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小陽今天的反應倒是提醒了唐星闌一件事：他和李長榮在一起這么久，好像還沒有跟周圍的人說起過。考慮到他以前情債不少，為了避免有不長眼的人湊上來造成什么誤會，他覺得官宣一下還是很有必要的。

    第二天早上，唐星闌發了一條朋友圈：

    【男朋友做的早餐】

    【[圖片]】

    他的朋友圈很久沒更新了，而且他以前發的基本上都是些生活瑣事，還有出去玩的時候拍的照片，里面從來不會特意提及誰。這次“男朋友”三個字一出，大家都嗅出了不尋常的味道。

    最先點贊的是小陽，他在下面回復：“我最近剛失戀，能照顧一下我的心情嗎[無語]emoji”

    然后是學長，他發了一個豎大拇指的表情。

    再往下，就有很多人問唐星闌什么時候交的男朋友，男朋友長什么樣子之類的，他都沒有回。

    他扔下一堆好奇得心癢癢的人，和李長榮一起上班去了。

    李長榮到中午才刷到那條朋友圈。當時一個同事讓他幫忙給朋友圈集贊，他一點進去就看到了唐星闌發的動態。明明上面只有七個字，他卻反反復復看了好幾遍，嘴角忍不住上揚。

    他抱著手機傻笑半天，最后手移到右下角的兩個點那里，猶豫了一下，按了點贊。幾乎是瞬間，他的臉就燒了起來，于是又慌忙把贊取消了。

    李長榮有些懊惱地放下手機，盯了一分鐘面前的電腦屏幕，還是靜不下心來。隨后他像是做了什么虧心事似的，偷偷摸摸打開百度搜索“朋友圈點贊取消會有提示嗎”，結果有人說會，有人說不會，他也不知道哪個是真的，心里更加忐忑了。

    這時候，唐星闌發消息過來，問他下班了沒，中午想吃什么。

    李長榮的臉越發燙了，心不在焉地也不知回了句什么，就關了電腦下樓去了。從進電梯，到出電梯，再到走出寫字樓，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唐星闌到底有沒有發現自己點了贊又取消了，一會兒見了他應該怎么說……

    然而當他看見等在外面的熟悉身影時，所有的羞窘和尷尬又都在那一刻消失了。

    唐星闌朝他走了過來。

    真好，這個人是他的男朋友。一想到這個，李長榮的心頓時變得軟乎乎的，只剩下甜。

    “我剛剛聽同事說附近新開了一家泰國菜，味道還不錯，你想去嘗嘗嗎？”

    “嗯，我都可以的。”李長榮說著，悄悄把手伸過去，牽住了唐星闌的手，一邊抬頭看他的反應。

    唐星闌故意壓低了聲音道：“你不怕被你公司的人看到？”

    李長榮搖搖頭：“不怕。”

    以前的他很在意周圍人的看法，別人對他皺一下眉頭，他都要憂心忡忡地反思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和陳家彥在一起時，他們也總是小心翼翼的，從來不會在人多的地方表現出親密，因為陳家彥告訴他，這個社會對同性戀的包容度很低，如果讓別人知道了，對他們兩個都不好。

    可是遇見唐星闌之后，他覺得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眼前的這個人而已。

    唐星闌把手指插進他的指縫，和他十指相扣，又問：“那——我可以在這里親你嗎？”

    “可……可以……”李長榮繃緊了身體，緊張又期待地等他親過來。

    唐星闌輕笑一聲，身體靠得更近了些，慢慢地，慢慢地……拉起了他們交握著的手，在李長榮的手背上落下輕輕的一吻。

    李長榮立即意識到自己會錯了意，耳根一下子紅了。他不禁慶幸還好自己剛剛沒閉上眼睛，否則就太丟人了。

    “走吧，我們去吃飯。”唐星闌看著他，眼里滿是笑意。

    新開的餐廳人很多，去的時候還要排號。不過周圍都是上班族，也沒有誰會慢悠悠地吃飯，翻桌率還是很高的，兩人等了十多分鐘就排到了。

    過了沒多久，菜就陸續上來了。唐星闌嘗了幾口，覺得味道還不錯，雖然里面羅勒葉的香味讓他不太適應，不過李長榮好像還挺喜歡的，以后工作日倒是可以常來這里。

    正吃著，唐星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我媽說她想來看看你。”

    李長榮差點嗆到：“什，什么？”他反應過來，握著筷子的手停住了，“可是，我……”

    唐星闌笑道：“你別緊張，她就隨便說說，你不愿意也沒關系的，我直接跟她說我沒空就行了。”其實他已經被胡女士追問一上午了，結果她問了一大堆還不算完，最后非要親自過來看看兒子的男朋友。唐星闌怕李長榮被她的“熱情”嚇到，就沒答應。

