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檀小佟的發(fā)情期差不多要結(jié)束了。檀小佟賴床，睜眼便是日上三竿，太陽曬屁股，早飯自然也未趕上。但此時程秦早已在書桌邊奮發(fā)圖強，奮筆疾書肝起了作業(yè)。他請了三天假期，明天就要去學(xué)校了，終于想起冷宮中白臉黑發(fā)的名為“試卷”的妃子，趕著興頭臨幸一下。

    檀小佟醒了。

    神清氣爽，心情愉悅。

    他伸了個懶腰，睜著清明一片的眼睛在床上躺尸沒了動作。靜下來時隱隱聞見淅淅索索的紙頁翻動的聲響，他半撐起手肘，往床尾那頭瞥了一眼，幾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緩慢地重新躺好。

    果然，程秦在寫作業(yè)。

    世界瞬間不美好了。

    房中窗戶半開，那柔和晨曦早就化作了熱烈艷陽，戶外的清脆鳥鳴交相呼應(yīng)，輕響于耳邊。里頭太安靜了，程秦稍稍分些神便能聽到身后的動靜。他視線還留在試卷上，眉頭微鎖，筆頭撐著額頭，提醒道：“醒了就快起來，不然作業(yè)寫不完。”

    檀小佟認(rèn)命，慢吞吞地起床去收拾。

    下午過了一大半，檀小佟還在趕他的作業(yè)。他搬了電腦桌在飄窗上，光線好。他頭發(fā)被他薅得亂糟糟的，一臉惆悵。

    倒也不是題目不會做，就是做不完了。看著那一摞試卷很是煩躁，做起來不見少，仿佛沒有止境。他們請假正好趕上一次年級小考試，正確來說也不是考試是練習(xí)，按考試的模式做練習(xí)，不排名，自行閱卷，全靠自覺。

    所以考試試卷被程秦提前帶走也沒關(guān)系，幾門科目試卷加上日常的練習(xí)作業(yè)，說一摞是真實在的一摞。

    “哥，英語試卷第二大題第一題，你選的什么？”

    程秦坐在書桌邊，腿放在桌下都伸不直。他聞言去翻了翻手邊的試卷，看了一眼，回答：“AABC。”

    “語文試卷選擇題呢？”

    程秦瞥了他一眼，翻到語文試卷，“1D2C3D……”

    “那英語試卷第二大題第二題呢？”

    程秦瞇起眼，肯定地說：“這兩門，你還沒開始做吧。”

    檀小佟：“……”

    程秦點亮手機(jī)屏幕，顯示下午三點。

    “快做，晚上出門。”

    檀小佟抬眼，興味盎然道：“去哪？”

    程秦說：“去買手機(jī)。”

    “現(xiàn)在去吧！我順便清清腦子。”說著他便把筆一摔就挪屁股要走。

    程秦見他做作業(yè)的興致是真不高，還不如去放放風(fēng)。他將筆插進(jìn)筆蓋，放下起身，說：“去換衣服，我去找爸爸。”

    檀小佟聞言，折返回來道：“我自己去問。”

    兩人一出房門，只見客廳背對著他們坐著的陳臻抽了一張紙巾，看著像是在擦眼淚、擤鼻涕。

    兄弟倆一瞧電視屏幕，明白了。

    那是個大雨天，男主要死了，傷心著呢。

    “我要不要等下再去？”檀小佟與他咬耳朵。

    程秦挑眉，投給檀小佟一個“看我的”的眼神，檀小佟成功接收，了然地點了點頭，下一秒?yún)s聽他朗聲喊道：“老爸！”

    程秦是個殺手，冷酷無情。檀小佟如此想道。

    陳臻聞聲扭過頭來，臉上卻并無異常，茫然道：“怎么了？”

