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些黑衣人就是他們口中的狗。

    裴知宴看著陳小山轉身離去的背影，仔細回想之前陳小山跟他說的話。

    ——“不戴這個，你想變成狗嗎?”

    裴知宴低頭看向自己前的名牌，又去看周圍的人，穿著白襯衣的人都戴上了，而不遠處的黑衣人隊伍，無一例外，都沒有戴名牌。

    他瞄了一眼紅袖章的胸口，對方也是一個金屬的名牌，上面刻著他的名字，三個字——宋驚瀾。

    又想到宋驚瀾剛剛說的那句話——“連狗都沒有，可是會吃虧的。”

    名牌、狗、吃虧，裴知宴默默告訴自己，名牌很重要，必須要戴著，決不能弄丟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眼神停留的太久了，宋驚瀾側過臉看向他，蒼白的臉上再一次露出一點笑意，他說:“再等一會。”

    接下來宋驚瀾登記的速度就明顯加快了，大約過了十多分鐘，他們這邊就已經全都登記完了。

    此時cao場上其他的隊伍還有很多人在排隊，可見宋驚瀾的速度之快了。

    登記完畢，宋驚瀾將手中的寫字板交給另外一個同樣帶著紅袖章的人，又回頭來找裴知宴:“走吧，帶你去領一只新的狗。”

    裴知宴跟在他的身后，從另外一個出口走出cao場。走出cao場，是學校的主干道，一旁的路燈逐一亮起，但光線并不強烈，只是堪堪照亮腳下的程度。

    周圍仍是一團團黑霧，隱約可見黑霧之下的高大建筑。裴知宴猜測，那可能是教學樓之類的，這些黑霧跟紅衣女鬼周圍的黑霧類似，他也不敢貿然去查看。

    偶爾有幾團黑霧擠到主干道上來的時候，他趕忙避開，生怕這些像那女鬼流出的膿液一樣，把自己被燒出一個大洞。

    “到了。”

    宋驚瀾停下腳步，裴知宴站在他旁邊，抬眼望去。

    眼前是一棟大樓，透明的玻璃大門，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一切，門開著，沒有鎖，里面沒有開燈，很黑。

    宋驚瀾側過臉看了他一眼，突然說了句:“你膽子大不大？”

    什么?

    這一路上都沒怎么說話，突然這樣問把裴知宴弄的有些懵，但他很快就給出答案了:“不大。”

    光是那些怪物狗對他笑一笑，他就害怕的縮在床邊了，現實世界里也很少看恐怖片，連游樂場的鬼屋都不踏足。

    一些冒險刺激的活動，他也從未參與過，就算他想，家里的大人也不會同意，裴知宴的家人管他管的很嚴。

    宋驚瀾沒再說話，抬腿就向里面走，裴知宴緊跟其后。

    他們一進門，天花板上的燈就亮了，乳白色的燈罩，投射出來的光線讓人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門口處靠墻的位置放著一個偌大的地圖，這棟樓的布局一清二楚，一共有十二層，有兩部電梯，走廊的盡頭是樓道，裴知宴默默記下路線。

    他們走到電梯門口，電梯是需要刷卡的，宋驚瀾從褲袋里掏出一張卡片，掃了一下，很快屏幕上就顯示電梯來到了一樓。

    電梯門開了，里面是空的，沒有別人。

    兩人走進電梯，宋驚瀾按下9樓的按鈕，電梯門關上，慢慢上升。

    上到第四層的時候，整個電梯突然震了一下，似乎是發生了故障。裴知宴趕忙抓緊一旁的扶手，穩住自己的身體。

    冰涼的扶手讓他有了一點不好的預感。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的預感沒有錯。

    此時電梯停在了四樓，一動不動，電梯內的燈光突然開始閃爍，就像接觸不良一樣，樓層按鍵散發著幽幽的綠光，宋驚瀾站在他前面，閃爍的光影打在他臉上，一半臉藏在黑暗之中。

    他似乎在笑，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語調慢慢悠悠的：“其實你膽子也挺大的嘛，我讓你跟著，你就跟著。”

    這話說的太恐怖了，跟電影里面的鬼上身沒什么兩樣，裴知宴小心地往后縮了縮身體，搭在扶手上面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尖泛白，他顫著聲音問:“你……會傷害我嗎？”

    那句“你是鬼嗎”都到嘴邊，卻還是沒有膽子說出口，只好換了另外一句。

    宋驚瀾回頭看他，那張蒼白的臉，沒有任何表情，漆黑的雙目幽深，猶如一灘死水，看得人心生恐懼。

    裴知宴更怕了，連忙在心里呼叫系統，喊了半天卻遲遲得不到回應。

    像是欣賞夠了裴知宴瑟瑟發抖的樣子，宋驚瀾終于動了，他兩步走到裴知宴的身邊，男生高大的身軀遮住了頭頂本就微弱的光亮，只有一片陰影投下。

    他們離得很近，近到裴知宴都能感受到對方身體傳過來的溫度，是熱的，裴知宴放松了些，宋驚瀾應該是人吧，哪有鬼是熱的。

    宋驚瀾低聲說:“應該不會。”

    只要你聽話，不違反規定，我應該不會傷害你。

    緊接著在四樓停了一段時間的電梯門突然開了，宋驚瀾看了一眼門口，似乎知道會發生什么，他一只手拽著裴知宴，將他拉到電梯的一角。

    裴知宴的手有些rou，很軟，溫熱的一片，摸著很舒服，宋驚瀾那只握著他的手動了動，修長的手指在他白嫩的肌膚上摩挲幾下。

    手感很好，宋驚瀾沒舍得沒松開，一邊握著裴知宴的手，一邊溫聲道:“站好。”

    裴知宴聽話站好，他現在還是站在宋驚瀾的后面，緊靠在對方的后背，手被對方牽著。這樣其實有些奇怪，他和宋驚瀾明明是第一次見面，這樣牽著手過于親密了。

    但不管怎么說，好歹宋驚瀾是個人，他這樣安慰自己。

    電梯門還沒有關上，走廊上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噠噠的響，像是鞋跟撞擊地面的聲音，一連串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腳步聲停在了電梯門口，消失了。

    沒有聲音了。

    裴知宴呼吸都屏住了，門口空無一人。

    電梯門關上了，樓層按鈕發出聲響，像是被人按了一下，狹窄的空間內溫度驟然下降，一陣陣陰冷的寒意襲來。

    再加上電梯屏幕上，即將前往的樓層，數字九后面跳出來一個十二，無一不是證明著，剛剛這部電梯打開的時候，上來了什么東西。

    摸不著，看不見的東西。

    意識到這一點以后，裴知宴立馬抓緊了宋驚瀾的手，整個腦袋都靠在宋驚瀾后背上，眼睛盯著腳下，不敢亂看，生怕從哪突然冒出來一張鬼臉。

    感受到手上的力度，宋驚瀾嘴角噙笑，也沒說話，任由裴知宴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抓著自己。

    電梯啟動了，這一次沒有再發生任何意外，十分順利的到達了九樓。

    門開了，宋驚瀾牽著裴知宴，一邊往外走，一邊低聲道:“請讓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