    “不是的，我沒有不愿意，只是……”李長榮剛才確實被唐星闌的話弄得有點措手不及，但很快就鎮定下來，“阿姨打算什么時候來？我是不是應該提前準備一下，她喜歡吃什么菜？還有，萬一……萬一她不喜歡我，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怎么辦……”他說著說著，頭漸漸垂了下去，手中的筷子無意識地戳著碗里的飯粒，思緒也不知飄到了哪里。

    唐星闌嘆了口氣，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不會的，我喜歡的人她怎么可能不喜歡呢？”

    “真的嗎？”李長榮有些臉熱，卻成功被他安撫到了。

    唐星闌覺得李長榮簡直像是世界上最膽小的小動物，可是現在這只小動物卻愿意為了他鼓起勇氣，從自己的洞里面鉆出來。

    “真的，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好好吃飯，別亂想了。”

    李長榮點點頭，乖乖地吃起了飯。

    38.

    唐mama來的那天是周六。李長榮一開門，就看見外面站了一個很漂亮的中年女人，她看上去才四十歲出頭，歲月在她臉上只留下了淺淺的痕跡，依舊能從中看出她年輕時的風采，眉眼間和唐星闌很相似，讓人一下子就能猜到他們的關系。

    李長榮瞬間緊張起來：“阿姨您好。”

    唐mama笑意盈盈地走進來：“你就是星星的男朋友吧，我可以叫你榮榮嗎？”

    “可，可以的。”

    唐星闌聽到她的聲音，立馬跑過去摟住了她：“媽，你來啦，我好想你啊！”

    唐mama嗔他一眼：“你就是嘴上會說，想我也不知道多回來看看我。”

    “最近有點忙嘛，我現在在上班了！”唐星闌帶著她到沙發上坐下。

    “上班？”唐mama略驚訝，“你之前不是和你的那幾個同學合伙開了家公司，不管事的嗎，怎么又開始上班了？”

    “反正我在家待著也無聊，不如找點事做，而且我工作的地方和長榮的公司離得很近，每天還能和他一起上下班。”

    唐mama看向李長榮，見他還站著，連忙朝他招手：“榮榮，快來這兒坐下。”

    李長榮依言坐到了她旁邊，整個人還是很拘束。

    唐mama注意到他走路姿勢不太穩，便問：“你的腿怎么了？”

    他下意識地看了眼唐星闌，旋即有些不好意思道：“之前出了場車禍……”

    “哎喲，現在的人開車真是不小心。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遭了不少罪吧？”

    唐星闌冷不丁插了句話：“是我撞的。”

    唐mama：“……”

    唐星闌和李長榮的相遇，說起來也是十分狗血離奇，但當中的細節肯定是不能告訴她的，所以唐星闌就只從那場車禍開始講起。

    唐mama平時在家沒少看各種愛情倫理肥皂劇，五十幾歲了仍有一顆少女心，聽完之后覺得他們倆簡直就是天定的緣分。她拉著李長榮的手說：“我家星星從小就混，你這孩子又老實，他平時沒欺負你吧？”

    李長榮有點懵：“啊？……他，他對我挺好的。”

    唐mama拍了拍他的手背，欣慰道：“他和你在一起之后，確實成熟了很多。以前天天就知道玩，不務正業，也不懂得負責任，現在是真的長大了。我和他爸爸也能放心了。”

    李長榮偷偷和唐星闌對視一眼，見他正對著自己笑，不自在地摸了下耳朵，然后也跟著露出了笑容。

    中午李長榮做飯的時候，唐星闌跑到廚房給他幫忙。他從前可以說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和李長榮住一起之后才漸漸接觸了淘米、洗菜、切菜、洗碗這些事，發現做起來也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無趣。

    唐mama悄悄看著兩人忙活的身影，一顆心徹底放了下來。

    等菜都擺上了桌，李長榮脫下圍裙，拘謹地在一旁坐下：“我不知道您喜歡吃什么，星闌說您的口味和他一樣，所以我就做了一些他平常愛吃的。”

    唐mama笑著拿起筷子：“他說的沒錯，其實不只是吃東西的口味，星星的大部分喜好都是遺傳的我。”她嘗了一口，夸贊道：“很好吃呀，你做飯的手藝比阿姨強多了。”

    “怎么會，您太謙虛了……”

    唐星闌說：“是真的，我媽以前不愛做飯，都是讓保姆做的。她也就是這幾年閑下來了，才開始琢磨這個，去年好像還報了個什么烹飪班——”

    “西點烘焙。”唐mama說，“榮榮，你過年和星星一起來我們家玩吧，阿姨給你做蛋糕吃。”

    李長榮一下子愣住了：“啊？我……”

    “媽你放心，我到時候一定把他帶回去，長榮也會做蛋糕，你們還能交流切磋一下呢。”唐星闌一邊說著，一邊朝李長榮眨了眨眼。

    李長榮的肩膀放松了下來：“嗯，我會去的，到時候要打擾您了。”

    唐mama高興道：“哪里打擾了，你能來，家里就熱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