    程秦拖著檀小佟朝他走去，一屁股坐在真皮沙發(fā)上，檀小佟僵硬地被夾在兩人中間，右邊人用手肘碰了碰他。

    檀小佟雙手交疊在膝上，拘謹(jǐn)?shù)赝愓椤?/br>
    作為寄住的外來人，他幾乎沒有主動找陳臻要過什么，程家從小給予他優(yōu)越的生活學(xué)習(xí)條件和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這些已經(jīng)讓他感激不盡。

    在福利院待了四五年，在那里學(xué)會的也不過是無所求便無所顧忌，沒有人會對誰很好。而如今在這個家里，他貪念他們的愛意，真正覺得自己有了家，是這家里的一員。陳臻和程究銘已然填補了他生命中對于父母這個角色的缺憾。

    想到這讓他手心微微發(fā)汗，握緊又緩緩松開，在腿上不動聲色地蹭了蹭。檀小佟嘴唇發(fā)干，緊張地好似喉嚨被堵住，有些癢。他壓下迫切想要咳嗽的感覺。

    “小叔叔，我，我想買一個手機(jī)，可以嗎？”

    陳臻眼睛一亮，豪氣地說道：“當(dāng)然了！寶貝！沒問題！還想要什么就買！別省，咱家錢多著呢！”

    檀小佟沒有微信賬號，一直以來零花錢都是轉(zhuǎn)給程秦的。程秦手機(jī)震了震，收到了兩萬塊錢的轉(zhuǎn)賬，上面?zhèn)渥⒅航o親親小佟寶貝的。

    程秦撒嬌：“爸！您另一個兒子也想要！”

    陳臻此刻心情好，爽快地又轉(zhuǎn)了一筆錢給他，“去吧去吧！買好點的！”

    程秦百無聊賴地捏著手機(jī)，時不時往前瞥一眼。詭計多端的春天早晚溫差大，檀小佟上樓拿外套去了。

    樓下花壇里種了櫻花，四月份正是花好時節(jié)。

    枝條上生著許多粉白色的花骨朵兒，還沒完全開開。程秦瞧著除了些點點粉色，這樹顯得光禿禿的。他看了幾眼便淡了興致。

    他劃著手機(jī)屏幕，在玩消消樂。湊近了去，還能夠聽到手機(jī)發(fā)出夸張的游戲音效。一聲“bonus　time”結(jié)束了一個關(guān)卡。他剛想點開下一關(guān)，瞥見檀小佟往這邊跑來的身影便關(guān)了屏幕，將手機(jī)揣兜里去了。

    “你想好買什么樣的沒？”

    程秦的自行車放在學(xué)校沒騎回來，兩人只能搭地鐵去購物街。并非上下班高峰期，地鐵人流不多。

    檀小佟坐著側(cè)靠在扶手桿上，仰起頭搖了搖，說：“沒有，”他對手機(jī)品牌之類的都不太了解，“就買你現(xiàn)在這個牌子吧，感覺還不錯。”

    程秦捏了捏他的臉頰，道：“行。”

    檀小佟倏地又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問他：“這個很貴么？錢夠不夠了呀？小叔叔給了多少？”

    程秦嘴角上揚，心里憋著壞，故作深沉地撇了一句：“湊合吧。”

    話鋒一轉(zhuǎn)：“夠買兩三個了。”

    檀小佟瞠目結(jié)舌，瞬間挺直了腰板，發(fā)出一聲驚呼，“這么多？”

    “哈哈哈哈！我們等下去買最新！最貴的！”程秦笑得肆意又放蕩，引得旁人側(cè)目。

    檀小佟翻了個白眼，想去捂他的嘴讓笑聲停止，最后鑒于他太高，只得扯他的上衣，嫌棄道：“你咋像個暴發(fā)戶似的？”

    兩人來到專賣店，導(dǎo)購員太熱情，領(lǐng)著他們滔滔不絕地在介紹產(chǎn)品，兄弟倆被吵得有點頭痛，腦殼子嗡嗡的。

    程秦面帶假笑，適時地打斷對方，說：“jiejie，歇歇喝口水，我們自個瞧瞧。”

