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頌和段縭的第一次見面，隔著巡回治安部拘留所的電磁玻璃。

    段縭在外面，是圍觀著一條狗的路人。

    林頌在里面，就是那條落魄的狗。

    “林盛要撈的就是這小子？”灰發綠眸的年輕軍官隨便打量了一下玻璃對面癱在地上瞪著自己的黃毛殺馬特，向他的副官確認，“這是他弟弟？”

    “是的，上校。”安迪將隨身的資料冊取出來遞給上級，“但是這已經是林頌先生第三次被人舉報妨害社會治安了，按照規定，被舉報三次及以上的Alpha應該被送去禁閉院禁閉半年到三年不等，或者強制增服低等兵役兩年。”

    按理說存在性格缺陷的Alpha本來就是一顆定時炸彈，這樣的處理辦法已經很人性化了。段縭翻了翻林頌的案底。一看，嚯，每次都是……毆打權貴之家的子弟，雖然那些挨打的倒霉鬼看著也挺欠揍就是了，但是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把人打成豬頭三啊。

    他又抬眼看了看拘留室里的狗……嘖，黃毛殺馬特換了個姿勢，抱著雙膝可憐巴巴的蜷縮在墻角，藍幽幽的大眼睛正從臟兮兮的黃毛后面望過來——沒那么可惡了，有點像沒斷奶的小狗崽。

    然而——段縭收回視線，繼續思考眼下這個令人頭疼的問題——問題是現在林家想要直接把人撈走。

    特權就他媽的離譜。

    林氏，帝國五大家族之一，特點是什么門道都沾億點，家族成員構成也是錯綜復雜。目前林家在外面露臉的除了一家之主以外就是首位繼承人林盛，據說這個林頌是林盛的弟弟。呃……這小子居然是軍官學院的學弟，不過因為前兩次外加這一次的事故，他已經在一個禮拜前被學院勸退了。

    林盛的弟弟啊……弟弟不重要，關鍵是林盛。林盛這個人看上去除了表皮以外都是黑的，段縭一點不懷疑如果不按照對方的意愿，自己這個巡回治安部的小軍官八成要被穿小鞋，整個部門也免不了吃掛落。可是他偏偏還不能真的遂了林家的心，否則在旁人看來就是林家一口吃下了段家和巡回治安部的勢力……

    想起那個已經三個月沒有踏足過的“家”，段縭疲憊地揉了揉額角，唉，這里還有一個沒有感情的工具人弟弟。

    “安迪，去問那小子愿不愿意留在這里給我打下手，否則就按規矩去禁閉院或者新兵營。”

    “是，上校！”

    安迪把長官的原話復述給了林頌，他本來以為按照傳統經驗這位非主流的小少爺肯定不樂意屈尊給一個Beta軍官打工，沒想到這小子立馬就答應了。不過素質極高的副官很快恢復了平靜，給林頌簽了一堆協議書后帶他離開拘留室前往未來兩年的工作崗位。

    “少尉，咱們長官……就是那位傳聞中的——”懷里抱著剛剛領到的制服，蔫噠噠的小Alpha又活了過來，倒是有些熱情的過分。

    “對，是他。”安迪表情很撲克地打斷了小黃毛的話，“以后你的工作就是給上校端茶倒水遞話頭，懂了嗎？”

    因為被學院開除所以開局一個下士的林頌：“是！長官！”

    安迪欣慰地點點頭：“很好，進去吧。”

    林頌跟著安迪停下腳步，發現已經走到了頂頭上司的辦公室門口。

    這是林頌第一次正式和段縭見面，在堆積如山的文件中。

    林頌一直以為灰色是最壓抑的顏色。那種與貧窮、偷竊、惡意、絕望緊緊聯系在一起的顏色像一雙無形的巨手殘酷的扼住了他命運的開端，并陰魂不散的在他頭頂壓了整整12年。直到那個虛偽又自私的女人染病將死，林家才得知這個散落在外的嫡系血脈。

    林頌跟著那個自稱“兄長”的男人走進了迷宮一般的林家大宅。

    在踏入大門前，這個臉上一直掛著虛偽笑容的大哥突然停住了。他轉過來，在營養不良的小豆丁面前蹲下身，笑容淡去，湛藍的眼眸中是濃到化不開的悲憫。

    他說：“小鬼，這里是另一個地獄。”

