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方索慶幸今天下午沒有唐瀟奕的課，不然他不知該用什么表情面對他。他跟在周杰身后，聽他興致勃勃的和沈曼談論這次組織出游的事。

    “你說我該穿什么？哎……”沈曼嘆息道。

    周杰的手在她身邊不自然地甩著，企圖握住那只白嫩的小手，“你……你穿什么都好看。”

    “是嗎？回答得這么敷衍……”

    周杰笑著回頭問阿方素：“尤西，你說美女是不是穿什么都好看。”

    阿方索剛想回答，見身后一人拿著書本和他擦肩而過——唐瀟奕！

    他把周杰和沈曼拋在身后，趕緊追上去。唐瀟奕加快步伐，在進入教學樓的拐角處突然停下了。

    阿方索呆愣地看著他，明明不想見到他，真看見這人從身邊走過時，兩腿卻不受控制地追了上去。

    唐瀟奕掂了下手里的書，說道：“我本來還想原諒你，但是你把MAX的手折斷了。”

    “那又怎樣？”阿方索無所謂地說道，“是他先來惹我的。”

    唐瀟奕貼近他耳朵，低聲道：“你太暴力了。”

    清脆的聲音帶著絲絲隱忍的憤怒，侵入阿方索的耳中，近得能感到他呼出的熱氣。阿方索拉住了他的手腕說道：“我當時太沖動了……”

    “我討厭惹是生非的人。”

    唐瀟奕的臉上竟然有些擔憂，難道他在為MAX受傷的事cao心……阿方索突然感到一陣無力感，他松開手問道：“MAX怎么樣了？”

    “托你福，在醫院，”唐瀟奕看了下手表，“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就該手術了。”

    阿方索沒想到他居然知道得這么清楚，急切地問道：“他來找過你？你……你現在要去醫院？”

    “今天早晨，我接到MAX電話時他已經在醫院了。我答應他術后去看望他。”唐瀟奕說完大步走進教學樓。

    阿方索注視著他離開的背影，撥通了邵飛的電話：“幫我查一下MAX現在在哪個醫院。”

    邵飛咂了下嘴：“你確定要去？MAX和這些壓根沒有關系，你這么做簡直是浪費時間。”

    “在哪個醫院？”阿方索不理會他說的，再次問道，聲音低沉了很多。

    邵飛輕聲嘆了口氣：“要不是看在叫你一聲哥的份上，我早拿槍對著你頭了，”他借此說出了多日來的不滿，“昨晚你為什么那么感情用事？不但和唐瀟奕吵架還把MAX牽扯進來，簡直莫名其妙！拉近他后又故意推開？你以為你真的在談情說愛嗎？”

    “你他媽廢話怎么那么多？”阿方索顯得咄咄逼人，“快把醫院的地址告訴我。”

    邵飛立刻掛了電話，坐在椅子上看著電腦屏幕，他煩躁地在屋里轉了圈，最終還是把地址發給了阿方索。

    事已如此，總要為他們創造復合的機會。

    坐落在市中心的一家私立醫院內，豪華的吊燈如同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廳內只有幾位化著精致妝容的接待員。

    阿方索瞟了眼她倆，說道：“我找MAX。”

    一位美女翻著記錄，問道：“您是哪位？有預約嗎？”

    “我是他朋友。突然知道他受傷了，所以沒時間提前預約。”

    美女的目光又在他身上停留了幾秒，最后說道：“MAX先生在二樓，病房號是203，”說著她拿出紙和筆，“請在這里簽名，并寫下聯系方式。”

    阿方索不耐煩地寫完這些，直奔203。

    病房門半掩著，里面傳出唐瀟奕和MAX的對話。他佇立在門口，仔細聽著。

    “瀟奕，你怎么和那么恐怖的人在一起……”MAX激動地說著，“昨晚他能折斷我的手，誰知道哪天他會殺了你！”

    唐瀟奕坐在病床邊，撩起他耳邊的發絲，淡笑道：“他可殺不了我。”

    “可是……他和你真的不合適！我……”MAX抓住他的手挪到臉頰，“你和我在一起會更快樂。”

    唐瀟奕抽出手：“別想太多，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他看著MAX打著石膏的手，問道，“醫生怎么說？多久能恢復？”

    MAX失落地說道：“不知道……”

