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蕭舟渡
這大概是王姐接過最輕松的活——只需要每天盯著人按時吃飯,正常休息再把整天的事都匯報給老板就好了。 說來匯報的內(nèi)容也過分簡單了,畢竟這個漂亮的年輕人每天除了吃飯,就是在發(fā)呆或者睡覺,連手機都沒碰過,不過她其實也從來沒在這病房里見過手機。 相處了這么兩三天,王姐已經(jīng)和他能說上話了,她發(fā)現(xiàn)這個年輕人性格也好,說什么都掛著笑,好像沒脾氣的樣子。 這又讓王姐不由得有點擔心,年輕人哪里都好,就是沒什么生氣,她沒文化,絞盡腦汁想了個勉強合適的比喻——小時候閨女鬧著要買的洋娃娃。 她猜想莫不是得了什么病了,畢竟以她幾年護工的經(jīng)驗來看,大多數(shù)走到生命盡頭的人都是這樣好相處的,于是她又向護士和醫(yī)生打聽,得到否定的答案時,王姐迷茫了片刻后靈光一閃:哦,不是身體上的病,那就是心病咯?最近可流行的那個……叫什么來著? “抑郁癥?”蔣舟渡皺眉,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已經(jīng)熄了燈的病房。 “對對對,就是這個!”王姐覺得他倆站在門口討論蕭玨的病情不合適,趕緊拉了蔣舟渡退后一步,拉完才覺得逾矩了,局促地收回手搓著衣角。 她的老板也生得好,比漂亮的年輕人還高大,但是臉上從不帶笑,很有迫人的氣場。不過看得出來對病房里的男人極好,每天無論多晚都會趕來醫(yī)院陪床,第二天天不亮就走。 “沒事,您說。”蔣舟渡毫不在意地瞥了眼被抓皺的衣袖。 “那個,我就是覺得他好像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吃完了就躺在床上發(fā)呆,”王姐又謹慎地看了眼病房的情況,“我聽說得抑郁癥的人都想得到別人的理解,我想是不是有個人陪著會好一點?” “當,當然,不是說我沒陪著的意思,”王姐說一半又生怕老板覺得自己不盡職,立馬找補,“就是我這人嘴笨,每次和蕭先生說話都說不到他心坎里去。” 蔣舟渡照例拿出一個紅包遞給王姐,想了想又從錢包里拿出另一沓現(xiàn)金一起遞過來:“沒事,您不用緊張,謝謝您的建議,我會仔細考慮的。” “誒誒,使不得使不得。”王姐嚇得退了兩步。 每次匯報完情況蔣舟渡都會在工錢外額外再給一個紅包,甚至還會貼心地換成她更熟悉的現(xiàn)金,但工作內(nèi)容如此輕松總讓她覺得受之有愧。 “收下吧,可能還得麻煩您照顧他一陣子。”蔣舟渡把錢往她手里一塞。 “誒誒……蕭先生,您對您哥哥真好。”王姐不知道他姓蔣,只是聽他把蕭玨喚作哥哥,就猜是兄弟。 “嗯。”蔣舟渡也沒有解釋,反而因為這聲“蕭先生”露出點笑容來。他回過頭看了眼病房,笑容又消失了。 可是有些人不領情。 他來得晚,又和王姐在門口說了會兒話,進病房時已經(jīng)快三點,想來蕭玨也該睡熟了。 蔣舟渡干脆連外衣都沒脫,貼著床沿滑進蕭玨后背和扶手之間的空隙,小心地摟住了床上的人,埋到他后頸那兒用力嗅了一口,發(fā)出滿足的喟嘆。 他貼著對方耳根低語:“怎么天天好吃好喝地供著,反而瘦了,當我的金絲雀讓你這么不開心了?” 蕭玨用盡全力克制住身體的顫抖,好在蔣舟渡沒再繼續(xù)說話,大概是累極了,過了半分鐘不到就陷入了睡眠。 蕭玨無聲地深呼吸了兩次,懸了整天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明明他不想見到他,可悲的是,他的身體總是空虛不安,在蔣舟渡來之前他都睡得很淺很累,只有像這樣被抱住了,一顆飄忽不定的心才能夠安定下來。明明兩個人擠著不舒服,也睡得比他一個人時踏實得多。 蕭玨就這么安穩(wěn)地睡到了早上,起來的時候蔣舟渡早沒了人影,倒是王姐已經(jīng)用保溫桶裝著早餐在邊上等了。 “您醒啦?”王姐替他擺好小桌板開始布菜,又有點高興地分享道,“蕭先生今早走的時候,說晚點有人來看探望。” “蕭先生?”蕭玨下床的動作一頓。 王姐的動作也跟著停了下來,有些局促不安的樣子:“叫錯了嗎?我看老板叫您哥哥,就猜老板也姓蕭,我昨晚還這么叫了。” “他沒糾正?”蕭玨問。 王姐回想了下昨晚講話的情景,搖了搖頭:“沒有呀,還笑了,挺高興的樣子。” 蕭玨垂著眼想了片刻,笑著揭過了這個話題:“好,知道了,我去洗漱下就來。” 