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姐妹(彩蛋:燈會回憶)
陰雨連綿,細密的雨絲給天地都披上了一層紗幕。 城郊的亂葬崗內,往日無人問津的埋骨之地,今日卻一反常態的來了很多人。 “那小子跑不了,仔細搜!” 黑衣人紛紛領命在四周搜查開來。 一個小城池的亂葬崗規模并不大,黑衣人翻來覆去在上面搜找了幾個時辰,連一些土包他們也去挖開來查看,怎么都沒找到除了他們以外其余的活人。 “報告統領,未能找到?!?/br> 黑衣統領皺了皺眉,若不是他們一路緊追猛趕,將那人重傷,沿著血跡一路找到這里,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又被耍了。 他看向身邊的符修,之前有幾次的抓捕就是因為對方靠著手里那些千奇百怪的符箓,不僅被對方逃走還殺死了不少兄弟。 符修沖他搖了搖頭,“老朽并未察覺到用過符的痕跡。” “又是這樣!”黑衣統領憤恨地一掌擊打在地,被雨水泡過的泥地直接裂開了一條巨縫。 無論是地下還是地上,皆沒有那人的氣息,可是自己明明就看見他逃到這里來的! “你再看看,那小子手里可有不少符箓。” 符修摸了摸花白的胡須,笑瞇著眼,不緊不慢地把問題拋回去,“老朽說沒有就是沒有,與其比起在這里發泄情緒,統領該想想如何和圣君大人交代。” 黑衣統領冷笑一聲,開口嘲諷道:“呵,這就不勞張老費心了,我再怎么樣也是老祖的人,而張老你就不同了,聽聞圣君大人最近在尋找丹修,或許不久,我們就沒有機會再見面了?!?/br> 說完,不顧張老扭曲的神色,帶著下屬轉身離開。 微涼的雨絲飄落到一串佛珠上,下一刻被人輕輕拭去,那是一雙極為好看的手,清瘦卻不羸弱,在褐色佛珠的襯映下更顯得像是匠人靜心打造的藝術品。 然而在場的人都很清楚,就算這雙手常年握著的是一串代表慈悲的佛珠也改變不了這雙手曾經取走多少人的性命。 偌大的天地間沉寂的可怕,只有細微的雨聲和黑衣統領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他就像一個等待宣判的囚犯,在死亡陰影的籠罩下戰戰兢兢。 指腹捻過一顆顆佛珠,忽然間觸摸到了一顆與其他佛珠都不一樣的珠子,它很普通,是凡世的小孩子最喜歡玩的那種玻璃彈珠,在一群萬年檀香木制成的佛珠格格中顯得尤為突兀。 而這雙手的主人卻是極為愛惜,細細地摩挲過它光滑的周身。 這一剎那間的氣息變化眾人都感受到,圣君大人似乎心情不錯? 黑衣統領跪在地上,精神緊繃地看著佩刀的甲士們擁護著轎攆漸漸遠去,等了好久他才渾身是汗的站了起來。 盤旋于空的鷲鳥振了振羽翅,棕色的瞳孔直勾勾望著亂葬崗的一處角落,卻在下一刻飛回到了主人的身邊。 黑衣統領劫后余生地松了一口氣,也是他倒霉,出了一次任務竟然碰上了難得出趟門的圣君。 他能憑借著老祖的關系在張老面前硬氣,卻絕不敢在圣君面前硬氣,在魔域只要消息還算有點靈通的人都知道,圣君向來討厭老祖的親信。 想到那些死相凄慘的同僚,他忍不住在內心打了個寒顫。 他心緒繁亂,沒有察覺到在他身后的不遠處,一只像是鷹爪般的獸類爪子冒出了潮濕的土壤,微弱地掙動幾下。 ============== “小姐,你到底在找什么?。俊毖诀卟唤獾馗┘t衣的少女在一處巷子口晃來晃去。 “你怎么那么多話?都讓你別跟著我!” “這不行,老爺說您出門身邊要有人跟著?!?/br> “你是我爹的奴才還是我的奴才???”薛瑤盈不耐煩地喊了一聲。 小丫鬟委屈地低下頭,她不明白自己家小姐怎么從上個月開始就跟變得奇奇怪怪了,往常雖然對他們這些下仆多有打罵,但是也不會發那么大脾氣,不到一個月就打傷了好幾人了。 最近又經常往出府,老爺不放心讓他們跟著,可小姐根本不要他們跟著,還每次都去乞丐們活動的地方轉悠,像是找什么人。 薛瑤盈心里也著急,她在上個月忽然做了一個夢,那個夢很真實,里面的細節她現在都還能回想的清清楚楚。 