    后來仔細回想，大哥也許是整個葉家唯一給予過他血親關愛的人，雖然只有一句話的長度。

    段縭是一個灰色頭發的Beta。他整個人也有一種朦朧的灰度，友好地過濾了一切不平等帶來的刺痛感，讓人覺得溫暖。

    “請進。”正在伏案審閱文件的軍官抬起頭來，溫暖的灰色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熄滅了貧窮與欲望交織的灰色火焰，讓迷茫的心臟找到了新的跳動節律。

    林頌想，隔著玻璃第一次看見段縭的時候，他就喜歡段縭了。但是現在，他想如果自己能夠擺脫林氏，那么一定要段縭成為他新的家人。

    段縭覺得這只林家的小狗崽挺有趣，怎么一進來就發呆呢，真夠傻，于是不太厚道的露出了些許笑意：“士兵，報上你的姓名？”

    林頌立刻魂歸本體：“在下林頌，前來報到！”

    “嗯，”他的上司又拿起擱在桌上的筆埋頭批起文件來，“你先去洗澡換身衣服，然后過來幫我倒杯茶吧。”

    ……

    一室熱潮散去。

    林頌把懷里安靜睡去的灰發美人輕輕送到枕頭上躺好，又替他掖好被角，才起身撿了地上的衣服，草草穿上長褲和襯衣，掩上門下樓。

    “小何，去買點水果給我送來。”

    “什么樣的？就……蘋果、橘子、梨子什么的，你看店里有什么都來點兒吧，還有冰糖。”

    “記住了吧，快點兒啊。”

    把個人終端扔在茶幾上，林頌站在茶幾旁邊，滿腦子沸水冒泡。

    不知道這會兒是該去洗個澡，還是就這么待著呢？

    他居然，真的和小縭哥、睡了。

    小縭哥摟著他的脖子，叫的很好聽。

    小縭哥親他了。

    小縭哥好香，里、里面又濕又軟……

    啊啊啊啊！不行不行！再繼續意yin下去的話，又要控制不住了！

    剛剛完成生命大和諧零的突破的年輕人拍了拍自己的臉，決定去洗個澡冷靜一下。

    可是……可是身上還有小縭哥好聞的味道，舍不得洗掉……

    啊啊啊，好煩！

    幸虧小何辦事一向麻利，林頌洗完戰斗澡，他就把長官要的各種水果大包小包提來了。

    林頌揮退了好奇的工具人小何，自己一個人躲進安樂窩的豪華大廚房忙活去了。

    要是外面那些人看到帝國兇殘的血紅玫瑰居然挽著袖子在下廚大概會驚的眼珠子都掉下來，雖然他要做的只是切了水果放進水里煮……煮水果茶，這是林頌唯一拿的出手的“才藝”，一開始，也是為了討好段縭才學的。

    林頌跟在段縭后面當小弟的時候，工作的主要內容就是給段縭端茶送水。他知道段縭不喜歡喝沒味道的白開水，有味道的里面偏愛酸甜的果汁，但是味道太重的又不解渴，所以林頌這個負責的端茶小弟特地查了食譜，研究了好幾種酸甜口的果茶配方。

    段縭果然很喜歡，于是林頌進出辦公室靠近他的機會就多起來……

    兩三年了，不知道他現在還會不會喜歡？林頌啃了一口山楂，酸的眉毛都抖了一下。

    段縭覺很淺，林頌小心翼翼地把碗擱在床頭柜上的時候，他翻了一個身，沖林頌眨了眨綠眸。

    林頌嚇了一跳，差點沒把碗打翻了。

    “小縭哥，你醒啦？”金發男人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笑，表情一時找不到定位，看上去有點驚慌失措可憐兮兮。

    段縭醒來以后看到林頌，就知道發情熱時和自己做的人是誰了。

    呵，真的是車輪戰，一個都不掉隊啊……

    五大家族的協議這么沒下限，看來段家還是比較“干凈”所以配不上與它們齊名吧。

    您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段家主。

    “小縭哥？”看段縭沒有要繼續理會自己的意思，林頌又覺得失望了。

    “嗯。”這次段縭沒有無視他。

    于是扮乖的小狗崽又搖起了尾巴：“小縭哥，我煮了熱的糖水，你喝一點吧……放心好了！我沒往里面加奇怪的東西！”

