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光明基地地下,預(yù)言者團(tuán)體。 昏暗的石室,只有幾簇跳動的火苗在蒼白的蠟燭上,似乎也不是為了照明。 沒有統(tǒng)一的紅黑尖帽披風(fēng),各個種族的人穿著更有特點的衣服圍在木制的圓桌邊。唯一統(tǒng)一的是他們祈禱或者運用異能的動作。 十二位頂尖預(yù)言系異能者從天涯海角趕來,只為了命運中的“救世主”。當(dāng)然,他們都目的可不是就這么隨隨便便找一個“火種”供奉起來。 “呼啦——” 衣角無風(fēng)自動,幾點艷紅火苗瘋狂的搖擺,將直上煙霧攪的粉碎而凌亂,縈繞在十二人的身邊,灰色的氣體看起來只有不詳,像一只魔爪把人的靈魂禁錮虐殺。 每個人的眉頭都是緊緊皺起,緊閉的雙眼也不受控制的痙攣,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 雖然需要眾人竭盡全力,但霧蒙蒙的未來還是在精神海中一點點浮現(xiàn)。不同的人的未來都有著不同的顏色,無論多么微小的舉動都會影響到靈魂的純凈。 他們要找到,是紛雜顏色中最耀眼的金色靈魂,那是“火種”的靈魂,人類的存亡離不開“火種”。 近了近了,眼看那條金色的光斑飄飄搖搖的落下,金色的人形影影綽綽。 找到他!這是十二人共同的目標(biāo)! 然后呢?不知預(yù)言者中哪個人忽然想到這里,他想知道找到“火種”后基地會怎么做。畢竟,人造的“火種”已經(jīng)即將完工,那找到“火種”的靈魂后…… ……為了更好的控制,應(yīng)該會…… “噗!”鮮紅的學(xué)血液被噴射出,所有人的精神海都針扎似的尖銳疼痛。 “是誰!”站在一旁等待已久的男人雖然聲音經(jīng)過變聲器的處理,但還是能輕而易舉的聽出來他的憤怒和不滿。 這么久的布局,這么多人力物力的投入,他可不能就在此功虧一簣。“火種”的靈魂,他勢在必得! 他不是“預(yù)言者”的一員,但他比任何人都渴求著“火種”的答案。而且即將揭曉謎底的時刻忽然被打斷,任誰都不好受。 “嗬,咳咳,沒有確切的人。”一個預(yù)言者擦擦嘴角的血跡,把胸口的氣血調(diào)整平靜。他的面目早沒了一貫的云淡風(fēng)輕,臉上多了些猙獰。 “是‘規(guī)則’不想告訴我們。”他是這群預(yù)言者中最高級的異能者,受到的傷害更是其他人意想不到的反噬。 擁有預(yù)言系異能的第一天,每個異能者都知道‘規(guī)則’的存在,每次突破異能都是‘規(guī)則’對他們都肯定,都是‘規(guī)則’允許他們觸碰天機(jī)。 所以每個預(yù)言系異能者都覺得自己是天道的寵兒,畢竟除了他們,沒有人能得到‘規(guī)則’的認(rèn)可,以至于他們一向自傲于其他異能者。 但是,腦內(nèi)依舊刺痛的感覺明晃晃的告訴他,‘規(guī)則’在偏袒‘火種’。當(dāng)十二人一起釋放預(yù)言系異能時,每個人的精神世界都是相同的。 所以他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之前雖然困難但是依舊順利的尋找“火種”,是在他們一心乞求上蒼降下“火種”拯救人類的心聲中。 而當(dāng)其中一人突然發(fā)出一點點有損“火種”的可能性后,他們瞬間遭到“規(guī)則”的懲罰。他們就像一群咋咋呼呼的私生子妄圖傷害大家長的嫡長子,剛剛有了念頭就被砍了頭。 “但您不用擔(dān)心。”