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隅跑到聞羽旁邊，停下了腳步。

    聞羽轉過頭，見是他，很輕地皺了一下眉頭。

    旁邊的徐宴期倒是沒有什么反應，眼神飄忽地看了一眼就挪開了視線。

    林東隅不知道聞羽為什么會和徐宴期一起回來，但他站直了些，讓自己顯得沒有那么狼狽。

    即使現在他們在吵架在鬧分手，但在徐宴期面前，他沒有必要示弱，不是嗎？

    他覺得自己和聞羽吵吵鬧鬧，也不是一個外人可以插進去的。

    “聞羽。”林東隅開口，“我一直…一直在等你。”

    “有什么事嗎？”

    “我有話對你說。”林東隅又看了看站在聞羽身邊的徐宴期，“我想和聞羽單獨說幾句話，你能離開嗎？”

    徐宴期唇線拉直，而后輕輕地踢了一下腳邊的石子，作勢離開。

    “不用。”聞羽微微轉臉說道，“我和他之間，沒有什么是別人不可以聽的。”

    “聞羽……”林東隅語氣哀求道。

    徐宴期看了林東隅幾秒，情緒不明，轉身離開了。

    “我在旁邊等你。”

    林東隅皺眉，等你，而不是我先走了，他們之間什么時候這么熟了？

    “你想說什么呢？”

    “你怎么會和徐宴期一起回來？”

    “不小心碰到的，你就是為了問這個？”

    “不是。”，林東隅往前又挪了一小步：“聞羽，周書陽的事，是我錯了，陽陽承認了，他撒謊了，你沒有碰他，他是自己滑倒的。對不起……”

    聞羽輕輕地“嗯”了一聲：“你沒必要還特意跟我說這個，這件事我已經解釋很清楚了，翻篇了。”

    “那不分手，好不好。”

    “林東隅，我上次就說了，我們分手不完全是這個原因。”聞羽道，“你帶周書陽出來，是出于什么目的，不用我再說了吧。”

    “什么？”

    “你mama說，我們能在一起，是因為我體質特殊，以后可能可以生孩子，這件事你是一直知道的，是嗎？”

    “我mama她找你了嗎？”林東隅忙問道

    他從來沒有聽他mama說過她找過聞羽，聞羽之前也沒有跟他提過，不過他能想象到他mama語氣可能不會特別好。

    “這不重要了。”

    “聞羽，那是我mama這樣想的。”林東隅語氣慌張，“我和你在一起根本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喜歡你時就是很單純的喜歡你，根本沒有想別的。”

    “所以呢？那你為什么帶周書陽見我呢？你mama不同意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是怎么做的呢？你首先想的，不是你要去解決這件事，而是要去犧牲自己的伴侶嗎？”

    聞羽聲音不大，但卻字字錐心。

    “我沒有…之前我只是拿這個搪塞我mama，后來，我…我只是覺得抓不住你，才會這么想，我是不是太傻逼了…”

    “林東隅，你曾經說談戀愛不是像我這樣談的，但是你呢？看起來很愛我，但是卻一次都沒有選擇我，看起來是想好好在一起，但是想的卻是要犧牲我。這樣是好好談戀愛嗎？”聞羽頓了幾秒，“還有，在這段戀愛里，你的家人甚至你，從來都沒有把我放在等同的位置上，你們覺得就算是同性戀，但因為我不正常的身體，也是低人一等的，是嗎？”

    “沒有，我沒有這么想，我要是這么想，我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啊？”

    “那你之前為什么會覺得我自卑呢？”

    林東隅愣住了，他從來不知道，聞羽說起話來這么一針見血，把他那些文過飾非的行為一件件的拿出來，讓他無從反駁。

    林東隅的心開始絞痛，他自己覺得他真的沒有這么想過，但面對聞羽的詰問，他卻沒有一個體面的理由可以去辯駁。

    他一直認為自己很愛很愛聞羽，但是現在看來，方法好像一直都是錯的。

    聞羽并不是一株攀附別人生長的凌霄花，他是一棵柔軟的蒲公英，他不需要你憐憫他一陣風吹來，就散落天涯的脆弱，他想讓你欣賞他隨遇而安的自由。

    可是自己卻一直沒有參透，執著的想把這棵蒲公英罩在罩子里，還美其名曰是為了愛。

    “聞羽，我現在說我錯了，你是不是已經不想聽了。”風凌厲起來，把林東隅的話掃得只剩淡淡的尾音。

    聞羽看著遠方嬉鬧的人群：“林東隅，我們可能本來就是不合適的，勉強在一起也不開心。”

    “不要，我好像知道該怎么愛你了，你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可是這個機會，我之前有給過。”

    林東隅心如刀割，他知道現在不論他怎么說，都說不進聞羽的心了。

    但他不會放棄的。

    他知道怎么愛聞羽了，這個發現讓他開心又痛心。

    林東隅走了之后，聞羽往四周望，徐宴期已經走了嗎？

    徐宴期突從旁邊的樹叢里鉆出來，懷里抱著一只白色的小貓，輕輕地把它放在了地上。

    “我還以為你走了？”

    “你看？可愛嗎？”

    徐宴期蹲下，拉聞羽的袖子，讓他也蹲下。

    白色的小貓像個奶團子一樣，身上有一點臟，但是眼睛黑圓黑圓的，透露著伶俐。

    “你在哪發現的？”

    “cao場旁邊的垃圾桶里，不知道誰弄丟了的。”

    “你準備養它嗎？”聞羽摸了一下小貓道。

    “嗯，你看。”徐宴期抱著小貓的兩個爪子，把它提起來拿給聞羽看，“你覺不覺得它長得有些像你。”

    “什么。”聞羽噗嗤一下笑了，“哪里像了？”

    “就眼睛啊，還有被摸時候的表情。”

    徐宴期一只手摸小白貓的頭，一只手試圖去摸聞羽的頭發，只見一人一貓都縮起脖子，半瞇著眼睛，軟憐憐地看著徐宴期。

    “你看，就是這個表情。”

    聞羽：……

    “小貓啊。”徐宴期開口，“你是個堅定的貓貓嗎？如果有人想帶你回家，給你買最好的貓薄荷和貓爬架，給你自由自在的生活和關愛，你會忘了之前的主人？你會離開他，再也不要回頭，開心了就笑，難過了就撓人，做一只可愛又任性的貓貓嗎？

    聞羽愣了愣，嘴角上揚，眸子里透亮的光：“它很堅定，我覺得不論什么原因，它才不要再隨波逐浪，棲風宿雨。”

    林東隅遠遠地看見，徐宴期和聞羽蹲在一起，挨得很近，好像在看一只小貓。

    路燈昏黃的光，無辜地撒下來，把他們親密交頸的影子拉得很長。

    聞羽神情舒展地看著旁邊的人，雖然看不清表情，但是林東隅覺得那應該是個很清淺溫柔的笑容。

    林東隅的手指被他攥得泛白，心里像是無端的被什么扎了一下，泛起一波密密匝匝的疼痛和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