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城說到做到，一日三餐都會親自過來給他做飯，頓頓不重樣，費足了心思。

    明明以前他們交往時，經常忙得不見人影，也不知道哪里擠出來的時間。

    蕭城顯然對自己的手藝很滿意，挑眉間帶出點得意：“怎么樣，不錯吧？”

    “是不錯，”顧青雨嚼著香煎牡蠣，淡淡道，“洛淺教得挺好。”

    蕭城切牛排的手重了點，刀鋒劃過餐盤，發出拉鋸的聲音。

    “跟他有什么關系？說了我們之間沒有半點關系......”蕭城說著，又忍不住為自己辯護起來，“你又從來沒說過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壞人全是我當。”

    “我想讓你早點回家，說過不要把家里弄亂，你做到過嗎？”

    “那你還總是那么潔癖，跟你吃頓飯我都得沐浴焚香三天，我有要求過你什么嗎？”

    蕭城說完就后悔了。

    果然，顧青雨聽完就不說話了。

    “不是，”蕭城肩膀軟下去，試圖找補，“我不是怪你的意思......”

    顧青雨卻笑了。

    “所以你看，我們不合適，”他語氣平和，像在跟不懂事的孩子說話，“把我抓來也無濟于事，不如早點把我放了。”

    蕭城沉下臉，袖子下面繃出緊緊的肌rou線條，冷笑一聲：“你想得美！”

    “跟我不合適，你覺得誰合適？蕭海州？”

    他往后一靠，死死盯著顧青雨：“把你放了，讓我看著你們倆甜甜蜜蜜？告訴你，不可能！是誰都可以，但不能是蕭海州，是誰都不能是他！”

    顧青雨閉上嘴，去舀土豆濃湯，明智地不再去激怒他。

    然而擺在桌上的手機卻響了，蕭城接起來一聽，臉色越來越差，起初還能耐著性子發出指令，最后干脆抓起餐巾往桌上一摔，沉聲怒喝。

    “抓一個人就這么難？是干不了還是不相干！”

    怒氣沖沖掛掉電話，他端起一旁的高腳杯往嘴里灌，喝了一口才想起是白葡萄酒，皺起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顧青雨，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顧青雨習慣性地推過去一只碗：“不喜歡還要備，自討苦吃嗎？”

    蕭城盯著那只碗，高漲的怒火一下子熄滅了。

    “你還記得......”

    “畢竟你那次一回家就大發雷霆，買了好幾瓶白葡萄酒回來，在廁所里砸了個痛快才消停，”顧青雨禁不住好笑，“明明那時候你還沒什么錢。”

    想起年少氣盛的回憶，蕭城也忍不住翹起嘴角。

    “還說呢，當時你差點打120把我拉走。”

    “你發起火有多嚇人，你肯定不知道。”

    蕭城笑意更深了，眼里也浮現出柔和的光：“這么說來，我還欠你個道歉。”

    顧青雨搖搖頭。

    蕭城心中一片酸軟，只覺他對自己太好，包容了那么多壞脾氣，一直到現在都不介意。

    哪怕已經分開，過去的一切依然是充滿愛意的。

    他鼻頭微酸，幾乎按捺不住內心的歉疚和渴望，清了下嗓子，剛要說話。

    顧青雨卻輕松地說：“好在已經分手了，永遠脫離苦海了。”

    “.......”

    蕭城瞬間僵硬，臉色七彩紛呈。

    顧青雨吃了一會兒飯，又開始試探：“其實，不把我關在這個房間也是可以的，在這種荒山野嶺，我能跑去哪里？”

    蕭城的回應簡潔明了，是一個冰冷的瞪視。

    顧青雨：“.......”

    好吧，他就是問問。

    到最后，蕭城這頓飯就沒吃下去幾口，氣都氣飽了。

    然而顧青雨仿佛打定了主意要氣死他，吃飯途中頻頻看他，欲言又止，儼然在醞釀著什么。

    蕭城忍無可忍，刀叉往桌上一拍，飯也不吃了：“還要說什么，一口氣說了吧。”

    “......你確定？”

    “不管說什么，我都不可能讓你走，”蕭城雙眸漆黑，翻滾著瘋狂的陰暗，“你干脆恨我一輩子吧。”

    顧青雨垂下頭，沉默片刻。

    “死心吧，蕭海州可沒這個本事斗過我。”

    “不是。”

    顧青雨抬頭看向他，眼神相當真摯：“那個，能不能不要再拿我的內褲了。”

    蕭城：“.......”

    有那么幾秒，空氣陷入了詭異的凝滯。

    中央空調發出輕微的氣流聲，除此之外，就是一片死寂。

    “......誰會、誰會拿你的內褲啊！”蕭城臉漲得通紅，高聲反駁。

    顧青雨剛剛張嘴，就被迅速打斷。

    “我看你是整天吃吃睡睡，出現幻覺了，我要動你還不就是一伸手的事情，用得著干這種事？”

    蕭城越說越激動，騰的一下站起身，走到廚房門口：“我每天辛辛苦苦給你做飯，你半點不念我的好，還要扣帽子給我，你有沒有半點良心？”

    “那個......”

    “還想給我安什么罪名？偷窺狂？戀物癖？你干脆把我塑造成每天拿著你的內褲自慰的可悲男人好了！”

    顧青雨：“......”

    不知道說什么好，他拿起杯子，戰術性喝水。

    蕭城雙手按在料理臺，一通爆發后，氣喘吁吁。

    又是好幾秒的沉默。

    顧青雨輕咳一聲：“我想說，你只拿走不放回來，實在很明顯.....”

    蕭城背對著他，無聲地捂住臉。

    “我內褲都不夠穿了。”

    蕭城耳朵已經燒得通紅，脖子后側皮膚也是一片赤紅，整個人都開始冒蒸汽。

    顧青雨很少見他有這么手足無措的時候，越看越好笑，忍不住想再逗逗他。

    “咳，其實如果你很......饑渴的話，來硬的也不是不行。”

    蕭城臉埋在手掌，悶聲說：“夠了，你別說了。”

    顧青雨無所謂道：“我知道是遲早的事。”

    “我說夠了，夠了！”

    這話就像一粒火星子，一下子引爆了蕭城的怒火，他當場炸了。

    “好，我承認我就是喜歡你，我愛你，你已經輕松放手去找別的男人了，我卻可憐又可悲地沉溺在過去里，為了抓住回憶，什么都做得出來。”

    “可我不想變成壞人，也不想繼續傷害你。”

    蕭城聲音有點哽咽：“別這樣對我，好嗎？”

    他一通發泄后，房間里再度安靜下來。

    顧青雨也低下頭去，盯著桌布，久久地沒說話。

    蕭城深深吸氣，用力搓了把臉，擠出一個微笑：“抱歉，我有點失態了。”

    “就當今天沒吵過架，好嗎？”他有些懊惱

    出乎意料的，顧青雨居然很配合，望著他，點了點頭。

    這還是他第一次退讓，蕭城欣喜起來，開始覺得他們之間仍有無限可能。

    這種樂觀讓他在看見顧青雨抬起頭時，產生了無限期待。

    “所以你還安了監控？”

    顧青雨一臉難以言說，嘆息：“別做這種事，真的會顯得很可憐。”

    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