    導(dǎo)購員后知后覺對他們太熱情，反而聒噪了，回了個燦爛笑容，應(yīng)道：“誒，你們看中哪個，我給你介紹吼。”然后安靜地隔著半米緩步跟著。

    程秦和檀小佟明顯松了一口氣。

    檀小佟隨手摸著一款手機(jī)模型，低下頭錯開導(dǎo)購員的視線，跟程秦說：“這也太熱情了點。手機(jī)導(dǎo)購員都這樣？”

    程秦貼著他，湊近一些，搖了搖頭。他環(huán)視一圈，視線回到檀小佟身上，問道：“看上哪款沒？”

    檀小佟搖頭，“我不懂，你挑吧。”

    程秦見他沒主意，便直接去挑了最新款式，問導(dǎo)購員：“這款還有什么顏色？”

    導(dǎo)購員向前一步，面露笑意：“這款是出了三個顏色的，黑色，白色，粉色。不過現(xiàn)在我們店面這款黑色和白色已經(jīng)賣完了，只有粉色。”

    “你們是想要黑色是嗎？如果你們不著急，我打電話問問附近分店有沒有存貨，送過來也很快的。”

    程秦表示可以，順便讓她幫忙問問白色款。

    幾分鐘的時間，導(dǎo)購員一臉歉意地回來了，說：“不好意思，這款手機(jī)黑色分店也沒貨了。或許你們還可以看看別的款式？”

    程秦問：“白色呢？”

    導(dǎo)購員吞了一口唾沫，感覺自己剛剛開始的導(dǎo)購工作的第一單即將跟自己招手say拜拜，尷尬地回答：“呃，白色也脫銷了。就，就剩粉色一個顏色。我們店還有別的款式，你們也可以試一試的。”

    程秦了然，無奈放手。

    心里卻不爽得很，本來盤算著想湊個情侶款的愿望破滅了呢。

    程秦苦著臉望著檀小佟，后者輕笑，低聲問道：“喜歡這款？”

    “嗯。”

    “要不就粉唄，我們再買個手機(jī)殼套著，也看不出。”

    程秦挑了挑眉，看他不像是開玩笑，輕哼一聲，說：“那就粉色。”

    導(dǎo)購員抿著嘴，眼珠子圓溜溜轉(zhuǎn)著，視線在兩人身上不斷往返，終于等高一些的男孩轉(zhuǎn)身表示要兩部粉色手機(jī)時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她在幫他們進(jìn)行一些手機(jī)系統(tǒng)cao作，程秦幫檀小佟挑了一個特別的手機(jī)號碼。他拿著那小卡，激動得幾乎跳了起來，媽呀！這個手機(jī)號只跟我的就兩位數(shù)不同！檀小佟！要這個！要這個！

    他們又讓人幫忙貼了膜。檀小佟被程秦死皮賴臉地撒潑打滾一系列saocao作所折服，被迫套上了情侶手機(jī)殼。

    檀小佟當(dāng)晚注冊微信賬號，琢磨半天都不知道要取什么名字，原本想直接輸入名字當(dāng)微信名，結(jié)果被程秦吐槽年代感太強。他便刪了兩個字，只留下“檀”。

    他沒什么可以聯(lián)系的人，微信通訊錄很空。此時手機(jī)出現(xiàn)了新的信息，是好友已通過添加申請通知，是廖婳來。

    Draw：檀小佟？

    檀：嗯，是我。

    檀：我買了手機(jī)，這是我的微信。

    Draw：整挺好！

    Draw：你明天來學(xué)校么？

    檀：來。

    Draw：作業(yè)做完沒？哈哈哈哈哈！

    檀：！！！要命！

    檀：我原來還有作業(yè)……不說我都忘了。

    Draw：哈哈哈哈哈你加油

    Draw：誒，我們拉個群吧，加上白圳。

    檀：可以，你拉。我去掙扎掙扎。

    Draw：好嘞！88

    檀小佟一晚上凈花時間研究手機(jī)了，作業(yè)被擱置著。他掙扎得撓頭sao耳，看著試卷密密麻麻的英文，心里焦躁，像只齜牙咧嘴的狗崽子，恨不得把試卷撕碎吃掉。他趁著程秦去洗澡的間隙還是偷摸了他的試卷。