    “怎么了嘛？”唐瀟奕的身體向他傾斜過去，“我之所以答應來看望你，是因為我們曾經默契地渡過一段時間——當初我已經和你說好了，不談感情，你不是很乖地答應了嗎？”

    MAX把他的手臂攬入懷里，紅著眼說道：“可是……我就是喜歡上你了。我明明比他更早出現，更了解你！”

    “你不了解我。”

    MAX看不到一絲希望，他的手默默移到唐瀟奕的掌心，“走前，能再親我一下嗎？”他看到唐瀟奕的臉上閃過一絲動容，接著問道：“最后一次都不行嗎？”

    唐瀟奕俯身，低頭靠向他，唇瓣即將碰到時，門被一腳踹開。兩人同時驚愕地望向門口。

    “怎么是你？！給我滾出去！”MAX憤怒地吼道。

    唐瀟奕鄒起眉頭，他的視線在兩人間徘徊。此刻，阿方索的怒氣中夾雜著難以捉摸的東西；而MAX則是憤怒得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為了安撫MAX，唐瀟奕選擇主動在他額頭烙上一個吻，“聽話，我沒和任何人在一起，你也知道我向來喜歡一個人呆著。”

    MAX平靜了些，緊緊抱住他：“我希望你每天都來看我。”

    “可以。”唐瀟奕笑道。

    MAX向阿方索露出勝利的笑容。阿方索靠在一邊，本來情緒激動地像個爭風吃醋的女人，現在卻越來越平靜，他甚至理解了唐瀟奕的擔憂。

    因為當他離開前臺時，余光看見兩個私服打扮的男人也在詢問MAX的情況，其中一個他見過，他是費爾南多的人——胡安，刺殺政客的任務就是他來找米格爾的。

    阿方索藏在暗處，見兩人在203門口匆匆徘徊了幾秒，便迅速離開了，這意味著MAX被盯上了。

    邵飛匯報消息的速度真是追風逐電，剛才還說MAX和此事無關，掛了電話后又是另一副姿態。

    唐瀟奕向阿方索使了個眼神，示意他一起出去，阿方索和他并肩走出病房。

    馬上，唐瀟奕焦躁地問道：“你怎么知道這里的？”

    “我跟蹤了你。”

    唐瀟奕冷笑道：“好樣的，這是第一次跟蹤我嗎？”

    “不是。”阿方索如實回答。

    唐瀟奕憤憤地揪住他領口，阿方索被他拽進衛生間的隔間內，他把他按在墻上，說道：“我不在乎你是誰，你是誰我都不怕。”

    阿方索任他壓著，看似平靜心中卻波瀾起伏，他正想著該怎么提醒唐瀟奕MAX有危險，又不被他察覺異樣。

    “你很在乎MAX？放心，我不會再傷害他。”阿方索說道。

    “本來我已經和他劃清界限，都是你……”

    “是不是有一天你也會像對待MAX那樣，和我劃清界限？你做得嗎？你在害怕什么？”阿方索頓了下，繼續說道，“我只是擔心你才偷偷跟著你，而你現在卻完全不像平時那個唐老師……”

    “還輪不到你來說我……”唐瀟奕話音未落，衛生間突然進來幾個人。

    阿方索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噓……”

    聽聲音，阿方索就知道是剛才那兩個人。腳步聲越來越逼近，阿方索趕緊扶起唐瀟奕，指著馬桶小聲道：“站上去。”

    唐瀟奕忐忑地照做，而阿方索則站在馬桶后凸起的臺面上，那里用來置放客人的隨身用品。

    胡安快速掃了眼數個隔間底部鏤空的縫隙，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腳后，才問說道：“洛克，收到消息了嗎？”

    洛克：“晚上10點動手。這個時間點正好是護士換班時，更容易脫身。”

    胡安有些心浮氣躁：“那小子不就是唐瀟奕的某個情人嗎？我打賭他連唐瀟奕到底是誰都不知道。”

    “你以為費爾南多不知道嗎？我們只是裝模作樣問一下，重要的是殺了他，因為他成了計劃的絆腳石。”

    cao！阿方索內心咒罵著，邵飛他媽到底是怎么想的，以為殺了MAX，唐瀟奕就能一心一意對自己了嗎？費爾南多也是個白癡，居然輕易相信他的話。

    兩人長時間的保持同一個姿勢，身體幾乎都麻了。待胡安和洛克離開后，阿方索馬上抱住了身前的男人，而他懷里的人臉色沉重。

    唐瀟奕想推開他，阿方索卻沒有放他走，反而使出渾身力氣將他壓在墻上狠狠索吻，舌霸道地侵入口腔攪動起來，牙齒咬上那片淡色的薄唇。

    “恩……行了！”唐瀟奕不知輕重地反咬一口。

    阿方索皺眉摸著唇上的血印，問道：“難道唐老師不想解釋下剛才他倆的對話是什么意思嗎？”

