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空氣一瞬間凍結。

    點點的冰霜漂浮在空氣中，陸莫良面無表情的回過頭，晶體裂解凝結的聲響格外清脆。

    “他怎么了？”

    陸莫塵慢悠悠的擦掉嘴角的咖啡漬，抬眸開口，“這件事的具體過程，或許我們好運的周前輩比我更清楚——畢竟過去的那么多天，他們兩個可是如膠似漆的生活在一起的。”

    “周……周氏陽？”

    陸莫良皺了皺眉，腳步慢了下來，然后他一怔，忽然意識到了陸莫塵眼中的意味，那毫不掩飾，暗暗夾雜憐憫同情的目光，他腦子一熱，心口卻開始發涼。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牙齒都是戰戰的，以冰為力量的異能者第一次感受到了徹骨的冰凍之寒，連繃緊的骨縫都泛起了咯咯聲，“他對學長都做了什么？”

    “你想做的，“陸莫塵挑了挑眉，俊美斯文的面孔上一片風輕云淡，他刻意咬出加重的字眼，意有所指，“或許他都做過了。”

    他惡劣的笑了笑，“我想想，后入，內射，舔遍全身，深吻……”

    那一個個鮮紅的字眼如魔咒盤桓在眼前，愈發刺激了他的暴怒。

    “別說了！”

    陸莫良赤紅著眼，疾聲怒喝，渾身煞氣畢露，周身暴動的雪氣流鋒利如刀，猝然蕩開，在周圍的空氣中震出一圈嗡嗡的弧形，碎裂的冰晶拉出長線，呼嘯回旋。

    一向沉默寡言的俊逸青年此時眼眸發紅，喘著粗氣，如嫉妒到發狂的野獸，瘋狂的寒意凝固成霜雪，凌厲暴亂的盤旋在他的周身，像虔誠的信徒，拱衛著它們暴怒的神。

    陸莫塵臉上的笑容慢慢壓下，顯露出瞳色中冷靜到駭人的情緒，“我不說了，那些事就沒有發生過了嗎？”

    “陸莫良。你還要這樣自欺欺人到什么時候？”

    陸莫良攥緊拳頭，不發一言，像是極度痛恨般，漆黑的眼底殺意四溢。

    見狀，陸莫塵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我只問一句，如果那個人是你，如果是你在末世之初碰到他，你真的不會碰他嗎？”

    那抹不帶溫度的笑直直刺入了陸莫良的心臟，他沉冷的眸光一動，在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時候，就移開了視線。

    察覺到陸莫良的反應，陸莫塵嘴角的弧度愈發譏誚。

    “你早該認清自己了，被母親寵壞的小孩。你只是在嫉妒和后悔吧，你真的對他沒有欲望嗎？你真的只想保護他一輩子嗎？你真的愿意看著他娶妻生子，離開我們，過上自由的生活嗎？”

    “如果你愿意，那在發現他來了這里之后，為什么不直接送走他，反正為了他好，就算被誤會又怎樣……還是說，你是在害怕什么？”

    “怕被他發現你腦子里想的和周氏陽沒什么兩樣？怕你心目中寧折不彎的學長害怕你，討厭你？……陸莫良，你活得可真虛偽啊，收起自己的爪牙，全心告訴自己不用去爭，母親夸贊你，父親憐憫你，可你那樣——就不累嗎？”

    出口的話變得不受控制，或許這本來也是之前的陸莫塵心底最深的想法，只是礙于那無聊的兄弟情面，以及愧疚，才沒有直截了當的說出口。

    不過，如今的惱火一時倒是讓陸莫塵掙脫了那種被迫時刻冷靜的狀態，連帶不自覺間影響到自己的影人鏡頭也消失于腦海，陸莫塵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向著這個早已厭透了愚蠢弟弟下達最后通牒。

    “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

    “今晚十點，你那間給他設好的房子里。如果你還是這幅德行，還當自己干干凈凈，想保持著顧言隨面前那副軟弱無能的樣子，就滾遠點，別來，以后不管什么時候都把他當成城主夫人，守好你的仁義道德，別想再靠近他一步。”

    “他所有的怨恨，厭惡由我來背負，但相對的——“，陸莫塵偏褐色的眼眸直視著他，明明周圍陽光明朗，他的眼底卻似有深淵萬丈，“從此以后，他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你好自為之吧。”

    陸莫塵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回響在空曠的客廳里，仿佛擲地有聲。

    ……

    陸莫良一個人站在客廳里，聽著身后關上門的聲音，久久的沉默著。

    陸莫塵對他下了一劑猛藥。

    這個粗暴的醫生絲毫不關心自己的病人會不會健康順遂的痊愈，他之所以竭心救助，只是想看到這個固執的病人承認自己有病而已。

    ——他在通過摧毀別人，來感到快意。

    陸莫良深知這個兄長本性，早在自己幼時被故意搶走所有物，兄長卻微笑著誘導他反擊時，就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這是個陷阱啊……學長。”

    陸莫良攥緊拳頭，低下頭，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