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的血味彌漫。

    污黑色的血濺了一地。

    水聲滴答，從被鋼筋整個穿透的斷掉的脖子處緩慢的淌了下來。

    顧言隨手腳發麻的跌坐在地，放大的瞳孔映出那只襲擊他的喪尸被釘在墻上的場景，大腦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余一片空茫。

    他的手指仍難以抑制的顫抖著，驚懼，恐怖，死里逃生的恍惚和窒息，仍殘留在遲鈍的感官中，淡化成逐漸冰涼的寒意，將他團團包圍。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顧言隨的眼里一片怔然，本來鮮亮的色彩也漸漸灰暗了下來，他的身體里似乎也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讓這個容貌惹眼的青年只能茫然又機械的重復著那短短的一句質問。

    陸莫塵隆起眉頭，恍若失去感情的心臟竟然難得的感受到了一絲不忍，讓他突然萌生了一種號令那些喪尸，再次將這個人奉為保護對象的可笑沖動。

    可是——他壓下了那股沖動，克制又冷然的注視著那個跪在地上的人徹底陷入了崩潰和絕望，連氣管都因為嘶啞的喉音發出了震顫的音調，斷斷續續，夾雜著無力的哭腔。

    那極輕的壓抑的聲音，很快就放大了來，像是自暴自棄了，顧言隨用手捂住自己的臉，本來的哽咽變成了越來越空洞的笑聲。

    他大笑著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眼里卻涌出了狼狽又可憐的淚水。

    曾經的喜悅，曾經的驕傲。

    再一次被粉碎。

    而這一次，他終于失去了所有的憑仗，只能在末世里戰戰兢兢的妄想著未來的每一天——沒有了反抗的勇氣，也再無反抗之力。

    身邊貼過來了一個溫暖的溫度，之前才讓顧言隨覺得寒冷的溫度，這一次卻帶上了微微的暖意，輕柔的抱住了他。

    陸莫塵的語氣里有著很深的內疚和心疼，“學長，對不起，我不該求證的……沒關系，沒關系的，只要學長不出城，一直待在這里，就不會有事的。”

    “就算學長是普通人也沒關系，我會好好保護學長的。”

    他輕聲垂眸安慰，向來用溫潤偽裝的眼里卻暴露出了侵略者的本色。

    可那種虛假的溫柔，到底還是安撫了顧言隨滿是瘡痍的內心，讓他在情緒穩定之后，終于可以抽出一絲冷靜去思索剛才發生的事。

    顧言隨回想起之前的不合理，忽然有些言語無措，“不對，那我之前明明，明明被忽視了的……”

    青年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角的淚痕被擦　去，如檀的眼眸越來越亮。

    陸莫塵對此早有準備，他凝眉看向了被特意放遠，現在又慢慢爬到顧言隨身邊的那只小蛇，笨頭笨腦的影子生物滿足的纏上讓它熟悉的氣息，卻發現這個人類狀態有些不對，便靈活的直起身體，拱起腦袋，蹭在顧言隨的袖口。

    他開了口，那一瞬間，無言抗拒著的身體和說出聲音的自己仿佛一分為二，唯有靈魂獨自冷靜著，“是因為之前那個晶核吧。”

    “學長也說了，你當時把晶核喂給了小蛇，而你被喪尸無視都是在拿到那顆晶核之后的事。”

    陸莫塵看著顧言隨的臉色越來越白，他看著小蛇的目光，也越來越混亂。

    陸莫良才剛剛趕來，這時站在離他們不過幾十米的地方，拳頭握緊，少有情緒的眉宇間染上了郁色，之前不好的預感成真，可他竟全然不敢站出去。

    揭穿？

    他根本不知道這個大變性情的兄長到底做了什么，而除了這個原因——陸莫良也清楚，比起時刻面帶微笑，看著平易近人的兄長，他在學長心里，是沒有那么深得信任的。

    就算那個人接受他成為他的朋友，卻也從來沒有讓陸莫良走近到周氏陽那個前輩的位置，亦或是兄長那般的熟稔。

    可明明……是他先注意到學長的。

    早在周氏陽那個前輩，也先于后知后覺的兄長。

    “哥，你之前是絕不會這樣毀了他的。”

    陸莫良壓抑的抿了抿唇，只能看著兄長攬著學長離開的背影，心里沉甸甸的。

    他回想起，早在那次和學長相約出去游玩，在燈光冉冉的賓館內，困倦的學長往床上一倒，卷起被子很快就睡熟了。

    他在短暫的掙扎過后，小心翼翼的站在學長的床邊，懷揣著隱秘的喜悅，以及誰也不知道的渴望，嘴唇碰上了學長的眼瞼，自我厭棄又滿足的吻了一下那顆加深瞳色的小痣。

    抬起頭，他才發現兄長居然站在他身后，神情恍然。

    可那個人卻沒有發出任何驚訝的聲音，只是挑著眉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唇前，“噓，小良，不要輕易告白。”

    從小到大，陸莫良最清楚不過他的道貌岸然，見兄長制止便穩住了自己的心情，靜靜的等著他繼續說。

    眸光溫潤的哥哥正欲說些什么，目光卻停留在睡熟的學長那張毫無防備的睡顏上，他神色莫名的斂起眉，走到學長床前，也動作放輕的半跪了下來。

    然后撩開了學長的領口，慢條斯理的解著那顆顆禁忌般的扣子。

    安靜的房間里，很快傳出吮吻的嘖嘖水聲，唇舌細細摩挲過肌膚的色情聲響，清晰而讓人心中發癢。

    陸莫良也跟著了魔一般，控制不住自己的低頭品嘗。

    等到學長被弄的嗚咽一聲，抗拒的皺起眉頭翻過了身，陸莫塵才舔了舔唇角，瞇眼笑著，扭過頭對他輕聲道，“我還是更喜歡看學長毫不知曉，對我們親密又不會避開的樣子。”

    思緒到此為止。

    陸莫良沉默的合上了眼。

    如果讓那時候的哥哥知道了他現在做出的這種事，他也會后悔莫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