    “你沒必要知道那么多。”唐瀟奕謹慎地推開門，向外走去。

    阿方索跟他上車，糾纏不清：“我聽見他們說想殺了MAX。”

    “我不會讓他死的。”唐瀟奕重重捶了下方向盤，疲憊地一頭撞在上面：時隔多年，這種生活又回來了，自己永遠是被動者，提防著這一切。

    阿方索輕咳一聲，問道：“你為什么不想他死？”

    被這么一問，唐瀟奕笑了，這個笑讓阿方索覺得很陌生，他反問道：“為什么？反正不是因為和他上床的關系，更不是可笑的感情。這是兩方勢力的牽扯，我想贏！”

    阿方索更想問“那我們的事你也感覺很可笑嗎”，但話到嘴邊，覺得過于矯情，于是換成了另一個問題：“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誰？”

    “你的唐老師。”唐瀟奕脫口而出。

    阿方索無奈地笑了，“你打算怎么救MAX，我能幫你。”

    “這和你無關，”唐瀟奕打開車鎖，“下車。”

    這次，阿方索不再賴著，他匆匆趕回去，打算找邵飛好好談論此事，也許能讓MAX渡過這次危險。

    當他站在公寓門口時，后腦勺突然迎來重重一擊。瞬間，他眼前一片漆黑，摔倒在地。

    再次睜開眼時，阿方索抱頭站起來，見面前坐的正是費爾南多，他仍是一襲白色西裝，挺著肥碩的肚子，戴滿鉆戒的手指握著拐杖。吞云吐霧間，雪茄味已經充斥著整個蒼涼昏暗的倉庫。

    阿方索不由得慌張起來，連退幾步，卻發現身后已站滿了二十來號人，他們個個拿著槍，正對著自己。

    費爾南多笑著站起來，說道：“好久不見，阿方索。”

    “好……好久不見。”

    “別緊張，”他上前拍了下阿方索的肩膀，“我只是順路來這里看望你一次，順便想欣賞你卓越的槍法。”

    阿方索一時語塞，馬上有人遞給他一把槍。他握著沉甸甸的槍柄，意識到情況不妙。

    果不其然，邵飛出現了，他牽著三個蒙著黑頭罩的人，其中一個手部打著石膏，踉蹌地走在最后。

    M……MAX？阿方索馬上盯著其他兩人，居然是胡安和洛克。

    費爾南多命令胡安和洛克兩人相距兩米站在MAX身前，而MAX站在兩人身后的中間位置，三個點形成倒置的等邊三角形。

    “胡安和洛克執行任務時被發現了，幸虧邵飛即使趕到，他倆太沒用了，和MAX一起解決。”

    MAX瘋狂嘶吼起來，身后的兩人卻是無聲的沉默，只是發出因為恐慌而大口喘氣的聲音，他倆明白費爾南多的作風，自己也曾這樣被命令解決失手的同伴。

    邵飛站到了費爾南多身后，他笑了。之間介于他和費爾南多之間的胡安終于要死了。也許，他日后可以直接和費爾南多建立起更多的聯系，從而掌握更多的情報。

    “動手吧，神槍手。”費爾南多坐在躺椅上，開始欣賞。

    阿方索緊握著槍，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答應唐瀟奕要一起保護MAX，他是無辜的。可現在，他卻要親手殺了他。

    這次屠殺由他而啟，又由他而終。

    阿方索后悔的緊閉雙眼，他從來沒這么后悔過，后悔昨晚的意氣用事。

    “你在讓遠道而來的客人等你嗎？”邵飛笑道，說完他猛地揭開了MAX和其他兩人的頭套。這樣一來，MAX得知阿方索真實身份后，必須死。

    MAX透過兩人，看見了拿槍指著自己的阿方索，他驚恐地嚷道：“你！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你這個賤貨！唐……”

