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來干嘛？我告訴你別亂來啊，我現在冰清玉潔。”

    白潯立馬反客為主，把托盤里的茶自己喝了。

    聞臺章端起對面的茶杯淺酌，衣角墨似的黑慢慢向外蔓延，在白潯看不見的地方，已經把大理石的地板全部涂上了一層墨色。

    “我倒是想做點什么，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聞臺章端詳手里的茶杯，衣角滲透出來的黑色慢慢把茶杯碾壓成粉，白潯趕緊喝完被子里花了20個金幣泡出來的茶，很快杯子也被同樣碾碎。

    很快，整個空間都被染上墨色，這是連光都無法穿透的黑，像是有誰生生把這一塊空間完全挖出來，讓它孤零零地成為黑洞。

    “你已經封閉感官進入過游戲世界了？”

    聞臺章一開口就把白潯嚇了一大跳，他駭然向后退了幾步：

    “你怎么會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是誰？”

    看見白潯臉上的表情，聞臺章少有地皺眉：

    “太遲了，我們還是來晚了。”

    可惜對面的白潯已經被嚇得擠在墻角，完全沒有聽見他說得話。

    “這是一塊我自己開辟出來的空間，你難道不好奇為什么我們可以接二連三地進入你的新副本嗎？”

    “啊？”

    聞臺章抬抬手，白潯很快感覺到空氣中傳來的壓力，他被擠得蹲在墻角變成一小坨。

    一滴水珠浮現在聞臺章面前。

    它正在完全不合理的速度龜速下行，灰塵剛剛碰到清澈的水滴，就很快被彈開。

    “只要我不放棄掌控，這滴水看似在下落，實則永遠無法到達地面。”

    白潯努力喚醒腦子里睡大覺的物理老師：

    “你改變了這個空間里的加速度？”

    聞臺章搖搖頭：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但是在這個領域里，我具有絕對的掌控力，而你，現在就在這樣一個領域中，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白潯瞪大了眼。

    所以他會完全變成案板上動都動不了的魚？

    他的手已經從系統空間里掏出一個繩索，這還是他在鬼宅副本里得到的，與其死于情殺，還不如自己決定被勒死的時候要用幾分力。

    “我的意思是，現在你所在的餐廳，就是這樣一個空間。”

    聞臺章指尖輕點，水滴落在漆黑一片的地上，悄無聲息地被吞噬了。

    “所以，作為副本內不能離開的固定角色的我們，才能夠來到這樣一個地方，這是獨立在副本外的空間，你可以說它整體是一個副本，但實際上它是移動的，完全被這個副本的主人所cao控，等出了我創造的空間，我們都不過是他餐桌上的一盤菜。”

    “你知道我在說什么嗎？”聞臺章輕聲解釋道，“如果他不想放你走，你永遠都出不去。”

    “可是……”

    白潯哆哆嗦嗦地打開系統商城，里面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就連購買cao作都能順利進行，但是——

    “我找不到登出鍵了……”

    白潯快速劃動著，但找不到，完全找不到，似乎一切都正常，但唯獨那個登出鍵不見蹤影。

    ——為什么？為什么自己至今都沒有注意！

    “這不應該啊……”

    白潯試圖瞎幾把分析，他努力回憶著老板的形象：

    “他把我困在這里有什么好處？他作為副本boss不用被規則約束的嗎？在這里還有那么多玩家呢……我們如果一起出現異常難道不會被系統發現不對嗎？”

    聞臺章慢慢向白潯走去，他把眼含絕望的白潯小心抱在懷里，像是在擁抱一個美夢：

    “具體的規則得你自己去探索，哪怕是在我的領域里，泄露規則也是不被允許的，他沒有那么強，只是鉆了游戲的漏洞，尤其是你已經沉浸式進入過游戲的漏洞。但你既然已經進來，他就絕不可能再放你走……”

    “記住我這句話，他絕不可能放你走，所以你一定要想辦法逃出去。”

    親了親懷中人的發頂，聞臺章安撫地笑笑：

    “一見到你，我差點忘了自己到底要來做什么。”

    他擺正白潯的臉，讓他的視線和自己的齊平。

    半跪在地上，聞臺章的聲音低沉又蠱惑：

    “從現在開始，再也不要進入游戲，快逃，逃得遠遠的。”

    “你在說什么……”

    白潯茫然地瞪大眼：

    “快、逃？這兩個字是什么意思？游戲？什么游戲，我怎么聽不明白……你說人話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說人話呀！”

    他像是牙牙學語的幼童，能夠學到字，卻不懂這些字連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聞臺章深吸一口氣，和白潯額頭相抵。

