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酒、聲與月
錦城能源隊一窩人挨挨擠擠、吵吵鬧鬧地進(jìn)了火鍋店。 包廂里思林云放下了手機(jī),簡潔道:“首勝!” 李曄旸臉色稍紅,微醺的她快速接過話題:“深海鯊魚隊剛才打贏花城號角隊,拿下賽季首勝了。” “三比二贏下來的。”Wiz喝了一點酒,含含糊糊地說著。 徐時冶將一小杯果酒飲盡,腦海中浮現(xiàn)出深海鯊魚隊?wèi)?zhàn)敗后不甘的眼神,都是值得尊敬的對手。 江城的九宮格里黃喉起起伏伏,幾雙筷子迫不及待地伸了進(jìn)去,毛肚和鴨腸被燙卷后塞入碗里,沾滿了料再送入嘴里。 李曄旸紅撲撲的臉蛋上寫著“滿意”兩字,順手跟青澤干杯:“還是咱們Mvp靠譜,這家很難約的。” 兩桌拼在一起,紅的紅、白的白,牛油的香味隨著新鮮辣椒的回甘一同溢出,坐紅鍋的雙輔見徐時冶一直從紅艷艷的鍋里撈rou吃,不免有些緊張,盯住他的嘴唇看。 嘴巴沒辣腫,李曄旸和青澤對視一眼,朝他投來一種錦城人和江城人特有的認(rèn)可視線。 回了酒店,青澤還不夠盡興,取了冰柜里的酒來喝。 徐時冶瞧上去帶著一股醉意,他一把奪過酒瓶,猛然喝了一大口,被辣得嗆出眼淚。然而未成年抱著酒瓶不撒手,他低聲嘟囔道:“好喝。” “你喝嗎?”徐時冶訝道,“你怎么不說話?” 高腳杯靜靜地放在露臺的小桌上,被奪走酒瓶的青澤雙手空空如也,看著眼前的小酒鬼無奈道:“小祖宗,別喝了。” 青澤試圖把酒瓶拿回來,徐時冶便警惕地抱著酒瓶退后一步,眼里淚花閃爍,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徐時冶不僅搶酒喝,還要摟著青澤的肩膀追問:“你怎么不喝了?你陪我喝點好不好?” 青澤真要去拿酒瓶了,他又立刻變臉,瑟瑟發(fā)抖地蹲在墻角,仿佛一只受驚的小倉鼠。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為什么不陪我喝酒?”徐時冶雙頰透著淺淺的赤色,用那對無可挑剔的眼眸乖乖地望著青澤。 青澤心想玉林西路的小酒館也沒有這么恐怖的酒鬼啊。 不堪其擾的成年人躲進(jìn)衣帽間換了一身獸裝,試探著坐到徐時冶的身旁。 徐時冶興高采烈地放下酒瓶,主動抱住了青澤。 老虎的尾巴被徐時冶一把抓在手里,輕輕拽了下。 “別拽別拽。小祖宗手下留情!”青澤知道他是真的醉了,好聲好氣地勸著。 “讓我摸一下好不好?” “別,老虎肚子下面不是肚子啊我的小祖宗!”青澤制住他。 徐時冶帥氣的面孔就在眼前,近得能看清楚每一根眉毛,抱怨道:“你怎么這么小氣?” “這不是小氣的問題。” “知道了,你煩我了,你根本不喜歡我了是不是?” “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 “我懂了,你就是不喜歡我了。” 徐時冶折騰了好一陣子,又是摸又是抱又是親的,最后把青澤撲倒在床,耍無賴似的,趴在獸裝上睡著了。 青澤小心翼翼地脫掉獸裝,在隱約的蟬鳴中把他抱到床頭,在江聲的咆哮中替他蓋好被子,在隔絕了一切聲音的臥室里同他說晚安。 月亮和錦城的一樣圓,星星也和錦城一樣尋覓不見蹤跡。 夜幕仿佛只在徐時冶身上降臨,它把青澤無情地拋棄在月光下,讓這位剛獲得Mvp的選手獨自失眠。 換誰來都要失眠,徐時冶宛如一只黏人的奶貓,睡著睡著就埋著頭拱進(jìn)青澤懷里。 青澤黑著臉,后半夜憋屈地睡在了床腳凳上,心想自己上輩子真的造了孽。 徐時冶不僅拱進(jìn)他懷里,還要把腿搭在他身上,那股木香一飄,嚇得青澤連滾帶爬地抓起小枕頭下了床。 頭痛欲裂的徐時冶睜開眼睛,他抬臂拉開窗簾,赤腳踏上露臺的木板,清早的江城霧氣氤氳,而青澤坐在躺椅上,雙腳交叉搭在一張純白的小桌上,枕著手臂悠閑地眺望遠(yuǎn)山。 徐時冶根本不記得昨晚的事:“起這么早啊?” 托小祖宗的福,一宿睡了倆小時的青澤保持微笑:“早啊。” 回程的高鐵頭等艙里青澤睡了一路,到基地?fù)沃蛄擞?xùn)練賽,再堅持陪徐時冶排了一把。 “睡了。”青澤有氣無力地打了聲招呼,回到房間里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洗漱完,倒頭就睡。 徐時冶一手支著腦袋,一手掌鼠標(biāo),畢竟是年輕,頭疼緩解得快,練了會兒槍也就歇下了。 平常倒沒怎么打量過青澤的睡顏,一起睡一起躺,月光照在臉上只有翻了身面對面才看得見,這時候徐時冶站在床邊,目光落在青澤臉上,才覺得他都雅不可方物。 眉是畫一樣的,羽睫是織就的,眼窩和鼻梁是雕刻而成的,唇是上了漆的。 徐時冶望著青澤,自己慢慢看困了,疲倦地仰面躺倒,他闔上眼睛,憑著直覺鉆進(jìn)熟悉的被窩里。沒一會兒,安靜的房間里便響起極輕的均勻呼吸聲。 青澤醒了,臂彎里躺了一個人。 他揉了揉眼睛,找上天花板,還好,是在錦城。 不對啊,怎么徐時冶還是睡在了自己懷里啊?有沒有人管一管了還? 他抽出手臂,放輕動作起了床,心無旁騖地研究起徐時冶的睡顏來。 平常倒沒怎么打量過徐時冶的睡顏,一起睜眼一起醒,晨光照在臉上只有站起身才看得見,這時候青澤站在床邊,目光落在徐時冶臉上,更覺得他俊逸不可方物。 眉是織就的,長睫是畫一樣的,眼窩和鼻梁是上了漆的,唇是雕刻而成的。 睫毛微微顫動,眼皮一掀,徐時冶第一時間找上天花板進(jìn)行某種確認(rèn),還好,是在錦城。 “早。”青澤動聽的聲音徐徐響起,猶如海妖塞壬半倚在礁石上向水手獻(xiàn)上的林籟泉韻。 徐時冶靜了一靜,腦海里閃過一句臺詞——”在黑暗中度過一萬年的漫長歲月后,你的聲音還是如同皎潔的月光一般照進(jìn)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