夢里,她那個庶出的meimei薛玉菀有一天瞞著爹帶回來一個渾身是傷的男子,將他安置在柴房,不僅送了傷藥還時不時帶些她自己做的吃食過去,漸漸的那個男人的傷好了,他在薛玉菀的挽留下留在了薛府成為一個不起眼的砍柴傭人。 而她從下人口中得知薛玉菀私自藏了男人還在養在柴房就去向爹爹告發,還帶著仆人將那個男人打成重傷,薛玉菀哭的很傷心,她甚至還下跪懇求薛父饒過那個男人。 在薛玉菀的哀求下,薛父答應了她的求情,把那個來歷不明的男人趕了出去。 薛玉菀還因此大病了一場,之后一直郁郁寡歡,薛瑤盈帶著人幾次上前去嘲諷她,秦父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下人也是根據主子喜好來做事的,于是薛玉菀在府內的日子愈發難過了起來。 本來她都打算說服爹爹將薛玉菀嫁給一個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紈绔的時候,那個被他們趕出府的男人找了上門,他自稱自己是來報恩的。 后來她有幸拜入一個師門之后才知道,那個男人叫秦云,是最近幾年的新起之秀,他也是最年輕的武君,大能們爭相與他交好。 這讓她根本不敢相信,幾年前還在薛府劈柴的下等人竟然成為了高高在上的武君。 而她從來都瞧不起的meimei,薛玉菀也成為他身邊眾多的紅顏知己之一,因為早年的恩情,秦云對她向來頗有照顧,還用了不少天材地寶讓資質平平的薛玉菀成為一名受人尊敬的煉丹師。 這讓她如何能接受,然而即使她再怎么嫉妒也無能為力,她的師父只是一個小宗門的長老,資源有限,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薛玉菀越過越好。 這份不甘和嫉妒如同野草般在她內心瘋狂生長,每次一想到薛玉菀就扎得生疼,直到她從夢中醒來仍然能感受到那份嫉妒。 憑什么薛玉菀一個庶出的賤婢過的比她好?!不就是仗著之前救過秦云嗎?!薛玉菀可以她也可以去救! 秦云的傳聞在大陸內流傳了很多,關于他早年的事跡也被有心人扒了出來,薛玉菀和他的相遇這一段更是讓那一期的賣的脫銷,而薛瑤盈更是將那一段翻來覆去的看,恨不得將里面描寫的薛玉菀換成她自己。 薛玉菀是在出門的時候于下人分開,迷了路走到一處巷子發現了被一群乞丐打的奄奄一息的秦云。 于是薛瑤盈早早就做好了準備,先是隨便找個由頭讓下人把薛玉菀關在房間里,又打扮的漂漂亮亮來到那個巷子。 然而她千算萬算,萬萬沒想到秦云竟然不在,地上只有那些臭乞丐的尸體。 她不死心,怕是自己記錯,一連半個月都往這里跑,還派下人盯著,就怕自己錯過了。 但是無論她怎么尋找,都沒有找到秦云,周圍的人也說沒有見到過陌生人。 又是一次無功而返,薛瑤盈的耐心快見底了,她不顧身后追的滿頭大汗的小丫鬟,氣憤地跑回了薛府。 等了很久的婆子見到她立刻松了一口氣,急匆匆地趕上來,“小姐,您讓老奴盯著清荷院,結果老奴發現二小姐帶回來了一個男人?!?/br> “什么男人?!是不是受了重傷?!”一聽到薛玉菀帶回來一個男人,薛瑤盈頓時尖聲質問起來。 “是、是,老奴瞧著傷的挺重的,衣服都還滴著血?!?/br> “快!快帶我去!” 薛瑤盈一刻也等不及地帶著人闖入了清荷院,這時薛玉菀還沒來得及將人轉移到柴房,見一群薛瑤盈帶著一幫人過來嚇了個半死。 薛瑤盈直撲薛玉菀的閨房,果然床鋪上躺了個一個人,拉開紗幔,看見那張熟悉的面孔,薛瑤盈先是一喜,隨后又想到這里是薛玉菀的房間,人也是薛玉菀帶回來就一陣氣憤。 明明她一直在巷子里尋找,結果什么也沒有做的薛玉菀卻偏偏把人帶了回來! “李媽,把人抬到我的房間?!?/br> “這...”李媽猶豫地往床鋪瞧了瞧,她本以為小姐是來捉jian的,沒想到小姐竟然要把這個來歷不明的男人抬到自己房間,這太荒唐了。 “快點,別讓我再說第二遍!”薛瑤盈發了火,李媽只能喊來家里的護院把躺著的這個男人抬到了薛瑤盈居住的瓊瑤居。 薛玉菀想阻止他們,卻被狠狠推到在地,薛瑤盈揚著下巴從她身上踩過。 她捂著帕子默默哭著,心里卻暗暗想著她救回來的那個男人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