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宴把手機放進兜里，看著聞羽的嘴角翹起的死皮，又用水潤了一下，額頭已經不燙了，看來藥效開始發揮了。

    在開始掛第四瓶的時候，聞羽迷迷糊糊地醒了。

    徐宴期趴在床邊，手拄著頭，有一點昏昏欲睡。

    “渴……我渴。”

    徐宴期一下子清醒了。

    “渴嗎？我去給你拿水。”

    徐宴期去摸旁邊的杯子，倒在杯蓋里。

    聞羽稍微抬起頭，看著給他倒水的男生，感覺跟做夢一樣：“徐……徐宴期。”

    徐宴期把水放到聞羽嘴邊，貼著他的下嘴唇。

    “恩，沒整容。”

    “什么？”

    “林東隅家里有事，讓我送你過來的，沒想到這么嚴重，都燒成這樣了才想起去醫院？”

    聞羽眼睫微顫，小口小口地喝水，感覺大病了一場，連反應都變慢了。

    “所以是你送我過來的嗎？”

    徐宴期盯著聞羽的一點耳朵尖，那上面帶著點薄紅，看起來有溫熱的觸感。

    “是的。”

    聞羽不敢看眼前的男生，小小一杯水他喝了很久不好意思抬頭。

    他隱隱約約記起男生抱著自己，背著自己，還把自己圈在懷里喂水，他當時真的病迷糊了，完全不知道眼前的是誰，兩手軟軟地抱住人家，還問人家是不是整容了。

    真是蠢。

    “已經喝完了。”

    “啊？哦……”聞羽呆乎乎地把杯子遞過去。

    徐宴期又給他倒了一杯：“多喝點水，燒這么久，身體都缺水了。”

    “哦。”

    聞羽又把頭低下，心砰砰直跳，不知道是難為情還是害羞。

    “怕我嗎？”

    “什么？”聞羽猛地抬頭，眼睛睜得圓圓的，快速眨了兩下，怪可愛的。

    “為什么一直低著頭？”徐宴期看著因為被水滋潤而變得殷紅的嘴唇。

    “沒，沒怕……”聞羽下意識反駁，“就是生病的時候，太蠢了，認錯人了……”

    徐宴期似笑非笑道：“沒有。”

    徐宴期想，沒有蠢，很可愛，只是想到那些可愛不是對著我，又讓我有些心痛。

    聞羽看了看吊瓶，已經快完了。

    “還有一瓶。”

    “哦。”聞羽臉紅紅的，一只手去兜里想摸手機看時間。

    他一只手有針，伸不進去，便用另一只手從身前穿過去摸，姿勢有些怪異。

    徐宴期看他不好拿，伸手去幫他拿，卻摸到了聞羽的手。

    聞羽的手軟綿綿的，汗津津的，徐宴期握住了聞羽的四個指尖，聞羽能感覺到男生的手涼而干燥，包住了自己的，一瞬間又分開了。

    “對不起。”徐宴期道。

    說著把手機遞給他。

    聞羽的心里像是有一群蜜蜂在嗡嗡地叫個不停。

    “十點半了……”

    “恩，最后一瓶很小，但是估計掛完也得十一點多了。”

    聞羽坐著不動，看見男生坐在椅子上，頭發稍微有些亂，是剛剛自己說渴，他很著急地起蹭到的。

    聞羽看了看自己扎針的手，手心里還有一個加熱貼，貼著手網上的輸液管上面也貼了好幾個，還有剛剛自己喝水的那個保溫杯。

    “這些，都是你買的嗎？”

    徐宴期抬起眼皮：“恩？”

    “就這些。”

    “是，藥水太涼了。”他回答的輕描淡寫，仿佛這么細心地做的這些，都是很平常的事，根本不算什么。

    聞羽又想到了那次吃飯，他悄悄地往自己面前放熱牛奶。

    “謝謝。”聞羽小聲說道。

    “終于知道說謝謝了？”

    “嗯？”

    “我計著時呢，醒了快半小時才說謝謝，我差點就生氣了。”男生放在手機，一本正經說道。

    聞羽噗嗤一聲笑了，眼仁彎彎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撲閃出一塊小小的陰影。

    “笑了就好。”

    聞羽把又把手機打開，這才發現林東隅的電話和微信消息，他點開。

    林東隅：寶貝，對不起，我家突然有事，我讓我室友先送你過去，我過會就到。

    林東隅：寶貝，你怎么樣了？到醫院了嗎？

    林東隅：“電話怎么不接呢？”

    林東隅：“寶貝，我爸他摔到腿了，我媽在醫院，我實在走不開，你們回去了嗎？”

    林東隅：大哭JPG

    林東隅：跪地JPG

    林東隅：“寶貝，我錯了我錯了，你好點沒有啊？”

    林東隅：“寶貝，你到底怎么樣了，你手機有電了立刻回我啊！”

    聞羽眉頭淺淺地皺了起來，手指點了幾下，最終沒有回復，又把手機按滅了。

    徐宴期能夠感覺到，聞羽看完手機之后心情不好了，他知道跟林東隅有關。

    他看著自己手機上林東隅發的消息，和最后自己回復的那句：我手機也要沒電了。

    心情又開始有些郁結。

    他們之間沒有再說什么，聞羽愣愣的。

    等徐宴期出去喊護士，他才發現藥水已經快沒了。

    護士給他把針拔掉掉離開，聞羽試著從架臺上下來，卻腰一軟又要跌回去。

    徐宴期眼疾手快，圈住聞羽的腰，把他扶起來。

    聞羽又聞到了男生頭發上類似椰果味道的洗發水味，還有他身上清列的冬天的味道。

    聞羽耳根又紅了：“謝謝。”

    徐宴期不著痕跡放開他，彎腰把鞋子給他拿到面前。

    聞羽特別不好意思，除了爸爸mama，他生病時誰還沒這么照顧過他。

    醫生還給聞羽開了藥，鼓鼓囊囊的一包，護士叮囑他怎么吃，吃幾次。

    “這藥吃了會很想睡覺，這是正常情況哈！”

    聞羽乖乖點頭，徐宴期在旁邊時不時問一句。

    他們出了醫院門，已經十一點半了。

    徐宴期盯著黑沉沉的夜幕若有所思。

    “現在宿舍已經關門了。”

    “恩。”

    聞羽蹙著眉思考，這么晚，宿舍肯定回不去，回家嗎？倒是可以，只是打擾mama休息不說，被他知道自己生病，掛了大半夜水，肯定又要被念叨。

    要不然去酒店住一晚呢？

    自己身份有沒有帶啊，聞羽開始在兜里掏。

    “找身份證開房？”

    徐宴期一眼看破，聞羽有些尷尬，開房？哪里怪怪的。

    “不行，”徐宴期淡淡道，“醫生說了，今晚要注意你會不會起燒。”

    “啊？我沒事的，我經常……”

    “經常發燒到39度多，也不去醫院，那你真行。”

    “不是……”聞羽小聲道。

    “聞羽。”

    這是男生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聞羽立馬安靜了，肩膀崩了一下，抬頭看徐宴期。

    “我知道有個住的地方，反正不能讓你一個人住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