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那不是顧青雨嗎？”

    幾個躋身名流的男人在聊閑話，晃著酒杯，嘖嘖感嘆：“他還真來了......哈哈，蕭城有夠厲害的。”

    “怎么了？”有人不明就里。

    “他倆是一對，聽說感情很好，結果蕭城轉頭就跟人聯姻去了，我們都在猜他們什么時候分手，”男人說到一半，忍不住笑出了聲，“結果這顧青雨也真夠賤的，今天蕭城訂婚，他跟沒事人一樣來了。”

    幾人都跟著笑了起來，既有輕蔑，又有羨慕：“蕭城哪里找來的人，又乖又識趣。”

    “還用說，錢到位了，還有什么搞不定？”

    “嘖，長得這么漂亮，多花點錢怎么了？”

    “就是冷了點，不帶勁。”

    ......

    他們討論著，就瞥見蕭城過來，當即閉嘴。

    顧青雨也看見他了。

    一瞬間，那張冰美人面孔融化了，掩飾不住的喜悅，眼睛里都閃著光。

    那種下意識的反應，自然得簡直像熱戀中的喜歡。

    幾人愣了幾秒，正想嘀咕他演技真好，就聽蕭城開了口。

    “誰讓你過來的？”

    顧青雨一愣：“洛淺說他過生日......我不該來嗎？”

    蕭城嘴角緊緊地抿著，片刻，又揚起一個略顯刻意的笑容：“寶貝，這里太吵了，你還是先回家吧。”

    “嗯？我不覺得吵啊，”顧青雨仰頭，笑著說，“況且你也在。”

    蕭城捋了下他的頭發，神情溫和，口吻卻不容辯駁：“乖，回去。”

    顧青雨不說話了，慢慢地低下頭去。

    “寶貝，寶貝，”蕭城嘆了口氣，軟下嗓音，耐心道，“其實是我嫌太吵了，想早點回去。但你也知道，我那屋子很亂，回去了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所以......”

    顧青雨咬著下唇：“真的嗎？”

    “當然了，我只是想讓你回去幫我收拾一下屋子。”

    顧青雨眼眶還帶著點紅，松了口氣：“我還以為你嫌我丟人呢。”

    ......

    兩人膩膩歪歪又說了會兒情話，蕭城一走，顧青雨就乖乖地準備回去了。

    旁觀的幾人嘆為觀止。

    “嘖嘖，蕭城可真不是人啊。”

    “不過這顧青雨也夠笨的，隨便兩句話就被騙得團團轉。”

    “不都說嘛，戀愛中的人壓根兒沒智商。”

    “蕭城騙他那是厚道，”有人往沙發上一靠，滿臉嘲諷，“蕭城什么身份，蕭家未來的繼承人，以后咱們都得給他打工，顧青雨撐死也就是個美術老師，跟洛淺怎么比？”

    那人晃著酒杯，不屑道：“要我說，顧青雨早該猜到今天。難不成，他還真覺得自己能嫁進蕭家？”

    不遠處的人群中，有個男人聽著他們說話，臉色平靜。

    他默默地喝完杯中酒，起身。

    ——

    顧青雨快要走出大門的時候，聽見后面有人叫他的名字。

    一見那人，顧青雨就有點尷尬，下意識退了一步。

    來的人叫做蕭海州，他業余時間開了家畫室，蕭海州過來學畫，兩人就是這么認識的。

    蕭海州天賦不錯，又勤學好問，下了課還要把他堵在畫室門口，問個不停。

    他們就這么熟悉了起來。

    蕭海州人長得帥，說話做事都很有分寸，又帶著種青年天然的青澀，特別討人喜歡，顧青雨一直把他當親密的學生看待，繼續發展下去，他們可能會成為不錯的朋友。

    直到上周六，蕭海州向他告白了。

    顧青雨當然不可能答應，在明確拒絕后，蕭海州就沒有再出現過，但他實在沒想到會在這里再度碰面。

    “顧老師，”蕭海州垂下眼皮，輕聲說，“看見我，你就覺得這么討厭嗎？”

    顧青雨忙說，“當然不是。”

    蕭海州抬眸，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忽而笑了起來：“顧老師，我放棄了。”

    “我知道你有深愛的男朋友，我沒有一點機會，我尊重你，”他聲音低下去，宛如最卑微的懇求，“所以，我們能回到從前嗎？只是做朋友。”

    顧青雨算不上什么心思復雜的人，但也不蠢，不會把“只是做朋友”這種話當真。

    可看著蕭海州的表情，他又不忍心說重話。

    思來想去，大不了以后不再去那家畫室講課，他們生活軌跡不重疊，也不會再碰面，安撫兩句也沒什么。

    誰想他一點頭，蕭海州的眼睛當即發亮：“我帶了瓶好酒過來，送給你好不好？”

    “不用了，”顧青雨失笑，“我怎么能要學生的東西？”

    “我們現在是朋友，送點禮物不是很正常嗎？”蕭海州遲疑下來，回頭，緊緊盯著他，“還是說，你都是騙我的？”

    他眼里慢慢浮現出受傷的神情，顧青雨被他這么一盯，就感覺自己就是天大的惡人，當場敗下陣來。

    顧青雨只得跟著蕭海州重新進了酒店，很注意地保持距離，沒有任何肢體接觸。

    右側正廳忽然發出一陣喧嘩，蕭海州臉色一變，突然拉住他。

    顧青雨大驚：“你干什么？”

    蕭海州也不解釋，硬要把他往人少的地方拉。

    顧青雨怎么也沒想到他會做出這種事，驚慌失措，推不動他，又反手拉住墻邊，袖扣硌在手腕，拖出一道血痕。

    蕭海州壓低嗓音：“顧老師，跟我走。”

    顧青雨被拽得一個趔趄，跌到他懷里，不等站穩，就用力咬在他手腕，蕭海州吃痛松手，他立刻往反方向跑，又被飛快拉住。

    “蕭海州，你瘋了嗎！”顧青雨又驚又怒，氣得渾身發抖，“這里這么多人，你想干什么！”

    蕭海州把他按在墻角：“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你相信我，相信我好嗎？”

    顧青雨盯著他，喘息片刻，身體慢慢地軟下來。

    蕭海州也松開他，剛要開口，顧青雨猛然沖了出去，他不及阻攔，只來得及喊了一聲“顧老師”，等追出去，就看見顧青雨呆愣的背影。

    他已經看見了。

    臺上的兩個男人，一個英俊一個清秀，在眾人的歡呼聲下交換戒指，特別多的燈光將舞臺照得很亮。

    顧青雨呆呆地站著。

    他看見蕭城，剛剛還對他甜言蜜語的男人，此時此刻正站在臺上，身上是華麗的西裝，如此強烈的燈光下，五官依舊深邃。

    他看見洛淺，昨晚帶著羞澀的笑容，邀請他過來參加“生日宴會”，此時卻跟蕭城四目相對，滿臉柔情蜜意。

    戒指交換完，在觀眾們的歡呼和起哄下，他們抱住對方，吻在一起。

    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很遙遠，像蒙著棉花，好一會兒顧青雨才反應過來，是蕭海州在喊自己。

    “我說了不要過來的，”蕭海州的聲音有幾分懊惱，“別看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