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深夜的月光透過窗子投射進宿舍內，那張單人床上睡了兩個人，有些擁擠。

    清冷的月光灑在高中生的臉上，他的眼睛緊緊閉著，睫毛微微顫了顫。

    好困。

    裴知宴腦袋昏沉，打了一個哈欠，沁出了一點生理性的淚水，淚珠沾在纖長濃密的睫毛上，白嫩的臉蛋上滿是困意。

    他已經很久沒有熬過夜了。

    因為要跟宋驚瀾一塊睡的緣故，他擔心宋驚瀾會對自己做些什么，就像之前那樣。

    從前準時準點十點半就睡覺的人，硬生生熬到了凌晨一點。

    宋驚瀾應該睡著了吧。

    聽著旁邊的人勻速平緩的呼吸聲，裴知宴這樣想。

    對方睡的很規矩，雙手抱臂，沒有碰到他一分。

    放下戒備后，裴知宴再也熬不住，意識潰散潰散，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在他入睡后不久，身側的人睜開了眼睛。

    目光炙熱注視著他。

    掃視他的臉，睡著了的裴知宴不自覺地咬著嘴唇，冷螢螢的光灑在他的臉上，小巧挺直的鼻梁投下一片虛影。

    真乖啊。

    男生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種興奮的神情，唇色慘白的嘴角微微上揚，精神達到了一種極致的愉悅。

    好想把他留在這里。

    嘭嘭。

    是窗戶那邊傳來的響聲。

    一團黑霧不知從何時飄來，將玻璃窗整個蓋住，由窗外投進的月光消失殆盡，室內變成漆黑的一片。

    宋驚瀾看向它們，漆黑的眼眸中滿是怒氣，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暴怒的情緒。

    ——滾開。

    撞擊窗戶的黑霧停頓了一秒，往后退了退，再一次重重撞上窗戶，嘭的一聲響，玻璃窗顫了顫，窗沿的墻灰掉下來一些。

    睡著了的裴知宴像是感受到了聲響，動了一下，臉側著，正對著宋驚瀾的方向，眉頭微擰。

    ——吵到他了，該死的東西。

    宋驚瀾胸膛中的怒火越發難耐，如果不是裴知宴這會睡著了，怕他自己的動作吵醒了對方，宋驚瀾恨不得現在就沖出去將那團黑霧撕碎。

    那黑霧也像是有意識一樣，在裴知宴動了以后就停下來不再撞擊窗戶，而是轉而緊緊貼在透明的玻璃窗上，透過玻璃觀察著里面熟睡的人。

    ——把他交出來。

    ——好香。

    ——想要。

    ——他是誰?

    察覺到黑霧的意識，宋驚瀾漆黑的眼瞳瞬間睜大，豎起的眼瞳撐滿了整個眼眶，一條細微的血線在眼瞳內閃動，對黑霧下了最后通牒。

    ——滾。

    聽到“滾”字，貼在玻璃窗上的黑霧整團抖了一下，試探性地從玻璃上挪開了一半的位置，讓外面的光亮照進宿舍內，另外一半玻璃窗則被它們牢牢占據。

    ——你不敢。

    ——你不能吃我們。

    ——你會死。

    ——把他交出來。

    ——不遵守規定。

    ——會死。

    ——不告密。

    黑霧說話十分零碎，就像是揉雜了幾個人的意識，七嘴八舌地討論，試圖跟宋驚瀾討價還價。

    可宋驚瀾卻絲毫不吃這套，黑白眼瞳中間的那根血線越發深了，鮮艷的深紅色充斥著眼瞳，他就坐在裴知宴身邊，上半身微微前傾，目光冷冷地盯著黑霧，如同一只兇猛的野獸，下一秒就會沖出去。

    黑霧又往旁邊退了退，自己只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試探性地看了看宋驚瀾，見他沒有躺回去睡覺，又往旁邊縮了縮，一大團黑霧只占了玻璃窗的一小塊地方。

    ——不搶。

    ——只看看。

    ——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