊，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雖然他也明白，云衍這樣漂亮的人，走到哪里都是會引人注目的，但他還是不痛快。果然還是應當把云衍鎖在后宮，只給他自己看才好吧。

    可如果一直被鎖著，云衍也一定不會有如今的光彩，他會黯然失色，也會怨自己。

    于是常欽只能煩惱地喝著悶酒，直到晚宴結束，他喝得甚至有了幾分醉意。

    回到營帳之后，常欽更是直接扒開了云衍的衣服，把人按在床上兇狠地親吻兇狠地cao，想著要把云衍cao得哭著求饒才好。

    云衍以為常欽是醉了，可又看出了常欽眼中的矛盾和眷戀，雖然不太清楚常欽到底是怎么了，但他還是體貼地盡量迎合常欽，摟著人悶哼。

    云衍的溫柔讓常欽不忍再折騰他，動作也放柔了些，這場歡愛終究還是暢快的。

    轉天拔營回京，接下來的日子似乎又回歸了平靜，但與以往不同的是，郡主常玥開始時常進宮，在后宮中活動。

    當今皇后是常玥的表親姨母，常玥進宮的理由通常是來看望皇后，但看望過之后她還會去其他地方轉轉，與云衍遇見的頻率極高。御花園、小路上、池塘邊，甚至直接去凝雪閣登門拜訪。

    云衍只當她是個性子活潑，愛與他交談的小姑娘，并未往別處想，但其他人未必不會多想。

    云衍雖是陛下的寵妃，但畢竟是個陰陽體，平日里又是男裝示人，陛下也吩咐要把云衍當男子，這一男一女在后宮中走得這么近，總是不成體統的，閑言碎語甚至都傳到了常欽耳中。

    皇后念著常玥畢竟是自己的表親外甥女，又是常欽的親侄女，平日里也隱晦地提點過幾句，但常玥并不當回事。

    況且正直青春的少女，總也是懷著些旁的心思的。云衍那樣俊美儒雅的人，也是女子會傾心的啊。

    常欽畢竟是云衍的枕邊人，總會比旁人更敏感一些，聽到些傳言以后，他先是懲治了亂嚼舌根的宮人，隨后親自去了凝雪閣，此時常玥是在凝雪閣中的。

    常玥十分喜歡云衍那里的牛乳茶，到凝雪閣之后已經喝下了三碗，還想要第四碗，直到云衍勸她即便是牛乳茶也不要貪碗才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

    他們在凝雪閣中庭的石桌旁，一個看書一個吃點心。常玥越看云衍越覺得心儀，可一想到他是常欽的寵妃又覺得氣不過。好好的一個公子，居然委身在后宮？

    于是這么想著，她也這么問了，“云公子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曾入宮，你會不會有完全不一樣的人生？也許會有更好的前程，娶妻生子，安穩度日？”

    他們不知道的是，此時常欽已經到了凝雪閣的宮門外，沒叫下人通傳，而是就在門口，想聽云衍打算說什么。

    云衍從書卷中抬眼，看了看常玥又看了看天空，半晌才道：“如果不曾入宮……或許入宮對我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常玥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道：“怎會？你這樣一個大好男兒，難道不曾有過什么遠大的志向嗎？”

    云衍輕笑一聲，道：“當然有，可是并不是誰都有資格做選擇的。我只是做了一個對于當時的我來說，最好的選擇罷了。”

    常玥從小是被嬌養著長大的，自然無法體會云衍經歷過的苦楚，“那，那如果，你就像這京城里普通的世家公子一樣呢？”

    云衍搖了搖頭，“并沒有那么多如果。”

    常玥皺著眉頭咬著唇，還想再問，卻是被他人進來的腳步聲打斷了。

    他們二人回頭一看，見來的人是常欽，連忙行禮。

    常欽抬手示意他們免禮，隨后對常玥道：“晚膳的時辰快到了，你先回府罷，朕同云美人還有話要講。”

    常玥看了看云衍又看了看常欽，到底還是不敢違抗這位冷面陛下的旨意，告退離去。

    云衍側頭道：“陛下有何話要對我講？”

    常欽深深地看了云衍一眼，聲調無甚起伏，“先傳膳罷，用完膳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