倀鬼(二十一)描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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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潯幾乎要控住不住自己的身體,整個人幾乎是靠著這根懸在空中的繩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他實在是很累了,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幾乎都只靠心里一根不知道什么弦繃著,隨時都要斷掉。 但他面前,那兩個繩結(jié),依舊不遠(yuǎn)不近地晃動著。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幾乎沒什么多余的思緒來思考,過往的每一次教訓(xùn)都很慘痛,一旦生出那么一點想要依靠祁笙的心思,那么本來就難過的關(guān)卡的難度又會更上一個檔次。 白潯知道自己的性格有很大缺陷,比起進(jìn)攻,他永遠(yuǎn)會選擇防守,選擇逆來順受,一旦遇到什么可以依賴的力量,又會毫不猶豫地順著往上爬。 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祁笙每一次拋下有毒的餌料,自己總是會上鉤。 白潯討厭自己的不爭氣。 他下意識向祁笙的方向看了一眼,再剛對上視線的那一瞬,又快速低下頭。 可能是因為搞事情很開心,祁笙現(xiàn)在的表情甚至可以用平和來形容,他甚至頗為好心情地大發(fā)慈悲: “如果說你不想走了,就此打住也可以。” 白潯立刻猛掐手心,強迫自己睜開紅腫的眼支愣起來。 血的教訓(xùn)還不夠慘痛嗎! …… 好不容易蹭過剩下兩個結(jié),白潯不爭氣地癱軟在地上,抱著磨出血絲的大腿內(nèi)側(cè)直抽氣。 何止是紅,何止是腫,那地方甚至都能看到青紫色的淤血,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接下來的日子只能夾著蛋蛋走路。 后xue的情況白潯并不清楚,但他本以為早就該流血的地方居然意外撐了下來,濕液半干不干,仿佛稍微一動腿,就會有嘩嘩往下流。 見他這副樣子,祁笙推著輪椅向前走幾步,眼看就要壓到白潯的手,但他實在是連動手的力量也沒了,只是手指原地向后蹭。 輪子最終在離他的手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住,衣角在手背上蕩來蕩去,又涼又癢。 祁笙看上去頗為遺憾: “你居然沒有選擇放棄?倒是有點長進(jìn)。” 他揮揮手,立刻有紅線把白潯架起來,抬到正好臉對臉的高度。 白潯想要說點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說不出話。 這種感覺不是冬天嘴唇被風(fēng)吹著黏在一起,而是—— 白潯眼睜睜地看著祁笙的手貼上自己的嘴。 不,不…… 他的的手是涼的,能感受到,被摸過的地方都是冰的,但是,他的手是根本沒有起伏地摸過自己的嘴,又或者是說,那本來是嘴的地方,被一層皮膚似的東西包裹了,以至于在想要張嘴的時候,甚至忘記了嘴本來應(yīng)該在什么地方。 他想要張嘴,想要用喉嚨發(fā)聲,但嘴唇似乎變成了什么和皮膚無異的東西,祁笙貼上來的手走過這段皮膚的時候,是全然光滑的。 白潯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只能聽見鼻子急促的喘息聲。 祁笙湊近了,清楚地在白潯驚恐的眼睛里看見自己的倒影: “真可惜啊,如果你最后一段路選擇放棄,現(xiàn)在變成紙的就不你只是你的嘴,還有你的手腳……聽起來很不錯對吧?你可以和我一樣坐個輪椅嘛,不過你又沒有手來推,就只能在地上爬。” 白潯瞪大了眼。 祁笙這句話信息量很大,要好好捋一捋—— 難道,哪些紙片人,原本都是真實的人?因為在這里在這里經(jīng)歷了什么,所以才變成那個樣子的嗎? 至于經(jīng)歷了什么…… 白潯打了個冷顫,從滿腦子不堪入目的回憶里扒拉出葉念念。 這些東西,她分明早就說過了! “‘……要我為了我們偉大的愛情去接受改造,開玩笑,我要真進(jìn)去了出來就變成你剛才看到的那些,走路都平板板的糟心玩意……’ ‘別信它們的鬼話……信你自己,你只能信你自己……’” ——自己之所以被改造成紙片的只有嘴巴,多半就是因為,那自輕自賤的那幾聲狗叫吧。 