男人收起嫉妒扭曲的面孔,他恨那什么“火種”,他可以預(yù)料到一旦有了“火種”這種天道之子的出現(xiàn),天道的寵愛一向是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 現(xiàn)在,他明白了,預(yù)言者出現(xiàn)的目的就是為了“火種”的保護(hù)! 這意味著,一旦“火種”成長壯大,他們這群預(yù)言者,就可以消失了。 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高高在上視人命為草芥的生活,他永遠(yuǎn)永遠(yuǎn)不要失去現(xiàn)在光鮮亮麗的生活!! “我大概,看清了‘火種’的樣子。只需要您……” ———————————————————— “咻!”一道火光直入云霄,爆炸在天際的求救信號彈預(yù)示著又一個基地的覆滅。 這半年來,人類的處境愈發(fā)艱難,似乎上天吧曾經(jīng)賦予人類的寵愛一并剝奪,還玩弄螻蟻一般把這個曾經(jīng)站在食物鏈頂峰的種族至于重重危難下。 只是六個月,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三個酷暑和三個嚴(yán)寒。從此再無四季之分,只有炎熱的“暑月”和冰冷的“寒月”。不停的有人死于變化多端的氣候,甚是有些體質(zhì)較差的異能者也難逃一死。 而天氣還不是最重要的致死因。 人類發(fā)揮大腦的智慧,逐漸建立起一座座堅不可摧的堡壘,研發(fā)出可供飲用的水源和安全食物。但喪尸,也以人類適應(yīng)末世的速度進(jìn)化著。 疑似喪尸皇的存在對人類是當(dāng)頭一棒,喪尸大軍的所向披靡讓各個基地的重要人物齊聚一堂,出席了今天的宴會。 宴會上免不了有著歌舞升平的假象,但不少穿著戰(zhàn)斗服身影依舊提醒著被酒精和恭維沖昏頭腦的人們。 唐琰和趙明磊已經(jīng)可以代表黎明小隊,阮唐只是充當(dāng)吉祥物一樣端著一塊小蛋糕吃吃吃。 沒錯,大概真的一心吃食的人,也就他一個了。 “謝謝姐。”阮唐從善如流的結(jié)果唐琰遞來的一塊小羊排,看著她忽視一眾前來討好的人專注幫他切開rou塊。 嗯,這種被照顧的快樂生活真好。 每次提到阮唐的話題都會被趙明磊和唐琰巧妙的移開,這種事在兩人這里很是默契,雖然兩人的出發(fā)點不同。但當(dāng)趙明磊每一次看見阮唐眼中的贊同和欣慰都很絕望。 他真的很想抓著阮唐的領(lǐng)子搖一搖,把他腦中奇妙的濾鏡甩出去。 到底那里他表現(xiàn)的在追求唐琰啊,除了一開始的假裝親密,現(xiàn)在分明就只有戰(zhàn)友情了啊!!! “阮先生,這是一位女士給您的。”端著盤子的侍者走進(jìn)阮唐,恭敬的遞給他一張紙條便自覺的離開。 阮唐放下食物,目光追隨者侍者,卻沒看見他和任何人又不正常的接觸,只是正常的服務(wù)這每個人。 那大概就不是挑事兒的人了。 打開疊的整齊的紙條,露出一行娟秀的小字,帶著些許香甜的女士香水的味道,寫著一處露天陽臺的位置。 “佳人有約啊唐唐。”趙明磊忍住心中的酸澀,拼命維持著兄弟之間的打趣。他不瞎,異能改造過的眼睛很清楚的捕捉到刺目的筆畫。 他可太清楚這是誰的紙條了。那天阮唐毫無保留的告訴他自己和戴家主的聯(lián)盟,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最后是什么表情。 聯(lián)姻,他心知肚明。 戴家主選擇賣了女兒給阮唐來搭上阮唐的勢力,因為阮唐是唯一一個沒有明面表示自己不會聯(lián)姻的黎明小隊成員。 