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然本以為，以自己習慣了熬夜的生物鐘應該許久才會入睡，但光線昏暗的房間和舒適的親膚環境極大地放松了她的神經，腦子里剛閃過“宋瑰睡得真的好早啊”的念頭，下一秒就陷入了昏睡。

    一夜無夢，葉然睜開眼時只覺得神清氣爽，忽然意識到自己身處何處，匆匆忙忙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7：26。葉然松了口氣，居然比鬧鐘時間醒的還早，早睡早起還是有道理的。這么想著，她先關掉鬧鐘，怕到時候把宋瑰吵醒，坐起身來小心翼翼地看向床上，卻只看到空空如也的床，薄被隨意地攤著。

    “！”葉然慌了神，猛地爬起來去衛生間看了眼，沒人，急匆匆走出房間，小餐廳、書房，甚至調教區都沒人。葉然茫茫然站在客廳里，愣了幾秒，才想起來給宋瑰發條消息詢問。

    “主人，您在哪？”

    那邊倒是很快回復了：“我在五樓的健身房，很快就回來了。”

    葉然亂跳的心終于回到原處。她放松了身體，回了個“是”。平靜下來的葉然打了個寒顫，客廳還未制暖，溫度比臥室略低，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沒穿衣服，還是渾身赤裸的狀態。這時門口傳來聲響，應該是早餐送過來了，葉然急匆匆跑回休息區，她不確定外面的人會不會進來。

    葉然胡亂套了睡袍，猜想外人應該不會隨便進臥室，于是沒先出去，而是去浴室洗漱，在門后仔細聽了會外頭的動靜，沒聽見什么聲音，才打開門走了出去。

    休息區的小餐廳里并沒有早餐一類的東西，葉然走到大客廳，看見茶幾邊停著一輛手推餐車，上兩層擺滿了豐盛的中式早餐。葉然推著餐車走回小餐廳，想了想，將早餐擺好。暖融融的早點很好地安撫了葉然的情緒，她看到瓷盅里盛著青菜瘦rou粥，發散性地猜宋瑰應該更偏咸食派。不過，讓她感到奇怪的是，酒店只送來了一套完整的餐具，另多了一只小碗。

    還沒等葉然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聽見外間傳來動靜，是宋瑰回來了。

    葉然放下疑慮歡喜地轉身，早上醒來宋瑰不在身邊還是讓她不安了，她急切地想要看到宋瑰的臉。

    葉然跪得筆直，仰頭高興地叫了聲：“主人！”

    宋瑰微卷的長發利落地扎成了馬尾，運動后的薄汗打濕了鬢邊的幾縷碎發，衣著寬松休閑，身姿挺拔，多了幾分颯爽。她深棕色的眼瞳反射著晨光，顯得有些銳利，她手上提著一個紙袋，似笑非笑地開口：“睡了一覺，我的小狗就會開口說話了么？”頓了頓，又道，“還會穿衣服了。”

    葉然后知后覺意識到，從她睜眼的那一刻，游戲就已經開始了。她慌亂地脫掉睡袍，找補似的“汪”了兩聲。宋瑰沒說什么，淡淡地留下一句“跪好”，就進了臥室。

    葉然一動不動地跪著，意識到自己犯了錯，不知道會怎么被罰。她懊惱地怪自己被舒適的環境麻痹了神經，忘記了游戲規則；食物的香氣又勾得她肚子里的饞蟲一陣擾動，發出聲響。

    時間在焦躁的心情里以三倍速慢放著，葉然除了不安地跪著瞎猜，也沒辦法做別的事。宋瑰實際只離開了五分鐘，葉然卻覺得半個小時過去了，等身后傳來腳步聲，葉然才略微放松身體，仍為宋瑰未知的情緒提心吊膽。

    沒辦法，雖然葉然相信宋瑰不會做出什么傷害她的事，但游戲中的宋瑰壓迫感真的太強了，葉然控制不住地發慌。

    宋瑰沒說什么，在桌邊坐下后示意葉然跪到自己腿邊來。葉然想了想，選擇四肢著地，像狗一樣爬過去。她還沒有很好地進入狀態，熱意一點點漫上臉頰。

    葉然垂著視線跪好，腦袋略微耷拉著，活脫脫一只犯了錯卻不知道該怎么辦的小狗，只能乖乖聽話，想要討得主人原諒和歡心。

    葉然正胡思亂想著，視線里突然出現一只盛得半滿的小碗，宋瑰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接好。”

    葉然受寵若驚地雙手捧著，她以為自己會吃不上早餐，跪在這等宋瑰吃完。

    粥的溫度慢慢浸透瓷碗，傳到手心，剛好不會燙到。葉然一時拿不準要不要喝，就見宋瑰夾了一個小籠包送到她面前，包子做得小巧精致，恰好可以一口吃下。

    葉然乖乖張嘴，盡量不讓舌頭沾到筷子，嘴里發出兩聲“嗚嗚”。宋瑰似乎笑了一下，空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吃吧。”好像真的是在喂一只寵物。于是葉然需要做的，就只是接受宋瑰的投喂，時不時自己喝口粥。