    “唐先生！瀟奕……瀟奕！你在哪里……他要殺我！”在呼喊中，MAX失心瘋地喊起唐瀟奕的名字，擾得阿方索一陣心亂。

    費爾南多眉頭微蹙，無聊地看了下手表。

    邵飛馬上心領神會，他點起一根雪茄，猛吸幾口，走到MAX面前捏起他的嘴，guntang燃燒的火光被生生塞進MAX口中，他笑著捂住身體狂顫的MAX，說道：我介意你別吞下去。”

    “快點，”邵飛催促阿方索，“你忍心看他這么痛苦嗎？”

    阿方索眼角處的青筋突突直跳，他這才領略到邵飛真正的陰險和殘忍。手里的槍已經被握著發熱，他趕緊換只手握著，另一只在褲子上擦著手汗。

    就在他擦完手重新握起槍的瞬間，響起三聲短而急速的槍聲，三人幾乎同時倒地。

    阿方索低頭盯著槍口冒出的白煙。曾經，他以為被帶到華瑞茲是人生低谷，又以為無法逃脫的殺手命運才是深淵。如今，他再一次深陷，如沉入滿是惡臭的黑色泥沼中。

    他這才體會到原來當初的低谷、深淵都不算什么。

    費爾南多拍手叫好，叼著雪茄稱贊道：“果然，我看中的人就是與眾不同。”說完他向眾人揮手，帶著人馬離開倉庫。經過滿臉是汗的阿方索時，他再次拍了下他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長。

    “好好干，我知道索隆也來找你了。”

    阿方索立刻意會到前一句是訓斥，后一句是威脅。

    倉庫只剩下他和邵飛，還有三具尸體。明明已是夏天，阿方索卻后背發涼，汗從他的額頭滴落，槍聲響起后的幾秒內，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如一架失去意識的殺人機器。

    邵飛如釋重負，蹲下檢查三具尸體：胡安和洛克皆正中眉心，頭蓋骨都被掀去一半，而MAX右肩中彈，由于驚訝過度昏迷了過去。

    其中一人沒死，邵飛眼中一亮，他笑著面向阿方索時，卻當面迎來一拳。

    阿方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過他腋下的槍，粗暴地頂上他的腦門。

    “邵飛！你敢動MAX的話，我一槍崩了你！”

    看著阿方索眼中燃起的怒火，他趕緊舉起雙手，“不動他的話，他可真的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邵飛的一只手慢慢放進上衣口袋，阿方索差點扣下扳機，“別動！”

    邵飛不敢再有任何舉動，焦急地說道：“我口袋里有部老式的翻蓋手機，通訊錄里只有一個號碼，你趕緊撥通。”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再隱瞞了……”邵飛變得異常淡定，“也許我們已經救不了MAX了。”

    阿方索見MAX痛苦地發出一聲呻吟，如擱淺在沙灘上垂死掙扎的魚，他猶豫著摸到了那部手機，按下通話鍵后，立馬有人接通了。

    里面傳來一個低沉的男音：“你好，今天天氣很熱，據說超過了30度。”

    阿方索莫名其妙地看了眼邵飛，邵飛馬上說道：“你說30度又怎樣，我現在正在冰山上滑雪。”

    阿方索木訥地照做，邵飛見他已沒有開槍的決心，干脆冒險搶過手機，“你隨時可以殺我，讓我打完這個電話你再作決定。”說著他按下免提，“梁警官，是我，邵飛。馬上派人來X路的倉庫救人。”

    “梁警官？”

    聽見這個稱呼，阿方索的槍口已偏離邵飛的頭，現在他腦中一片混亂。

    “安靜等吧，他們很快就到。我給你時間消化一下現在的信息量。”

    阿方索突然想起邵飛在電話中的玩笑，他放下槍，驚訝地問道：“你……你真的是警察？！”

    邵飛的眼神立刻變了：“我像開玩笑的樣子嗎？”

    話音剛落，倉庫外響起了引擎聲，兩人沖了進來。

    “梁臻！伊凡！”邵飛激動地迎上去，和他們緊緊擁抱。

    阿方索還是警惕地握著手里的槍。

    被叫梁臻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剃著平頭，五官硬朗，穿著一件又破又皺的藏青色T恤。