丁哥來得很早,幾乎是踩著探視時間的第一秒踏進住院部。 “蕭玨,你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進了醫(yī)院?我這兩天一直找不到你,都差點要報警了!”丁哥一進病房就拉著人要檢查,拉扯間看到了電子腳鐐,突然就怔住了。 蕭玨注意到了他的異常,轉(zhuǎn)身對王姐說:“王姐,我想吃點水果,您幫我買一下好嗎?” 這還是她照顧人以來,第一次聽到蕭玨主動提要求,自然是滿口答應,臉上浮現(xiàn)出欣慰的笑容——果然嘛,病人還是需要有人陪著的,一有人陪著,胃口也好了。 待到人出去,蕭玨自然地放下了褲管蓋住腳鐐:“沒什么,小朋友的一點情趣罷了。” “你就這么縱著他?”丁哥提高了聲音,忽然領悟了,“你沒病對不對?你是被他關起來了?這是軟禁!我們報警!” 蕭玨制止了他:“丁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丁哥一口氣憋在了胸口,瞪圓了眼睛看了蕭玨兩秒確定他沒在開玩笑,才重重地呼出這口氣,擺了擺手:“也罷,你主意大,我拿你沒辦法。” “那工作還是要做的吧?”丁哥氣呼呼地從包里掏出幾份文件,“諾,這有幾個節(jié)目,要么你看看?” 蕭玨翻過幾本文件,邊看邊時不時狐疑地瞥一眼丁哥:“丁哥,你賣身了?” “開什么玩笑?!”丁哥氣得要打人,看到一身病號服又惺惺收回了手:“我也覺得奇怪呢,這幾個綜藝最近都火得不行,怎么突然想到了我們這個三十六線小明星。” “哦,資本的力量,”蕭玨隨手撿出了一份文件放在丁哥面前,“你看,被包養(yǎng)也是有好處的。” 丁哥雖然知道他在開玩笑,但還是白了他一眼。 蕭玨挑中的是時下比較新的一檔音樂生活類綜藝,不搞綁定不炒cp,更多關注參與人員本身的音樂技能,比如蒙面上街賣藝賺取生活費等。 丁哥狐疑地拿回文件翻了翻:“音你心動?你隨便上個其他綜藝不行嗎?你有音樂技能嗎?” 蕭玨想到了擺在蔣舟渡客廳里的架子鼓,又自然地聯(lián)想到了那句“撞翻架子鼓”的渾話,不由得一陣耳熱。 他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我沒音樂技能,但我能賣身學藝。” “蕭玨!管好你這張破嘴!”丁哥簡直沒耳聽,借口說要回去聯(lián)系對方,約定了明天再來探望就匆匆離去。 蕭玨懶洋洋地靠在床上目送丁哥遠去,嘴角掛著明顯更加真心的笑容,讓隨后進來的王姐都怔了怔。 “蕭先生?”王姐試探著叫他,“您好像心情很好?” 蕭玨主動伸手打開了水果袋子,撿了顆荔枝:“王姐,您能不能聯(lián)系上我弟弟?能的話讓他今晚早點來。” 說得是晚上早點來,但蔣舟渡還是把手頭的全部工作往后推,下午就來了。 門開的剎那,王姐正在給蕭玨講閨女小時候的趣事,蕭玨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笑著聽。 “呀?蕭先生來這么早?”王姐吃了一驚,趕忙起身把座位讓出來。 “嗯,王姐您今天先去休息吧,剩下的我來就行。”蔣舟渡走進來。 王姐依言出去了,順手帶上了病房門。 “很高興?”蔣舟渡越過凳子,直接坐在了床沿,雙臂撐著身體前傾,近距離看著對方的眼睛,“嗯,沒躲,很乖。” 蕭玨扯著他的領帶,把人又往自己這邊拉了拉:“能工作了,心情好。” 蔣舟渡冷哼一聲,不置可否:“什么工作?” “音你心動。”蕭玨的目光仔細地描過他的眉眼,鼻梁,嘴唇,最后落到了他的喉結上。 蔣舟渡的喉結很明顯,隨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滑動的時候很性感,演出累了,汗水附在上邊的時候更性感。 “怎么選了這個?”蔣舟渡雖然吃驚,但又覺得這是個情理之中的答案,如果蕭玨選了其他的生活類綜藝,和其他嘉賓一同起居,甚至被綁定cp的話,估計他又會忍不住去片場把人綁回來。 “嗯,”蕭玨不再用眼,直接用手摸上了對方的喉結,伴隨著對方吞咽的動作上下?lián)崤暗也粫裁礃菲鳌!?/br> “想學架子鼓嗎?”蔣舟渡起身,危險地靠近他。 蕭玨收回手點了點頭,也坐起上半身靠過去:“但是還是想在醫(yī)院先被cao一次。” “轟” 蔣舟渡腦中的理智大廈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