白潯越想越冷汗直冒。 祁笙分明是一步一步把自己引向危險,或是逼迫,或是引誘,他真的是想要自己救出所有人的嗎? 又或者,這只是他的另一個把戲? 白潯越想越心寒,他向來是不愿意用惡意揣度他人的,但祁笙,似乎比他想象的“惡”的極致還要更加惡劣。 而這個惡劣無比的人,正頂著一副最無害的、干凈至極的好皮囊,像個文弱書生似的拿著筆,筆尖柔軟地點在那原本長著嘴的部位。 “好丑,這樣放你出去要嚇著人的。” 祁笙挑起白潯的下巴,懸在空中的筆尖看著細(xì)軟,在紙上勾勒出輪廓,又細(xì)細(xì)填上紅,畫出嘴唇的紋理。 他湊得很近,手卻極穩(wěn),神色像書畫家在仔細(xì)端詳自己的作品。 白潯有些恍惚,恍然間似乎覺得在什么地方看到過這樣的臉,又或者不是這張臉。 像是惡里唯一的善,像是在沖天的鬼氣中蓮臺綻放,但仔細(xì)看清楚了這個眉眼,好像又有什么不同。 祁笙的表情里多了幾分傲慢,少了幾分慈悲,更像是一個習(xí)慣站在高處的天之驕子,正在高高在上地指點江山,他太了解自己的水平,也知道自己的力量,所以無論是落筆收筆,都知道他自身就是強得罕有敵手。 結(jié)果就是,這分明是有幾分曖昧的描唇,被他做來,像是在征服一片生來就該匍匐在他腳下的土地。 “好了,”祁笙隨手把筆丟在地上,仔細(xì)看白潯的臉,“你可以伸手摸一摸,別人看不出什么破綻,但畢竟是畫上去的嘴,不能開口說話。” 白潯難以置信地伸手,在摸到兩片熟悉的柔軟凸起之后,恨不得把這新長出來的嘴皮子都搓破皮了。 好家伙,你這是3D打印筆? 見白潯一副震驚得有口難言的樣子,祁笙的眼睛里帶上了些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意,他甚至伸出自己的手掌攤在白潯面前: “有什么想說的?寫給我看看?” 白潯呆呆地雙手捧著祁笙的手,右手慢慢抽出來,在空中抖來抖去,但指尖就是遲遲落不到祁笙的手心上。 他看著祁笙的臉,手抖得像帕金森,心里卻忽然冒出一個非常、非常大膽的想法。 自己能夠不以那樣可怕的形象出現(xiàn)在葉念念面前的高興——的確是真的,但始作俑者憑什么在這里堂而皇之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氐戎邮崭屑ぃ?/br> 就因為自己被他控制著命脈,就只能當(dāng)條狗? 如果不是他,自己根本就不會陷入這樣的境地,不會背負(fù)人命,也不會那樣屈辱地失禁。 白潯從未如此清晰地察覺到自己心里的恨意,和在看到祁笙表情時候那種難以言說的荒誕。 但他什么也沒有說,也不能說,只是低著頭,收回雙手,彎著腰,用祁笙勾勒出來的唇,吻上祁笙的手心。 懷著恨,懷著憤怒,懷著不能表現(xiàn)出來一切,卻很輕、很輕。 白潯知道自己的行為不會被挑出錯誤,畢竟在祁笙這種人眼里,這種行為就會是表達(dá)感激,但自己想表達(dá)的意思分明是,他不想讓自己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再和面前的惡鬼有任何接觸。 他知道自己無能,所以選擇用這樣的辦法來讓自己感受到那么一點點報復(fù)的快意。 很弱小很懦弱,但是真真切切,就是反抗。 果不其然,他看到祁笙飛快地抽回手,手掌和輪椅的扶手不斷摩擦,五指蜷縮。 惡心了是嗎? 白潯簡直想要吹個口哨,難怪古時候的惡霸都喜歡調(diào)戲良家婦女。 好樣的,扳回一局。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白潯幾乎要以為面前的祁笙會惱羞成怒地給自己一巴掌,送自己魂飛魄散的時候,他停下了摩挲把手的動作,食指和拇指搓了搓,才慢慢開口: “你現(xiàn)在張不開嘴,也就是說,你作為鬼最大的本領(lǐng)也就失效了,你不能再吞噬任何東西。” 完全對不上之前的內(nèi)容嘛,白潯想,他簡直像是在轉(zhuǎn)移話題。 祁笙頓了頓,手指撐住臉,繼續(xù)說道: “本來還能和這里的鬼打個五五開……至于現(xiàn)在,能不能有一成勝算還要另說,我很好奇,失去了最大武器的你,還能不能保住你想要救的靈魂?” “讓我看看,”祁笙定定地看著他,前所未有地認(rèn)真念著嘴里的名字,“白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