    一張試卷飛快完成好，剛想去找另外一門試卷，就被程秦抓了個正著。

    “干什么呢？”程秦嘴角勾起，停在門口，毛巾還搭在腦袋上。

    檀小佟一僵，轉(zhuǎn)而優(yōu)雅轉(zhuǎn)身，“寫不完了，給我抄抄。”說得理直氣壯，毫無被抓的尷尬。

    程秦在床邊坐下，從容地擦頭發(fā)，“這樣啊，一張試卷……”他停頓下來，移動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嘴唇，“一個親親。”

    檀小佟耳朵倏地泛起了紅，盯著他語塞半天，憋出一句：“不要臉。”

    程秦手一勾，將他拉過來卡在雙腿之間，手箍住他的腰，半濕的毛巾向后滑落到床上。他抬頭揚眉，難掩笑意，說：“我就是不要臉，我只要親親。”

    “給不給？不給就不給抄。”

    cao，做都做過了，親幾下又不會掉塊rou。他眼睛不停地眨，回憶著自己有幾張試卷還沒做完。檀小佟精打細(xì)算，決定速戰(zhàn)速決。

    檀小佟使勁試圖推開他的手，程秦以為他要逃，反而像八爪魚似的抱得更緊。

    “你倒是松手。不然我怎么搞？”

    程秦眸中閃過驚色，眉開眼笑，連忙松了手。他抬頭注視著對方，等著他的親親。

    檀小佟彎腰迅速在他嘴上啵了三下。

    程秦：？

    程秦當(dāng)場愣了，回過神來，止不住地躺倒在床上大笑。

    這哪是親親？他感覺自己像一棵樹，而檀小佟是一只無情的啄木鳥。這啄木鳥咚咚咚敲了他三下就飛了，敲得他嘴巴發(fā)麻。

    捏媽？這家伙也忒用力了。

    小鳥此刻已經(jīng)紅透了臉，翻出程秦的試卷，在桌邊坐好，強迫自己忽略來自背后人的控訴和哈哈大笑。

    程秦哪能死心，居高臨下地掰過他的臉，不等他反應(yīng)就吻了上去。

    程秦伸出舌尖舔舐著他的唇珠，又拿牙齒磨。檀小佟嘴巴微張，程秦的舌頭順勢探入口腔，與他的糾纏在一起，津液相融，誰也分不清誰的。

    檀小睜大眼睛，舌頭逐漸被吸得酥麻。程秦松開咬著他下嘴唇的牙，又親了幾口。檀小佟的嘴唇顏色加深了幾分，顯得晶瑩飽滿。

    程秦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興許是覺得還挺滿意，喉嚨里發(fā)出低笑。

    “這才是親親。”

    檀小佟的臉紅得像只煮熟的蝦，一半是憋氣憋的，一半是害羞羞的。等他從親吻的余韻中平靜下來，面帶微笑，來了一句：“沒數(shù)清，不過應(yīng)該夠你幫我抄作業(yè)了吧。”

    程秦：“……”

    程秦沉默幾秒，剛想張嘴答應(yīng)。沉默被檀小佟看在眼里就是默示拒絕，然后他帶著檀小佟的一句“不想就別給我搗亂！”一同被趕出了房間。一聲清脆的鎖門聲“噠”地讓他回過神，霎時嗤笑出聲來。

    嚯，居然還把門給反鎖了。程秦抓了抓頭發(fā)，認(rèn)命地去了客廳。

    客廳是陳臻的地盤，他有空就縮在沙發(fā)看電視劇。程秦很少看電視劇，不過現(xiàn)在閑得沒事，他打開了電視讓它響著。

    程秦從口袋抽出手機(jī)，回復(fù)完未讀信息。他隨意翻著聊天列表，見三人群里有被自己屏蔽的幾十條信息，便無聊點開。

    邢赫：有人去打球么？

    鐘耒陽：沒有（－＿－

    邢赫：另一只狗子呢？

    鐘耒陽：你艾特他

    邢赫：哈嘍？@c

    邢赫：[在干嘛.jpg]

    ……

    邢赫：居然不理人，莫名有種失戀的趕腳。

    鐘耒陽：…？

    鐘耒陽：請你別浪

    邢赫：親愛的?ⅴ?