    如果有外人在這里，他就會看見白潯此時的眼睛已經完全失去了焦距，變成全然的灰色。

    白潯是在一片完全的漆黑里　睜開眼的。

    身邊沒有聞臺章，像是透不進光的夜幕，什么也沒有，他向前走，撞到了什么堅硬的東西。

    這是——一面墻？

    白潯這才發現，他不是走進了小黑屋，而是完全瞎了。

    墻面上似乎橫七豎八地刻著什么。

    他努力用手去觸碰。

    點、橫，這是個走字底？

    逃？

    白潯被這個字震了一下，對，要逃，自己本來就無時無刻想要逃離這個游戲的……早就已經發現這是飲鴆止渴，在游戲里尋找感情無異于在臺風風眼里找庇護所。

    但是為什么……為什么自己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再次進入呢？

    “這是你的潛意識。”

    聞臺章的聲音傳來，循循善誘：“好好感受，你到底要做什么？”

    “啊？”

    白潯下意識回答道：

    “我做了什么嘛？欸？這面墻好像之前不是光滑的來著？上面寫了什么嗎？”

    聞臺章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白潯身邊，隨著溫熱的身體貼上來，白潯才發現潛意識里大家好像都沒穿衣服。

    而且精神體似乎比rou體要敏感太多，僅僅是一個簡單的觸碰，白潯就感覺到一股電流從天靈蓋沖到腳趾。

    他幾乎是立刻就被聞臺章放平，前胸向下，xue口被輕而易舉揉開，門戶大敞。

    所以這樣是傳說中的神交？

    白潯還沒來得及走神，他整個人像是撲在一團云上，又像是一個醒不來的噩夢，帶著他不斷下沉，最清晰的反而是身體里完全貼合的另一個東西動作的頻率。

    guntang的，牢牢擠在里面，像是要和他融為一體。

    他不知道神交的身體會是這樣下賤、放蕩，只記得自己身體上有一具溫熱的身體，汗水滴在他的背上，沖擊力被云抵消了，像是要一直把他捅進地底最深處。

    “現在，就現在，”聞臺章的眼睛里也只剩下一點點清明，他用力摟住白潯，一口咬在白潯的后頸，“再感受一次，你到底要告訴你自己什么？你只有現在，身體和意識才是完全坦誠的！”

    “還記得黑色的兔子、白色的兔子嗎？我的副本告訴你什么……是善與惡，還記得多少，還有接下來的副本，記得嗎？你曾經是那個神明，你曾經被你的蒼生愛著……還有，還有接下來的，你救了人——”

    一條金色的線似乎劃破黑暗，但只是一閃，就很快隱沒了。

    “啊……”

    白潯喘著氣，jiba硬了一次的同時，他再次摸到了地板上的字。

    無止境的下落終于停止，白潯感受到抵在前胸的實物感，用力用光裸的全身去觸碰地上的字。

    不知道為什么，他的潛意識似乎不停地在告訴他。

    這很重要，這非常重要，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會死的。

    “要逃、要逃、我一定要逃——！”

    白潯汗珠不斷低落，嗚咽著重復，但很快，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后只剩下了個嘴型在動作。

    “逃、跳、要、要跑、要跳遠、桃子、臍橙……”

    下落感再次襲來，整個潛意識空間一顫，聞臺章再睜眼時，發現自己已經被擠出了那個空間。

    白潯縮在空間的衣角，分外可憐地抽搐著，他嘴里嘟噥著自己也聽不清的話，手指還在不安地握緊。

    聞臺章嘆息一聲，把自己的外袍披在白潯身上。

    空間里忽然傳來一個憤怒之極的電子音：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你們以為一起屏蔽我就能喚醒他？不可能的！他大腦的部分已經被重新編輯過，只要涉及這些東西，他連基本的拼寫都無法做到！】

    回應它的只有一聲冷笑：

    “把他送來這種副本，也虧你們做得出來！送進饕餮的嘴里，最后還能吐出來幾根骨頭？”

    【我們所有人的目的都是一樣的！都是要把他永遠留下來，憑什么就你了不起，就你深情？你看他最后恢復記憶，能記得你幾分？】

    機械音叫囂著：

    【你會被永遠困在你的大宅子里，在你的副本里，孤獨個幾百幾千年，現在放他走，你什么都得不到！】

    “并非我一個人的想法，”聞臺章雙眼微瞇，“但你和你背后的東西永遠也不會懂，至少現在，他愛的是我。”

    【％@％@％……￥￥……】

    沒有理會系統，聞臺章最后看一眼極不安分的白潯，眼神溫柔如水。

    “你不懂，只有我們被落下，才證明他真的是在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