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零和壹長得過于精致討喜，當他們踏進甜品店的那一剎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兩人身上。少年臉上帶著天使一般暖洋洋的笑容，叫人一看便心生好感，而在他身旁的男孩舉止則略顯僵硬，不安地摟著哥哥的手臂，表情怯怯的，瞬間激發了在場許多女性的保護欲。

    壹捧著零買給他的草莓蛋糕坐在座位上，小心翼翼地叉了一小塊放進嘴里，甜滑可口的奶油在舌尖化開，留下新鮮的奶香。壹眼睛一亮，手上動作不停，很快就消滅了一份蛋糕。零好笑地伸出手指抹掉對方嘴角殘留的奶油，眼里滿是寵溺。

    離開之時，有位在店內享受下午茶的小jiejie被他倆萌得心顫，大腦一熱，便決定將自己幫閨蜜帶的招牌起司蛋糕送給他們。

    “謝謝jiejie。”零眨了眨眼睛，乖巧地道了聲謝。對面的小jiejie看著他這副可愛的模樣，忍不住蹲下來親了口他的臉頰。正當她伸手想再揉揉少年的頭時，那個一直躲在少年身后的男孩卻突然把目光移到了她的手上，露出了就像是要把她的手砍斷一樣的可怕表情。小jiejie被壹蘊含著殺意的眼神嚇到了，四肢冰涼大腦一片空白。等她回過神來，男孩已經拽著自己的哥哥離開了甜品店。

    壹把零拽到一個小巷里，把比自己高半個頭的少年用力按在墻上，零的后背磕上堅硬的墻面，傳來些許疼痛，手一松，裝著蛋糕的塑料袋便落在了地上，被男孩一腳踹開。零不知道壹突然在發什么脾氣，歪了歪頭，疑惑道：“小壹?怎么了?”

    男孩不作回答，眼神偏執地盯著零的臉，他伸出手，用大拇指在零被女人親吻過的地方用力蹭了蹭，看見對方雪白的皮膚因他的動作而泛起紅暈，男孩眼中的情緒更加瘋狂。

    零身上沾到了別人的氣息，讓他感覺十分煩躁。先前勉強壓下的暴虐本能此時又在蠢蠢欲動，引誘著他拋棄理智去摧毀周圍的一切。壹知道那股破壞性極強的危險能量就快要從自己的體內沖出，但他一點兒也不想克制，他任由能量釋放，試圖毀了這個世界，因為他不喜歡這里。

    零靜靜注視著壹，男孩憤怒猙獰的表情映入了他琥珀色的清澈雙眼中，就像是一塊巨石投入了平靜的湖面，在他心里激起了層層漣漪。零上前一步，冷靜地把瀕臨失控的壹抱住，手臂從對方的腋下穿過，搭在男孩緊繃的背上不斷安撫著。

    “你要學會控制你的能量，它太強大了，幾乎能夠左右你的情緒，讓你因為一點點小事就發怒，最終傷害身邊的人。”零的手掌沿著壹的背慢慢往上，最終落在了男孩的頭上，不輕不重地按著，“我知道控制它對于現在的你而言很難，沒關系，我會幫你。”

    溫和的純白色能量順著零的手流淌到了壹的身上，覆蓋在暴動的赤色能量上，包容著對方的沖撞和撕扯。隨著零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壹的情緒穩定下來。

    男孩閉上了眼睛，軟倒在零的懷里，零摟著壹退到墻邊，無力地靠著墻坐下，額頭上淌著冷汗。他伸手將壹無意識皺起的眉頭撫平，然后手臂用力把男孩箍在懷中，頭埋在對方的肩窩里嘆了口氣。

    主神和巳堇都以為壹是殘次品，同樣是核心系統，零乖巧穩定，壹卻沒有繼承前者的任何優點，甚至惹出了不少麻煩。但只有零自己清楚，壹的表現是正常的，出了問題的反倒是自己。

    零被創造出來后，就一直以人類無法匹敵的效率飛速汲取知識，雖然主神說他是完美的，但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身上其實存在著缺陷。沒有人能一開始就接受主神給予的那股力量，憤怒和破壞是發泄并適應力量的必經過程。而自己之所以沒有受到能量的負面影響，是因為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感情。

    他之前所感到的“快樂”、“悲傷”等情感，都是主神早已在他腦中設置好的程序。他會笑只是因為程序設定這個時候應該笑，他會哭也并不是因為自己真的感到悲傷。

    那時零才意識到，自己并不算是個“人”，充其量還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主神眼中最完美的那個機器。而壹才是最接近人類的成功造物，他打破了程序的枷鎖，以主神都無法解釋的方式獲得了真正的生命，所以才會理所當然地被憤怒支配。

    經過分析計算，零覺得自己如果作為人類，應該是會嫉妒這個孩子的，但他最終只能以最大的善意來對待這個所謂的“弟弟”。

    他不得不“愛”壹，為了維護自己完美的假象。

    “您還要跟著我們多久呢，請出來吧。”零突然扭頭望向巷子的拐角處，平淡道。

    聞言，“鑰匙”抖了抖，以為自己暴露了。

    “你很敏銳嘛，值得表揚。”掌聲響起，陰影處撕開一道空間裂縫，一個看不清面貌，聲音也雌雄難辨的人從中走出，在零面前站定。

    “鑰匙”嚇了一跳，它居然一直都沒有發現這里還藏著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