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二樓的燈亮了很久很久。

    直到十幾個精力旺盛的少年都饜足的睡了過去，時間已經到了凌晨三點了。

    整個二樓籠罩在淺淺的呼吸聲中，就連魚缸里的碧色小魚也安安靜靜的埋進了沙子里。不過在這片安然的寧靜中，還有一個人遲遲無法入眠。

    他斂著眸，熬的發紅的眼睛定定的凝視著床上滿身污濁，白皙的皮膚上紅痕和青紫交加，早已昏睡過去的祁孟梧。

    在沙發上坐了一夜的衣服有些褶皺，陳絡卻也沒有心情去在意這些往日在同學面前的可笑顏面，他只是靜靜的看著那個曾被他憧憬的少年，片刻后，才抬起手，不緊不慢的解開了上衣的扣子。

    陳絡沉默著，思緒卻在此刻陷入了之前的交談。

    ……

    昨天下午。

    “我知道你跟著阿杏是為了她哥哥名下的那家三甲醫院，你，是想當醫生的，對吧。”

    白裙的女孩說這話是時候，雖然微笑著，但陳絡卻看到了她眼底勝券在握的從容。

    她輕飄飄的戳穿了自己費勁心機想要謀劃的未來，拿出令人動容的籌碼，只為了給祁孟梧一點緩過來的時間，

    “只要討好阿杏，確實，她一句話就能讓你大學畢業之后落得個好去處，如果偶爾再聯系一二，那你的未來和夢想就更不在話下了——”

    “我說的，沒錯吧。”帶出笑意的溫軟嗓音，在此刻猶如魔鬼的輕聲誘惑。

    “——但是，如果我給你更好的選擇，和更高的平臺呢？”

    良久，陳絡張了張嘴，聲音發澀的問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

    [你想要我做什么？]

    脫光了衣服的陳絡想起自己當時的那句，不由有些想要發笑。

    他們還能想要什么？

    他們要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祁孟梧。

    他晦澀的目光落在了睡覺時仍眉頭皺緊的少年身上，劃過那布滿曖昧吻痕的鎖骨，最后停留在雙腿之間無力的合攏住的地方。

    有濃稠的白液從被遮掩住的地方流出來，黏膩在發紅的臀尖，情色的，隱秘的……又是禁忌的。

    本該對男性毫無感覺的身體又一次的燥熱了起來，陳絡扯了扯嘴角，彎下腰，放任自己跌在了床上。

    一夜過去。

    次日，清晨的陽光從被窗簾遮的嚴嚴實實的縫隙中透過些許，帶著朝陽的暖落在了床上沉睡的人微動的眼皮上。

    祁孟梧修長的手指攥起掌下的床單，還沒睜開眼睛，便有一陣強烈的疼痛從四肢百骸涌上脆弱的神經，刺的他眼前一黑。

    身體仿佛從三十米高的樓頂摔了下去，又被撿了起來，他只是皺著眉頭，隱忍著渾身痛楚，無比小心的動了動，皮rou下的骨頭便咯嘣咯嘣的響了起來，活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似的。

    而更令人感到奇怪的，便是后方那難以啟齒的地方一陣陣的脹痛和麻癢，似乎是被什么不同尋常的東西撐開過，此時失去了之前的緊繃，隱隱竟有些合不攏，還有什么黏黏糊糊的東西從里面往外淌著。

    隨著他下意識起身的動作，身側的安靜也被打破了。

    有什么重量翻了過來，呼吸聲沉緩而平靜，溫熱的體溫貼上腰肢，腿根處也被精神抖擻的東西頂住了。

    祁孟梧撐起身體的手有些呆怔的頓住，腦子一瞬間蒙了。

    他只是經驗不足，卻并不是全然的白癡，所以在頭暈了片刻后就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祁孟梧雙眼驀地瞪大，還在昏沉的意識幾乎是一下子就嚇醒了，而在看清身邊的人是誰后，他徹底僵住了。

    ……陳絡。

    那個昨日還笑著沖他打招呼的少年此刻不著絲縷的躺在他的身邊，覆著一層薄薄肌rou的手臂以一種充滿占有欲的姿勢攬住他的腰。

    昨晚他們之間發生了什么，顯而易見。

    祁孟梧的大腦驀地變得一片空白，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直沖肺腔，情事過后特有的yin靡味道充斥呼吸，令他本能的胃部翻滾，幾乎是要當場吐出來。

    而這時，像是感知到了身邊人的蘇醒，陳絡低唔了一聲，也略顯迷蒙的睜開了眼。

    周圍的一切入目的一剎那，他本來蒙著霧氣的瞳孔也驟然收縮，一瞬間就凝固了。

    然后少年驚叫了一聲，驚慌失措的從床上跳了起來，十分狼狽的踩著被子滑到了地上，臉上滿是震驚慌張的連連后退，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事，連手都在發抖了。

    陳絡驚顫的瞳孔對上了祁孟梧平靜的近乎死寂的眼眸，那雙昔日偶爾透露溫朗明光的淺褐色眼瞳里失去了靈韻，一片荒蕪，寸草不生。

    “……滾。”顫抖的手指在心底的崩潰下攥的發白，祁孟梧啞著聲音，極力保持音調的平穩。

    回應他的，是少年凌亂無措的道歉哀求和門慌張的關上的沉悶聲響。

    如喪鐘般，一遍又一遍的回旋在他的耳畔。

    ＊

    距離陳絡轉學離開，已有一年了。

    雖然當時自欺欺人的裝作什么都沒發生過，還把閆杏家的床單被子之類的地方通通塞進了衛生間里沖的濕淋淋的，但是那個因愧疚而離開校園的少年，卻還是在周圍引起了一番討論。

    就連繆可可也曾在做練習時不經意的提到了陳絡，不解的語氣顯然也透出了幾分好奇。

    不過對于這些身邊的揣測，祁孟梧從未回過一句，哪怕知道當初不過是個意外，有些事也是不能輕易原諒的。

    這一年來，祁孟梧盡力不去想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可有些事，卻不是他想忘就能忘了的。

    午夜夢回間，他偶爾會回憶起那屈辱的，被人侵犯的的感覺。

    同為男性的東西尺寸可觀，火熱的甚至感受到上面鼓起的青筋，guntang的汗從上空滴在了他的身上，伴隨著粗喘和猛烈的抽插，成為他心底最深刻可怖的夢魘。

    所以，雖然明明知道不是那些同學的錯，祁孟梧還是不可避免的疏遠了他們，少年的眼底像是就藏著陰霾，言辭間越發簡潔，態度也更加冷淡，甚至會在別人觸碰到他時如受了驚嚇般反應極大的顫抖著推開他人。

    可同學們的態度卻依舊溫和熟稔，沒有絲毫怨憤。

    漸漸的，他強行覆在臉上的那張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具開始松動，在原景晨討好的關心，以及更多朋友日常的問好之后，祁孟梧對他們的態度也再一次平和了起來。

    起碼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只是靠近就用一種冰涼拒絕的眼神表達厭惡。

    這個月，終于到了高考結束的時間。

    努力了這么久，終于可以走向自己喜歡的城市，也終于可以跨向新的人生。

    這樣的心情實在過于明朗，乃至一瞬間沖刷掉了曾經掩埋在心底的怨憤。

    于是，在原景晨笑嘻嘻的邀請他去參加畢業聚會時，祁孟梧忘卻了上次的意外，鬼使神差的點頭答應了。

    而這一次的聚會上，沒有了陳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