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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不知道在線閱讀 - 第十二章,往事

第十二章,往事

    臨水鎮初中的畢業班老師辦公室里,一個未長開的少年站在班主任的座位面前垂著頭,額前的劉海已經很長,遮住了眼睛,此刻看不清他的神情。

    長得有幾分秀氣,還處在變聲期的聲音有幾分稚嫩。

    “就算你爺爺病重住院了,還有你的叔叔伯伯們照顧,現在初三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讀書。

    你請一個月假干嗎?何況雙休日也可以去醫院陪你爺爺。”班主任推了推眼鏡,頗有幾分責備的意味在里面,語氣算不上疾言厲色,但也刻板生硬,“如果我批了你這個假,你荒廢了學業,對得起你去世的父母,對得起國家,對得起給予你幫助的老師同學們嗎?”

    “好,我知道了,老師。”賀煬垂著頭,從辦公室里退出去。

    班主任的話讓他無從反駁,他欠了許多人的,可他沒有能力,沒有任何能力去償還這些,如果他想繼續學下去,他會欠的更多人情。

    所以他妥協了,在這之前的賀煬有些靦腆,有些乖巧,有些怕生。

    不是那樣張狂的模樣對誰都惡言相向。

    對,整個學校發起捐款幫助他的學業,學生幾塊老師幾十或者上百。可他在臺上,攝像機對著他,一人過來了他就鞠個躬。

    他不需要這些,如果是真心幫你,干嘛又搞這么大的排場?

    不過是個小丑。

    時至今日,這些錢財,他都一分沒用,確實,他不自信,因為許許多多的原因。

    父母在外務工,爺爺干農活,而他無論刮風下雨都是一個人來來去去。剛步入青春期的孩子不懂事,又覺得自己成熟極了,喜歡攀比物質,而不是學習。

    班上同學的mp3丟了,會有人說是他偷的,只是因為窮嗎?

    班上的同學都喜歡拉小團體而孤立他,趁著上廁所的時候,會有人把他的筆弄壞……

    這樣的事情還有許許多多,因為窮,因為父母不在身邊,賀煬的爺爺告訴他,人可以窮,但脊梁骨一定要挺直。

    這些事情他從來沒跟家里說過,他怕家里人擔心,只能自己消化,后來啊,后來他發現,這樣一步步地退讓是沒用的,不如用拳頭說話來的管用。

    班主任不批假,到周末回家的時候,已經發現爺爺被叔叔接回了家。

    爺爺已經瘦得顴骨突出沒有了多少rou,胸前清晰可見根根肋骨,而頭發灰白,臉色蠟黃,老年斑和皺紋交織著。

    卻依稀可以看出來他年輕時候的模樣,也是個帥哥。

    “醫生不是建議住院嗎?誰讓你把爺爺接回來的?”賀煬扯著他的小奶音和叔叔嗆聲,眼里蓄著淚水,一顆又一顆地滾落下來。

    他看不了這樣的場面,撫養他長大的老人家躺在床上,連說一句話都覺得很累,艱難地呼吸著。

    他不愿意再讓爺爺鬧心,兩個人只在門外吵著。

    “家里沒錢了,醫生說肺腫瘤,這把年紀已經動不了手術了,在醫院里也是吊著命而已。

    一天那么多錢你出啊?

    他是我爸爸,我有錢會不給他治嗎?”叔叔低著頭看著眼前矮矮的一只賀煬,說的那樣的理所當然又理直氣壯。

    “你去借啊,叔叔,求你了。”賀煬抽噎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他不能,真的不能再失去爺爺了。

    叔叔只搖著頭,也沒說話。

    賀煬和他對峙著:“等我長大了,我還,好不好。我給你打欠條。”

    誰愿意相信一個初中小屁孩的話,他欠下一屁股債,等賀煬還,誰知道多少年以后?理智的成年人才不會做這些事。

    老頭子遲早要死的,送醫院有什么意義,像現在這樣每天一日三餐地伺候著,端屎端尿,他就覺得已經夠了。這是所謂的親生兒子,賀煬的叔叔的想法。

    “不哭了。”爺爺艱難地扯出一抹笑,說出幾個字,“娃兒該回去上學了。”