    灰發美人垂了垂眸，客氣的道了謝，在5號炮友的伺候下穿上了干凈的新襯衣，然后舒舒服服的靠在枕頭上喝了一碗水果茶。

    王丞玉注射的營養液還在發揮作用，不過段縭覺得自己要是再不吃點什么東西可能等到想吃的時候就咽不下去了。

    雖然處境很糟糕，但是沒必要這么折磨自己。

    他還想活下去。

    活著才能逃出去。

    段縭捏了捏瓷碗光滑的碗口，如今Omega發情期其差的體力并不足以支持他像以前那樣捏碎瓷碗，反而是覆著薄繭的指腹感到了一陣銳痛。

    總會恢復一些的——他在心里對自己說，眸光依然黯了黯。

    “小縭哥，疼不疼？”小狗崽以為段縭手劃破了，立刻靠近了緊張地問。

    意識清醒的時候，段縭很不喜歡別人離自己太近。然而現在沒有條件驅逐入侵者，他只能遷就著對方向后退避。

    于是林頌伸出的手被晾在半空中，孤零零的沒有著落，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小縭哥……我沒有別的意思……”小狗崽使出哄前上級的看家本領，低著頭委屈的樣子好像天大的道理都在他那邊。

    段縭早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早八百年或許這樣的路數還能讓他心軟，現在卻只能叫他火冒三丈。盡管壓住了火氣，但常年高位還是讓他語氣中帶上了咄咄逼人的意味：“沒別的意思你趁人之危？”

    這種在巡回治安部審訊室里慣用的話術林頌早已聽熟了，可是他在段縭面前素來是玻璃做的的心臟，最聽不得段縭這樣不留情面的指責。

    “小縭哥……是怨我不幫陳少尉作證；還是怨我炸了大嫂的飛行器，給你添麻煩了？或者……小縭哥，你是不是發現我趁你喝醉的時候借你的身體發泄……”

    “夠了！”段縭皺著眉打斷林頌越來越不像話的敘述，“滾出去！”

    林頌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的玻璃心被瞬間摔的稀碎。

    他當然不可能滾出去，因為如今的階下囚可不叫“林頌”。

    花了幾息的功夫撿起碎落的玻璃心，林頌無不凄涼地嘆氣：“小縭哥，這是你第一次這么兇我。”

    “那么，”他又高興起來，“是不是就說明我已經和于銳宋麓他們一樣重要了？”

    金發碧眼的Alpha在外表上和兩年前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差別，也許本質也沒什么改變，依然是個披著可愛外皮內里狼子野心的狗崽種。只是當他解著衣扣欺身上前時，段縭才感覺到曾經的小狗崽是一個成熟的男人了，并且是一個在性別優勢上碾壓他的男人。

    “小縭哥，你知道自己喝醉酒以后有多可愛嗎？

    我跟你說話也不理我，像個洋娃娃一樣閉著眼睛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好像誰都可以隨便摸隨便玩，所以我就忍不住了。

    我把你帶回客房，先在你面前擼。你知道嗎？當我發現jingye濺到你臉上都沒有反應的時候有多興奮。然后我拉起你的手，你的手心好軟，害我的roubang被你越摸越脹反而泄不出來，最后只好解開你的褲子咯。

    我本來只想在腿縫里蹭一蹭的，結果發現小縭哥你居然還有這樣一個奇妙的地方……又粉又小，要是全插進去會不會被插壞啊？現在看來吞下一根完全沒問題嘛，而且多插幾下就會不停流水。不過那時候我只敢很小心地只插進去了一點點，我怕你疼醒了嘛，慢慢的磨了好久，把jingye射在你肚子上……

    就像這樣，小縭哥，現在要我射在哪里？”

    “臉上？肚子上？還是你的saoxue里？”

    “嘶——射在里面吧，小縭哥你的生殖腔口在吸我的roubang呢……”

    又一場信息素壓制下屬于Alpha的完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