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你發燒了，”魏述從書包里撕開一根體溫計，確認顯示的數字，低聲說：“葉子，醒醒，咱們去醫務室。”

    葉泊舟昏昏沉沉地聽見魏述同老師說了些什么，他腦袋仿佛被人灌了十斤沉甸甸的水，空空蕩蕩地搖晃在身體里，左搖右擺地堵塞一切外界信息，短路到只曉得自己難受得要命。

    怪不得想起了葉柬，葉泊舟趴在課本上，手臂遮擋在眼睛上，拒絕強烈的光線，動用亂七八糟的腦袋推卸責任，全怪葉柬。

    被迫攬下全責的葉叔叔掛了電話就從公司里出來，坐上車沉聲催促，紅綠燈間隙，引來司機好奇側目，通過中央后視鏡觀察，心底好奇地想到，真是難得見葉總表情這么嚴肅。

    一高醫務室。

    因為側靠墻壁的姿勢，葉泊舟頭發搭在了眼睛上，guntang眼皮敷貼懨懨的眼珠，臉頰兩側泛起不正常的紅，被醫務室雪白的燈光中和，涂抹淡化去了些許。套著灰色運動褲的長腿委屈地蜷縮在長椅腳邊，胳膊環抱在胸前，看上去可憐巴巴的。

    薄薄的陰影遮擋刺眼的白光，正閉眼酣睡的葉泊舟沒有發覺。

    仍攜帶室外寒氣的手指溫柔地撩開額發，觸碰上飽滿的額頭，一聲輕微的喟嘆叫醒了昏睡的少年。

    “你來啦。”沙啞的嗓音黏糊細細的依賴，方才不明不白的煩悶一掃而盡，落入耳中，聽不出來。

    “不聽話啊小舟，”葉柬抱怨了一句，卻還是無奈地說：“別靠在墻上。”

    葉泊舟暈乎乎地向前靠過去，全身心地交給眼前人。

    被guntang砸了個滿懷，葉柬半是生氣半心疼地摸了摸他枕在墻上的那一邊臉，用手掌的溫度重新熨熱。

    葉柬脫了大衣，圈過葉泊舟的身體，溫暖緊緊包裹在了葉泊舟身上。二人體型相仿，穿著倒是正好，只是里面套著的黑色衛衣還支棱這邊角，袖口腫脹，滑稽得很。

    “葉柬，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嗎？”腦子燒糊涂了，卻還是會狡猾地趁機暗示不想去醫院。

    “當然不是，這就要把你送走。”葉柬沒好氣地回復，可手上動作穩健可靠，并沒有表現出要扔下他的趨勢。

    “哼，”生病的大狗狗軟趴趴地賴在男人肩膀上，語出驚人：“我被你弄發燒了啊，葉柬先生，您摸摸，這里還熱著呢。”

    并不清楚葉泊舟到底燒壞了哪根神經，葉柬下意識飛快捂住男孩的嘴唇，眼睛看過醫務室空蕩蕩的走廊，哀求道：“我的祖宗，咱就不要亂學別人說話了。”

    地下拳場魚龍混雜，極度亢奮的環境中，喝了酒的葉泊舟仿佛也被感染了，葉柬懷疑他里頭偷偷被人換了個芯，因為整個人活潑得異常厲害。

    葉泊舟不滿總是坐著，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甜酒，站起身跑到更近的圍欄那去了。

    葉柬欲要跟過去，剛放下酒杯還未直起身子站起來，他動作一愣。

    臉邊濕熱，是人的鼻息拂過的觸感。

    葉柬不動聲色地向一邊微微靠過去，拉開距離，扭頭看去，俯在他臉邊的是一個男孩，看起來二十左右，與葉泊舟差不了幾歲。

    那個男孩穿著白色的長襯衫，下身穿著破洞開到大腿根的褲子，白皙的臉蛋有一絲羞澀，水潤的眼睛倒映著淺淺的光，在葉柬看過來后，他雙手試探性地攀上葉柬的肩膀，見他沒有拒絕，細瘦的腿大膽地跨過座位，屁股磨蹭在葉柬的大腿上，低下頭，在葉柬耳邊細聲細氣地說：“先生，您今晚能約我嗎？”

    他余光注意著葉泊舟，在第三個人眼底，他很在意那個跑去外面的男孩，可他非但沒有直接拒絕這個男孩的邀約，反而默許了男孩逾矩的動作，曖昧而充滿挑逗。弗洛伊德認為，性沖動和渴望偉大，構成一個人做事的動機。葉柬在一定程度上接受這樣的說法，并在心底將男孩的行為劃分為前一類。

    無外乎金錢。

    葉柬輕浮地判定，連帶著一雙精致的眼睛淡漠地染上幾縷，他雙手順勢捏住男孩的腰部，滾熱的手掌隔著薄薄的衣料貼著rou，溫度在那一小塊敏感的皮膚升高。

    男孩瑟縮了一下，右手從葉柬肩膀上拿下來，條件反射般反握住男人的手腕，似乎想要推拒，卻在葉柬興味盎然的注視下，顫抖著擦過腕部，將手塞進了葉柬的手心里，他小聲說：“您好燙啊，先生。”

    簡陋的調情臺詞，配合曖昧郁濃的光線，昏暗中，葉柬輕聲笑了一下，悅耳的聲音流淌在二人中間，他說：“小鴨子，你多少錢一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