    “我不去,我要看著您。您說過,要看我上大學,要看我結婚的。”賀煬搖著頭。

    “不聽我的話了?”爺爺的話,賀煬不敢不聽。

    可這一去,就沒能夠見爺爺的最后一面,什么學習最重要,明明是最不重要的事情。

    所有人都覺得他當下最重要的事是學習,可他只想陪著那個全世界最愛他的人走過最后一段路而已。

    爺爺是在一個春天離開的,山上的杜鵑開得正好,雨細細密密地下著,落入泥土里,賀煬匆匆地從學校里趕回來,不過才幾天而已。

    爺爺躺在白布下,就好像睡著了一樣,賀煬怔怔地不敢信這一切,明明,幾個月前他還是看起來好好的。

    少年站在靈堂上,看著村里的人一個個來祭拜,直到別人給他換上了衣服,嘴里塞了洋元,賀煬跟著上了車子,渾渾噩噩地跟著上了車。

    別人哭的昏天暗地,他卻一點眼淚都沒有流,直到變成了那么一小個盒子的時候,他想,他才想,爺爺或許是真的離開了,再也不能跟他說話了。

    賀煬這才蹲在角落里哭的泣不成聲。

    他的全世界,都暗了,失去了本該有的顏色。

    賀煬穿了一身白,跟在后面,捧骨灰盒的是叔叔,而嬸嬸撐著靈旗,最前面的是引路人提著的白色的燈籠。

    而后面是敲鑼打鼓聲,和放鞭炮的聲音。

    家里還在做著豐盛的飯。

    怪不得說紅白喜事,那些平時不大走動的親戚哭的比賀煬都要傷心,只是他聽不請這樣的聲音,只是麻木地跟著人群走。

    記得也是這樣的一個陽春,賀煬想,我啊,我可能做不到爺爺你所期望的那樣了。

    那時候的他,多么希望自己是個頂天立地的大人,這樣就可以保護他想保護的人了。

    ·

    我記得爺爺喜歡煙酒,卻不飲烈酒亦不飲啤酒,他說烈酒傷身啤酒過俗。

    煙只抽大前門或者兩塊錢一包的雄獅,因為窮,也因為省錢。

    聽人說,爺爺小時候,父親很早就離開了,他靠著自己考了會計。那時候是吃大鍋飯的時候,多少人吃不飽穿不暖。所以他珍惜,他總是說:現在你們啊,真的是活在神仙洞里。

    爺爺喜歡讀書,一手軟筆書法寫的很好,過年的時候村里人總是請爺爺寫春聯,偶爾會拿幾個雞蛋說是報酬。

    爺爺也笑著拒絕了,我小時候其實讀過很多詩,也看過很多書,其實大多不懂其中的意思。

    爺爺卻說,我們家要出一個讀書人,總是熱衷于培養我。

    算是他年輕時候沒有完成的夢想,他說,他小時候是拼了命的想讀書,你們是讓你們讀都不想讀。

    爺爺說,人可以窮,但是一定要無愧于天地,行得正,等老了才不會后悔。

    還記得幼時,他總會在尚未開飯時,斟滿一杯,小口地抿著,老舊的電視機放著他喜歡的抗戰劇和時事新聞,因為耳背,音量開得很大,此時我便會坐在他的腿上與他一同看,有時會好奇地注視著他杯子里的透明液體。

    那次,爺爺許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帶滿笑意地揉了揉我的亂發,拿起筷子往酒杯里蘸了一下,然后放到我的口中,我欣喜地舔了舔筷子。

    結果如大家所料,神色立馬古怪起來,哭喊著要喝水。嗔怪地看著他,他也好似沒注意,不緊不慢地把水遞給我,眼角卻浮起了一絲惡作劇成功般的笑意。

    這就是他,老頑童一般的他。

    爺爺一杯酒要品上許久,他說這才能喝出酒的味道,我自是不信,腦子里滿是兒時他戲弄我的場景。

    其實春天的微雨和爺爺的酒是最配的吧,他穿著白襯衫,在老舊的木桌上和著雨聲抿著清酒。

    若我在他旁邊,他定會向我叨叨家里他種的花草什么時候要開了,或是哪里的野筍長了。

    我喜歡在春日里,叫他出去務農的時候順便給我摘一些野莓來,他總是說:“這有什么好吃的。”

    卻還是會給我帶小半兜塑料袋,冬瓜都能被他炒糊然后梗著脖子說愛吃不吃。

    最好的,總是會留給我,夏夜里,坐在廊下的藤椅上,搖著蒲扇拿著茶缸看星星。

    他說:他最喜歡深山里的野蘭花,家里的幾株是他年輕的時候山上挖過來的,和其他的花不一樣,不爭奇斗艷,可以扛得住風霜雨雪,香氣襲人,品性高潔。

    娃兒,你以后也要做蘭花而不要做牡丹。

    中學開始我就不常回家,因為是寄宿學校,那是我最后一次看他喝酒。

    是我不夠細心,我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爺爺連看他最喜歡的抗戰劇的精神都沒有了,他應該是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況,卻又不想給家里造成負累所以選擇不說,直到倒下為止。

    同樣是春日里的微雨季,爺爺的眼眸依舊深邃,望著我像是要洞穿什么。

    但他干瘦的樣子就像是骨架外面包了一層皮,臉上一深一淺都是歲月的痕跡帶著斑紋。他沒有和我談論春天的花草,含混不清地跟我說著學業、我的未來還有家里的大大小小的瑣事,我心下一酸,總感覺他是要向我托付什么,忍著淚意跑開了。

    我想,如果那時候,我沒有不耐煩地跑開,而是聽他說什么,是不是會好一些。

    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爺爺留給我了很多東西,包括這一棟房子,以及那些田地。

    我知道,我不該恨叔叔嬸嬸他們,他們是窮,也沒錢,就算花錢,爺爺也只是多活一些時間而已。

    可是我沒辦法,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沒有辦法不去恨他。

    在爺爺離開以后,他覬覦房子,覬覦田地,甚至覬覦爺爺留下來的錢。

    叔叔說:我給他花了那么多錢,難道這些不是應得的嗎?

    應得不應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爺爺給了他生命,培養他成人,他給爺爺養老送終,才是為人子,所應盡的本分吧?

    其實我更恨的是我自己,我恨我自己為什么才十幾歲,為什么沒有能力?就好像天煞孤星一樣,所有愛我的人都先后離開了。

    而我還活著,黑夜里最后一束光,也消失了。

    那時候我不懂,失去了前進的方向,一片大霧迷茫。

    而很久以后,不知道是哪一個夜里,我才逐漸明白,爺爺給我留下的外在的,都是最不重要的,最主要的是,我是他生命和意愿的延續,我記得,爺爺就還存在著,我繼承了他的思想。

    他留給我最重要的,就是我自己。

    我是怎樣的一個人,關乎到在外人眼里,養大我的那個人是怎樣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