老東西賣兒又賣女,那以他的基因,那戴音芷也一定不是什么好東西!! “有不有約不重要。”阮唐收回紙條,挑眉看向趙明磊,眼光在唐琰和他之間搖擺。 “你和我姐……” “……可別!”趙明磊一把攬過阮唐的肩膀,趕忙把他的念頭壓下,像是最親密的人那樣竊竊私語。 “我可配不上你姐,人家早八百年把我‘甩了’!”趙明磊貼的很近,嘴唇幾乎吻過阮唐的側(cè)臉,而這一幕在所有注意到兩人的眼里,就和他主動親吻阮唐還沒被拒絕沒有兩樣。 趙明磊早就摸清了阮唐對朋友界限的敏感度,只要他藏的夠深,這位寵愛中長大的小少爺是不會察覺到自己的心思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摸清了阮唐最重要的一點——親情重于一切,友情次之。 大概在阮唐這里,愛情這種來自大腦錯覺般的分泌物,永遠(yuǎn)比不過斬不斷的血液。朋友可以以各種利益相關(guān)掛鉤,愛情實在不可靠。 一旦大腦清醒,到底會留下多少被情人濾鏡忽略掉的丑惡。 所以,趙明磊清楚,在沒百分百的把握下,他不會輕易嘗試。畢竟現(xiàn)在作為“朋友”的地位可比其他那些追求者的“愛意”高了不止半點。 這種過于親密度接觸,只要避開阮唐通透的眼睛,他就可以演的最好。 但是在遠(yuǎn)處等待阮唐的戴音芷眼里,她的角度正正對上趙明磊惡狠狠的雙眼,這個男人巧妙的避開阮唐的察覺,憤怒的朝她宣誓著主權(quán)。 她看見趙明磊直起身子,“無意識”的把阮唐推的偏了偏,正好兩人的頭部重疊在一起,趙明磊稍微歪下頭,就像在和阮唐接吻。 呵。戴音芷用力張開顫抖的拳,把帶著指甲印的手心藏在背后,臉上也維持出可人的微笑面對正朝她走來的阮唐。 沒什么不行的,戴音芷,你沒什么可失去的了,怕什么! “戴小姐?”阮唐走來,看見她面色有些蒼白,帶著精致妝容也掩蓋不了的憔悴。 最近黎明小隊出了不少任務(wù),但阮唐沒有讓戴音芷站在前線。雖然這位嬌小姐一直突破這自己的異能極限,成為基地里為數(shù)不多的四級巔峰精神系異能者。 而且戴音芷的精神系異能并不能單獨輸出,但對于輔助其他攻擊性異能有著極大的作用。她能將自己的異能輸送給別人,換句話說可以算一個大充電寶。 雖然這個“大充電寶”只認(rèn)阮唐一個“手機(jī)”。 “沒什么,就是近來的喪尸群規(guī)模更大了。”戴音芷含糊過去,但借口確實也是人類面對的火燒眉毛的問題。 “慢慢來吧,‘火種計劃’不是有眉目了。”阮唐站在露臺,看著不遠(yuǎn)處的圓頂建筑,戴音芷看不出他眼中的神情,只能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他們都知道,在著圓頂之下,是一幫科研瘋子在進(jìn)行實驗。 但有些事情,難得糊涂。 “唐唐弟弟……”戴音芷恐慌與兩人之間的寂靜,暗淡的月光襯托著阮唐俊美的臉,這讓她覺得眼前的男人和自己隔了千溝萬壑。 “……我聽說爸爸找你了?”漂亮的臉蛋染上焦急,她生怕自己父親對阮唐會威逼利誘。 “啊,一點任務(wù)上的事。”阮唐聲色淡淡的,其實前幾天戴家主再一次試探的逼婚讓他有點不滿。 這樣的阮唐,對于把阮唐一舉一動放在心上的戴音芷來說,一下就明白阮唐的不滿。 “不要生氣好嗎,我,我會找他商量的,你不要為難……”說著,戴音芷似乎預(yù)見阮唐冷漠的對待自己的樣子。 她太清楚阮唐對討厭威脅和麻煩了。 但她不想讓阮唐也討厭自己啊!她愛阮唐,她根本不想順從父親的意思分離阮唐的勢力,她真的愛他啊!一點傷害都不想讓他受到!! “沒什么,只要戴家主看得起我就行。”