    那位伊凡，整個人的線條則柔和許多，清秀的臉上一雙鳳眼很機靈。他背著一個包，看見邵飛分外激動。

    “突然聽說你要見費爾南多，我和梁警官快嚇死了！”伊凡說道。

    梁臻沒有說太多，他掠過阿方索奔向MAX，摸了下他的頸脈，馬上拿出對講機喊道：“人呢？快進來！”

    一隊人馬上抬著擔架把MAX轉移了，將另外兩具尸體也帶走了。

    梁臻問道：“人是誰殺的？”

    邵飛看了眼呆滯的阿方索，說道：“胡安和洛克是費爾南多的手下干的，他還命令尤西殺了MAX，不過尤西故意打偏了，救了他一命。”

    梁臻打量著身邊的阿方索，問邵飛：“他就是你說的那個失散多年的兄弟，長得可一點都不像。”

    伊凡也圍過來盯著阿方索，笑得很奇怪：“真人比起電腦里的看起來強壯很多。”

    阿方索條件反射地舉起槍，在他眼里自己永遠是匪。他緊張地喊道：“你們別過來！”

    邵飛攔住了梁臻和伊凡，上前解釋道：“我和你之前說的是真的。目前負責這起案件的專案組有七人，梁警官是組長，伊凡是技術人員，”說到這，他嘆了口氣，“我已經做臥底整整五年了，你讓我看到了希望。加入我們絕對沒有壞處。”

    “我討厭警察！”阿方索仍然不敢相信這個把煙頭塞進MAX嘴里的人是警察。

    邵飛轉頭，無奈地對梁伊兩人說道：“你們先回去，這事我會處理好的。”

    夏風穿過殘破的倉庫門，吹著兩人的臉。阿方索疲憊地丟下槍，席地而坐。他用力扣著地上灰黑的土，扣著扣著他雙手揪起頭發，抱頭僵硬地坐在那里。

    他發不出火，心中卻無比沉悶，幾乎快無法呼吸。

    邵飛和他保持距離坐下，他知道阿方索對他的為人處事很有意見，是時候來場坦誠又交心的談話了。

    “我離開孤兒院后，養父是警察。我挺崇拜他的，所以也走上了這條路。我之前脾氣沒這么暴躁，做臥底后性情變了不少，每天擔心被拆穿身份。做這行時間長了，不可能干凈。我需要得到費爾南多的信任，就要不擇手段……”

    阿方索不吭聲，他拿起手機，竟然刷起了班級的聊天群，看他們談論著出游的事。他點開了唐瀟奕的頭像，先發了一朵花，再發了幾顆愛心，當他還想發一連串的飛吻時，發現對方開啟了好友驗證。

    “cao！”阿方索把手機扔了。

    邵飛皺眉看著他，問道：“尤西，你是怎樣想的？”

    阿方索盯著被他扔在遠處的手機，聲音干澀地說道：“活著，拿到錢后帶著家人遠走高飛。”

    “你拿到資料后，只要先交給我。我代替費爾南多出雙倍價錢，你想走就走，我不攔你。”

    阿方索瞥了他一眼，加上了另外一個條件：“你們還要保護索隆和米格爾，還有……”

    最后一個名字還沒說出來，邵飛已經猜到了，他試探性地問道：“唐瀟奕嗎？”

    阿方索默默點了下頭。

    邵飛站起來，幫他撿起手機，“你知道為什么費爾南多和羅德都想除掉莫亞嗎？因為他結合了這兩大毒梟的特點：貪婪、變態、殺人如麻……唐瀟奕居然迷戀這樣的人，你沒想過是物以類聚嗎？”

    “你的意思是我也和他們一樣？”

    “不！”邵飛立馬反駁道，“你不一樣。但是你要知道，唐瀟奕幫莫亞殺過很多人，可不是你眼中那個斯文的唐老師。”

    “我知道。”阿方索接過邵飛手中的手機，不停地向唐瀟奕發送好友驗證。

    “我們現在懷疑，那幾十種新型毒品是唐瀟奕協助莫亞一起研發的。”

    “如何？”阿方索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他消極的態度多少有點惹怒了邵飛，邵飛的聲調提高了不少：“如實告訴我，你是真的對唐瀟奕動情了嗎？”

    阿方索突然停止了發送好友驗證，可最后次申請卻意料之外通過了，但他并沒有露出喜悅，反而眼神更加灰暗了。

    他注視著邵飛，一字一句地說道：“喜歡過。”

    邵飛注意到這是一句過去時，笑道：“那就好，別再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