    ……

    邢赫：好吧，話說程秦這假請的好不值，　三天擱兩天剛好是周末，明天該來上課了吧。

    鐘耒陽：應(yīng)該

    c：倒也不必朝思暮想，明天回。

    鐘耒陽：這么晚還沒睡？

    c：被趕出房間了。

    鐘耒陽：什么意思？你房里住著別人？

    邢赫：什么什么？你有對象了？還已經(jīng)跟人同居了？

    邢赫：[吃瓜.jpg]

    程秦盤起的腿有些發(fā)麻，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c：你們就猜吧。

    邢赫：嘁，最討厭猜謎游戲了，散了吧。

    c：嘖，我被檀小佟趕出來的。

    鐘耒陽：我覺得你們不對勁。

    ……

    邢赫：居然不理人，莫名有種失戀的趕腳。

    鐘耒陽：…？

    鐘耒陽：請你別浪

    邢赫：親愛的?ⅴ?

    ……

    邢赫：好吧，話說程秦這假請的好不值，三天擱兩天剛好是周末，明天該來上課了吧。

    鐘耒陽：應(yīng)該

    程秦不由得感嘆鐘耒陽耐心真好。聊天記錄里凈是邢赫說的一些沒營養(yǎng)的垃圾話，重點是鐘耒陽還如此耐得煩的配合他。

    ＊

    翌日清晨，一陣歡快的鬧鐘聲吵醒了兩位睡夢中的人兒。鬧鐘聲對程秦已經(jīng)形成了條件反射，精準(zhǔn)地摸著了它，按下停止鍵。

    檀小佟一如既往愛賴床，聽著聲一個勁往被子里鉆。

    “今天周一。”程秦揉了揉眼，撐著手肘，掀開些被子卻只能看到某人的發(fā)頂。

    “今天我們得早點出門坐地鐵。”

    他把檀小佟從被窩里挖出來，對方睡得跟小豬似的，身體軟綿又暖和，始終閉著眼睛由他折騰。程秦?fù)沃贡硨⑺鲎穑恍箘湃擞职c倒了。

    好的，做人要善于放棄一些難以做到的事情，比如讓檀小佟早起。

    程秦獨自起床去洗漱，臨了出門時刻，檀小佟還在夢鄉(xiāng)中。

    檀小佟眼前浮現(xiàn)出一個僻靜又陰怖的殘破村莊，他緩步前進(jìn)，行至一口水井旁頓住了腳。水井看樣子被荒廢了很久，周邊雜草叢生、臟亂不堪。受好奇心驅(qū)使，他探頭往里去望。

    井水幽深而平靜，只一會兒便見水冒起了泡，咕嚕咕嚕地一聲又一聲越來越近。檀小佟想退身卻意識到自己好似被釘在原地，保持著這個姿勢動彈不得。他被迫盯著那愈發(fā)沸騰的水，同時一處傳來空靈的呼喊。

    “檀小佟。”

    身處靈異又恐怖的場景中，檀小佟卻毫無懼意，坦蕩又清明。

    倏地，井水冒出了一顆猙獰的頭，刺激之下嚇得他往后仰。

    檀小佟被嚇醒了，身上沉重且胸口喘不過氣。他睜眼，見有人壓在他身上。

    一瞬間，起床氣爆涌于心，匯聚成一顆巨大火球，蓄勢待發(fā)。他手腳并用地推開身上的人，眉皺得死緊，爆了句粗口，用了猛勁兒直接將程秦踢下了床。

    程秦預(yù)料到要被踢，手肘緩沖撐地，爬起來，嬉皮笑臉地說：“終于醒啦？你還有5分鐘洗漱，不然我們倆都得被請去辦公室喝菊花茶了。”

