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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癆鬼嫁人在線閱讀 - 32琴瑟

32琴瑟

    黃祺業解開何鳴鐘的頭發,用桃木梳梳理清洗。直到把每根發絲都泡散,用指腹輕輕按摩頭皮,何公子舒服得把頭靠在桶沿,眉頭也舒展開。

    以前他總幫母親洗頭,就是這樣,從小時候母親為他洗頭時學來。

    才泡不久,何鳴鐘又開始悶悶咳嗽。

    “夫人?又難受了?我扶你出來吧。”黃祺業拿干帕子來給何鳴鐘擦頭發。

    擦得差不多了,何鳴鐘接過帕子,指一指自己的衣服,“你幫我拿來。”咳久了講話氣有些虛。

    黃祺業麻溜去為他弱不禁風的夫人拿衣服。何鳴鐘自己扶著桶壁出來,敷衍擦擦身上的水,見黃祺業來便丟下帕子要穿衣服。黃祺業立即抱緊衣物轉過身,“你再擦干些,衣服濕在身上難受。”

    等何公子再擦好,說“行了”,黃祺業這才轉過來。貼身衣物,何鳴鐘當然又擺出一副不愿勞煩的樣子,黃祺業便到他身后,幫他把濕頭發拎起來。

    “我現在病好些了,這些事就我自己來吧。”

    “好。”

    “等觀察一段時日,若琴雁柳真如你所言,沒有害人之心,我再搬走。”

    何鳴鐘說得這般云淡風輕,黃祺業心都擰巴,“搬去哪里?夫人你有家不想回,我則父母皆故去,守著這幾間舊屋子。夫人在,還有點家的意思。現在你我湊在一起,遷就遷就,怎么也比孤家寡人要強。”

    “我連累你。”

    黃祺業托住他的頭發跟他一起動,“我不怕連累。”

    何鳴鐘推開門到院子里,碧桃也來幫忙。他們一左一右,將何鳴鐘的頭發按縷拭干,又用沾了梳頭油的木梳仔細順好。何公子的頭發在陽光下流動著美麗的光澤,比他這個人更顯生氣。

    把何鳴鐘的頭發曬上,又換黃祺業去泡。碧桃燒了熱水兌進原來的溫水里,他泡個頭道,然后用新送來的水再沖一遍,很快就洗干凈了。

    他出來時看見碧桃正把不知從哪兒摘來的花簪在何鳴鐘頭上,何鳴鐘聽見她嘻嘻笑,問:“碧桃,你有沒有好好的梳?”

    碧桃一個勁答應,“有,有。何公子你少年白啊,我挑出來拔掉。”

    “拔下來的給我看看。”

    黃祺業走過來把花從何公子頭上撿走,瞪碧桃,碧桃做賊心虛,找個借口跑開。

    “我就說床上怎么總有花,明明才洗過……我還總以為沒洗干凈。”黃祺業捻著花在何鳴鐘身邊坐下,若有所思。

    何鳴鐘這才知曉碧桃方才在他背后搞什么鬼。

    不過他好像更關心另一件事。

    “我真有白頭發?”

    “沒有。”黃祺業說完又在他頭發里翻找一番,充其量找到幾根顏色淺的,像金棕色,“她的話你也信。”

    “別動。”何鳴鐘突然說,“你有一根。”

    “有什么?”

    何鳴鐘從他頭上拔下來,遞給他看,“白頭發。”

    “怎么會呢……”黃祺業端詳良久,百思不得其解。

    為何公子束好發,黃祺業拿了東西往出走,說找碧桃幫忙梳自己的。他動作雖快,何鳴鐘還是看見他拿的其實是治跌打損傷的外傷藥。

    “你傷勢如何?”

    黃祺業定在原地,回:“不礙事,沒多疼。”

    “碧桃也算大姑娘了,你若是有心再為她另尋好婆家,凡事就該留心分寸。”

    “那我、那我……”黃祺業拿著東西又走回來,“那我自己上藥。”說著坐回去,打開藥膏放在面前,濕頭發先束在頭頂,別扭地把蘸了藥膏的手指伸進衣服里摸索。

    “趴下。”

    黃祺業回頭,何鳴鐘正走來。

    “夫人先出去吧。”

    “我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何鳴鐘無情打斷,視線好像已經洞穿背上的布料,瞧見了傷勢。

    黃祺業只好聽話解開衣衫,磨磨蹭蹭脫去,趴下身。他面紅耳熱,心境如等待何公子的臨幸。

    他背上的青紫很刺目,大大小小占了快半個背。黃祺業身體長得很勻稱,不像普通讀書人那樣瘦弱,也不會像農夫一樣過于結實,在這樣年輕有力的脊背上,傷痛看來像一種創作。何鳴鐘用指腹輕觸到他的傷,接觸到的肌理突然緊繃,但很快又放松,隨著他指腹的挪動輕微顫抖。

    “怎么傷這么重?”何鳴鐘抹了些藥膏涂上去輕輕按揉。

    黃祺業倒吸氣,咬牙講:“落石……有幾塊大的、嘶——”

    何鳴鐘漸漸加重用力,淤血需揉開,他還怕自己的力氣不夠,但黃祺業頭已經栽進被子里,雙手攥拳發不出聲。

    “也不知道躲一躲。石頭落下來哪有硬接的?”

    黃祺業沒想何鳴鐘是在分散他注意,只聽見了責問,委屈憤怒爬上心頭,“我躲了現在頭破血流的可是你!”

    “生什么氣……”

    “對,我就活該,我自討苦吃,我自討沒趣,我怎么就遇上你!哎喲——”何公子又加了力,黃祺業痛得沒法,滾到一邊,這才看見何鳴鐘黑個大臉,又老老實實趴回去,“下手輕點吧,太疼了。”

    “咬著,別吵。”何鳴鐘拿了一方干凈帕子揉到他嘴邊,黃祺業自覺咬住,還往嘴里塞了塞。

    耳根子終于清凈。何鳴鐘后悔剛剛太過慈悲,還幫他分散注意。揉好了把帕子拔出來,黃祺業一副蔫兒相,額上也不知道是汗還是水,抬著眼皮無力講道:“夫人,你恨我吧。”

    “不恨。”藥油溶進指縫,何鳴鐘坐在床邊仔仔細細擦拭。

    “太兇了、太兇了……”黃祺業碎碎念,何鳴鐘置若罔聞。

    別家夫妻若是揉藥,或柔情蜜意,或打情罵俏,將親夫作死雞拔毛,不是恨是什么?

    “穿衣服吧。你的書荒廢幾日了?還考不考?”

    一語驚醒夢中人,黃祺業捶床,心想真是美色誤人,書都忘了。遂合衣起身,麻利溫書。

    再說捕快二良,替杜房走訪鄉里,得知除了白事班子的幾個人,近日還有一位無關者也命喪山中——劉寡婦。更為蹊蹺的是,就這兩日,劉寡婦的公公婆婆帶著襁褓中的奶娃娃舉家搬遷,村里無一人說得清他們搬往何處。這八桿子打不到一起的兩撥人,為何如此湊巧?

    傍晚時分杜房趕到。他眼上纏著白布,走路都要人扶,對二良說的第一句卻是:“抄家伙,驗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