阮唐明顯說著反話,他的地位可不比戴家主低一點。 話語依舊帶著矜持的高貴,阮唐托著酒杯靠在石欄,比所有貴族都優(yōu)雅,也比所有鬼神更狠心。聲音飄散在夜空,卻是一道晴天霹靂砸在戴音芷心中。 不!她怎么敢對阮唐保留任何秘密!!可她根本左右不了父親的意思!!!她真的不想看見那種反感厭惡的眼神出現(xiàn)在阮唐看向自己的眸子里!! 一想到這里,控制不住的眼淚溢出眼眶,單薄的身體不住的顫抖。 “我……對不起嗚嗚……我會,真的,真的會乖乖的,別討厭我,別……”戴音芷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腔勉強吐露出最真實的心聲。 她無助的搖頭,眼中除了淚水只有哀求,哀求也不敢?guī)细赣H的名字。嬌軟的手指只敢抓住阮唐衣袖邊緣,蒼白的指尖毫無血色。 “不會,不會為難你的……嗚嗚……我……”戴音芷崩潰又絕望,可她并沒有足夠的實力來改變現(xiàn)狀,但她更沒有辦法讓阮唐不丟下她,只能翻過來倒過去的保證自己一定聽話。 “……” 阮唐可沒想到現(xiàn)在的場景,而他之前的不滿也只是針對戴家主的,和戴音芷沒任何關(guān)系。從那天戴音芷加入黎明小隊,在阮唐眼里,她就和戴家完全割裂了。 尤其是現(xiàn)在戴音芷這副心如死灰的樣子,似乎當(dāng)他說出拒絕的話她就能揮刀自刎。 “我沒那么想。”阮唐握住戴音芷的手,把她拉進(jìn)懷里。溫?zé)岬捏w溫瞬間融化了戴音芷心中的寒冬。 阮唐并不想看到女孩子落淚,但他確確實實被戴音芷這種放在心中的頂端位置取悅到了。柔軟的帶著哭腔的宣誓證明她極度的依賴,他喜歡這種奉他為主的虔誠。 乖乖的?他喜歡這種不費心神的愛慕者。 而且,戴音芷代表的,是唾手可得的世家半壁江山和唐琰的放心。 一舉多得不是嗎? “其實你不找我,我大概也會找你的。”阮唐看人止住了哭泣,便松開懷抱。 沒錯,他確實在被戴家主“催婚”后有了一些想法。因為這段關(guān)系,可是完全不平等的,天平?jīng)]有一刻不朝他傾斜。 還不等戴音芷留戀逝去的溫度,他抬手握住石欄,從背后攬過女孩細(xì)軟的腰,下巴輕輕放在她裸露的肩上。 !!!! 戴音芷大腦比之前更加空白,人生大起大落她在五分鐘內(nèi)經(jīng)歷了個遍。 好近! 渴望了一年的氣息毫無顧忌占領(lǐng)了她的靈魂,似乎明白她永遠(yuǎn)不會反抗。阮唐的輕柔呼吸卻讓她覺得比現(xiàn)在過分的酷暑更加guntang。花香馥郁,絲絲滲透過戴音芷的每一寸肌膚,使她幾乎站不住腳。 “戴家主那天問我什么時候和你結(jié)婚。”阮唐似乎不知道懷中人已經(jīng)為他滿面潮紅,呼吸急促,依舊是波瀾不興的廝磨耳弭。 “但我覺得不能這么草草結(jié)婚吧。”阮唐把人往懷里收了收,戴音芷只覺得自己要燒起來了。恨不得對阮唐大喊可以。 “戴小姐來自江南水鄉(xiāng),如果不是這末世,怕是不能在這里看見雪了。”阮唐像是敘事,但護(hù)欄上的手托起戴音芷顫抖的手,伸向外面的虛空。 “你是不是挺喜歡雪的。” 露臺上,一男一女親密無間,兩只同樣白璧無瑕的手交疊,一只纖細(xì)柔軟,一只骨節(jié)分明。 突然,戴音芷感覺手心接觸到一絲冰涼,瞬間她的瞳孔猛烈的收縮。因為,她看見了…… 雪,漫天大雪。 由龐大的冰系異能凝煉出的鵝毛大雪! “要許愿嗎?”她聽見磁性優(yōu)雅的耳語。 “在我造的雪中,我?guī)湍阃瓿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