    東都酒店做的早點十分出名，無論中西餐，都做得鮮香可口，美觀精致，葉然跟著蕭肖來吃過一回，說是拿到兩張免單券，不想浪費。

    早上吃到美食，一天都會被治愈。葉然心滿意足地叼走切開一半的蒸餃，舌尖下意識吮了吮湯汁，做完這個動作才意識到什么，視線“唰”地盯緊了筷子，眼睜睜看著它被抬高，夾了另外半個蒸餃，送入宋瑰口中。筷子將將拿出來時，葉然似乎看到宋瑰的舌頭，在筷尖舔了一下。

    葉然的臉瞬間紅了，熱氣一路漲到耳廓。她慌忙低下頭想喝口粥冷靜冷靜，預判錯粥的余量，猛吸一大口，猝不及防就被嗆到。

    “咳咳…！”葉然狼狽地放下碗，捂著嘴咳嗽，原本就紅的臉這下更紅了。

    宋瑰忙幫她順氣，見她好一點，遞了杯溫水給葉然：“好點了嗎？看來下次要讓你吃慢點了。”

    葉然喝了口水緩了過來，聽見宋瑰的話只胡亂點頭，悶出幾聲嗚咽。

    宋瑰嘆口氣，見葉然這樣也沒什么別的想法。她讓葉然站起來，保持兩步的距離做跟隨練習，權當消食。又進行了簡單的服從性調教，宋瑰坐回沙發，輕拍腿部，讓葉然跪坐在地上，腦袋倚靠在膝頭，有一搭沒一搭地順著葉然的長發撫到肩頭暖滑的皮膚。

    “接下來沒什么事了，你可以選擇先走，也可以陪我再坐一會。留在這的話，你要試著去觀察我的行為，判斷我想做什么，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葉然用額頭蹭了蹭宋瑰，“汪”了聲，直起身子，眼睛亮亮的，開始目不轉睛地觀察宋瑰。她發現了宋瑰一些小習慣，例如仰靠在沙發上時，會在腰后塞一個靠枕；伸直腿的時間比曲著腿要長；看手機時會把手機舉到與視線平齊。這樣看來，宋瑰的生活習慣好像她mama。葉然暗笑了一會，視線放回到宋瑰的臉上。

    宋瑰這會像是沒化妝，唇形偏薄，唇色略淡，膚質很好。睫毛密而長，卻不很翹，鼻子是葉然最為羨慕的弧度。左耳耳垂有一顆小痣，葉然看了很一會，確定那不是耳洞，這讓葉然很是神奇。她像尋寶一樣地觀察著宋瑰，從外貌到小的動作習慣，一點一點收集起來，放進海馬體最深處的木箱。

    忽的，宋瑰和她對上了視線，微笑道：“小然，十點了，這周就先到這里吧。”

    “啊好。”葉然回過神來，起身，有點不太敢看宋瑰，脫離游戲之后，害羞和局促又回到了身上。

    宋瑰也站起來，幫葉然理了理蹭亂的頭發：“你的衣服昨晚送去洗了，我放在床頭的紙袋里。午餐可以去酒店三樓吃，和服務員說我的名字就可以，我有點事要先走，要離開和我說一聲，會有人來送你。”

    葉然點點頭，聽到最后一句話連忙拒絕：“沒事沒事，我自己回去，順便在附近逛逛買點東西。”她注意到了宋瑰的穿著，套上外套就可以出門，但沒想到這么快。

    宋瑰點點頭，讓她隨意，房間會有人來收拾，取了外套就先出門了。

    關門聲響起，身體里有什么東西跟著宋瑰一起離開了，偌大的套房變得空曠起來。葉然抖了一下，少了一處熱源，屋內的溫度似乎都低了。她匆匆回到臥室，發現那個紙袋正是早晨宋瑰提在手上的，從外套到內衣全都在，已經洗凈烘干，細心地分裝好了。

    葉然默默把衣服拿去浴室換好，檢查了一遍沒有東西拉下，也就出門了。她沒急著走，賭氣似的在酒店二樓的咖啡廳坐到飯點，去到三樓蹭飯。

    東都酒店三樓以自助餐為主。葉然向接待說了宋瑰的名字后，就有服務生為她簡單介紹餐區和特色餐點，周到到讓葉然有些無所適從。她委婉地表示自己想一個人安靜地用餐，服務生好像有些遺憾地離開后，葉然松了口氣，拿上自己喜歡的菜式后，做到靠窗的一個角落。拿出手機時，她才發現，宋瑰兩分鐘前給她發來了一條消息。

    宋瑰：在東都吃的飯嗎？那兒的奶油濃湯很不錯，可以試試。

    宋瑰：到家和我說一聲。

    葉然心情霎時轉晴。她笑著回了個“好”，跟了一張阿硯吐舌頭的表情包。

    宋瑰：乖，快吃吧。

    葉然不好意思地放下手機，收斂嘴角的弧度，默默低頭開始吃飯，想著等一下去找找宋瑰說的奶油濃湯。

    她已經開始期待和宋瑰的下一次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