    檀小佟瞌睡都沒了，剮了他一眼，跑去洗漱了。程秦見他熟練又利落的動作，不由得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去替他收拾書包。

    飄窗上堆著的試卷、文具雜亂無章，晨光從窗簾縫隙透進(jìn)一束，塵埃宛如祭祀精靈，圍著暖光行禮起舞。

    程秦將窗簾猛地拉開，一張試卷悄無聲息地隨著簾風(fēng)飄落至床底。

    程秦把東西收拾好，一齊塞進(jìn)了他的書包。剛好檀小佟洗漱完畢，換完了衣服，程秦順手將書包遞給他。

    “同學(xué)們，這節(jié)物理課跟下午的語文課調(diào)換一下，你們物理老師請假了。這節(jié)課教試卷，把第三章的試卷準(zhǔn)備好。”語文老師是一位中年女Alpha，嗓音洪亮，資歷老。她的課堂紀(jì)律嚴(yán)明，有著變態(tài)的課堂要求，幾乎沒有人敢在課堂上頂撞她。她進(jìn)教室重重拍了拍講臺，說完便又踩著高跟鞋離開了。

    檀小佟把本來準(zhǔn)備好的物理試卷放進(jìn)桌洞，默默地提起書包去找語文試卷。在教室一片紙頁翻動的聲響和吵鬧聲中夾雜著個別同學(xué)的抱怨，尤其刺耳。他分神抬頭瞟了一眼抱怨者，是以前被語文老師訓(xùn)過的人。

    檀小佟在書包里翻了半天，心一沉，驚恐地發(fā)現(xiàn)語文試卷竟然沒在。他不甘心地將全部試卷拿出來翻找，一扎試卷看得他快眼花了也不見它的蹤影。

    廖婳來也替他翻了一遍，真的不在。

    完蛋！怎么偏偏是語文試卷！程秦這個不靠譜的家伙！

    程秦？

    檀小佟心念一動。

    行動派檀小佟已經(jīng)身處程秦教室窗戶邊了。他有點輕微近視，往里望時會不知覺地瞇起眼。

    “找程秦啊？”靠窗座位上趴著假寐的男人此時抬起了頭，他看清人后支起腦袋，訕皮訕臉地看著檀小佟。

    檀小佟見到熟人，眼睛發(fā)亮，“誒？你們換座位了？”

    邢赫比劃了一下從教室那頭到這，說：“早就換啦，程秦座位在這呢。”他拍了拍他隔壁桌子。

    “你找他有事？他應(yīng)該是去辦公室了，班主任找他有事，班長大人忙著呢。”邢赫一邊說著一邊探手在桌洞里摸索，掏出一包薯片。“啪”得一聲巨響，薯片包裝袋開了個口子。他捏了一片放嘴里，一股濃重的膻味使得他眉頭皺了皺，瞧了一眼包裝上的字。他面無表情地將薯片遞到檀小佟面前，說：“試試，新口味。”

    檀小佟接過吃了一片，入嘴差點沒忍住吐出來。

    “這什么味啊？”

    邢赫看他臉都快揉到一起去了，沒心沒肺地笑起來，說：“孜然羊rou串味！哈哈哈哈哈味好怪，難吃。”說完他又往嘴里塞了幾片。

    檀小佟接受無能，才想起正事，說：“你幫我找找他的語文試卷唄，就上周末作業(yè)。”

    邢赫聞言，放下薯片，吮了吮手指去翻程秦桌上放得整整齊齊的一堆試卷，“這張？”他從中抽出一張給檀小佟看，見他點頭便遞給他。

    “你們學(xué)霸之間也抄作業(yè)？”邢赫揚眉，笑嘻嘻地說。

    檀小佟說：“這就不懂了吧，我們是在解法一和解法二哪個更簡便之間相互借鑒。”

    “這我熟，我是哪個解法字少借鑒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