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竭盡全力依然留不住他,小野的放棄搶救同意書擊碎所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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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醫生默默地看著他,許久: “舒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根據第二十四條醫療法案,當患者和家屬的意見產生分歧時,家屬不能剝奪成年患者的決定權。我很遺憾,但捐獻器官是舒野的遺愿。我們更應該尊重的,是他的意見。試想,如果他現在還有意識的話,會眼睜睜地看著腎衰的小女孩不治身亡嗎?” 他的態度懇切,說出的話條理明晰,舒嶼卻充耳不聞。 在他的眼里,這個醫生,跟一只盤旋在舒野的頭頂、等待著他死亡的禿鷲,沒有任何區別。 “她不會不治身亡的,”舒嶼頭也不抬地說,“我現在就可以送她去海外進行器官移植,印度和巴基斯坦有世界最大的器官黑市,所有的費用我來承擔。” “……”齊醫生啞口無言,“就算你們能承擔器官移植的費用,舒野也不能——” ——起死回生啊。 “如果我們申請參加‘生命延續計劃’呢?”溫澤西突然打斷了他的話:“如果以冷凍的方式保存他的身體,直到可以復活的那一天。這樣,你們就不能摘除他的器官了。” 齊醫生一愣,“你是說……人體冷凍?” 由世界生命延續基金會開啟的項目,將機體瞬間冷凍于零下196度的液氮艙中,使其進入假死狀態,等待著在遙遠的未來,利用最前驅的醫學技術死而復生。 只是直到現在,參加這個計劃的人寥寥無幾,一年六十萬美金的高昂冷凍費用,除了頂級富豪,普通中產家庭根本難以維持。 齊醫生沉默著,失望和沮喪漸漸淹沒了他。 這的確讓他難以辯駁,只要家屬負擔得起,這的確沒有任何不可以的。并且,也沒有侵犯舒野的決定權。 只是…… 他看著宛如睡美人一般的少年,沉靜而柔和的面容,浮上一個疑問—— 如果這個孩子還有意識的話,他會怎么選擇呢? 他愿意一直被封凍在世界的某個角落,也許直到文明毀滅的那一天,還仍然躺在那個水晶棺材里嗎? 沒有人能回答。 時間被一點點拉長。 就在齊醫生放棄了希望的時候,ICU的門被推開了,護士長匆匆走了進來,對著齊醫生耳語了幾句,然后將手里法務部發來的文件遞給了他。 齊醫生大體掃了一眼,瞳孔微震,似乎受到了某種震撼。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有些艱澀:“捐贈中心傳來了舒野生前簽署過的‘拒絕搶救同意書’,”他舉起手中的文書復印件, “舒先生,既然你比我更懂法律,應該明白,家屬無權否決權利人本人的授權。” 舒嶼猛然抬頭,怔怔地看著齊醫生手里的白紙黑字。 他當然明白。 拒絕搶救同意書又稱DNR,是一種需要病人預先簽署的法律文書,表明當他們面臨心跳停止或呼吸停止的狀況時,不愿意接受任何用維生儀器延長生命的做法。 而冷凍技術,無疑是最極端的一種維生手段。 只是…… 只是他不明白,舒野為什么要做得這么絕,連一點點渺茫的希望,都不愿意留給他們。 病房一片死寂,唯有監護儀滴答滴答,像喪鐘遠遠響起,不知為誰而鳴。 齊醫生有點無措地放下手里的同意書,隱隱覺得自己不應該這么理直氣壯。 沉默了一會兒,他才低聲說道:“舒野……不是受了重傷,他也不是植物人,植物人的大腦處于最小意識狀態,仍然存有一些雜亂無章的腦電波,也許有一天還能奇跡般地蘇醒過來。” 他指了指儀器上那條平穩的直線: “但腦死亡患者的腦電波,卻是一條永遠沒有生機的直線。他已經死亡了,甚至不能自主呼吸,是這些機器讓他如行尸走rou般的活著,他受到的是永久性的、不可逆的傷害,強迫他這樣活著,哪怕只有一天,都是不人道的。” 依然沒有人說話。 齊醫生長嘆了一口氣,轉身走出了ICU。 門外的走廊上,護士長急匆匆地向他走來,張口便說:“齊醫生,協和醫院、中山大學醫院和復旦大學醫院的移植科醫生都已經在手術室等了,我們什么時候能——” 齊醫生轉頭看了看緊閉的大門,說:“先等等吧,我先回辦公室。” 說完,他向辦公室走去,又想起了什么,轉過身吩咐道:“通知保安,守在門口。” 護士長應了聲好。 - 十分鐘后,齊醫生放下電話。 他剛剛跟法務部部長通完了電話,確定舒野生前簽下的捐贈協議和DNR協議是有法律效應的,醫院可以視情況自主決定捐贈事宜,不必顧忌家屬的意見。 他這才放下了心。 如若不然,讓幾大醫院的移植科醫生又是訂機票、又是坐高鐵的趕來,卻空歡喜一場,徒手而歸,他還真有點過意不去。 就在他坐在辦公室,苦思一會兒該怎么說話時,突變陡生!—— 舒野病床邊的監護儀瘋狂的鳴叫起來,他的血壓數值瘋狂地降落—— 走廊里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護士長猛地推門進來,急喊道:“齊醫生,舒野的器官在衰竭,你得趕緊過來看看!!” 齊醫生刷地站起來,飛快向重癥監護室跑去。 監護室里,不少護士和實習醫生已經圍著舒野開始搶救了。 舒嶼等人臉色慘白、手足無措地僵立在一旁。 “血壓降至53/32,注射0.5ml腎上腺素!” “心律不齊,快準備除顫儀。” “兩百焦,松手!” “……” 齊醫生撥開重重圍繞的人群,目光緊緊盯在監護儀的數值上,幾秒后,他猛然掀開被單,托著舒野的腰將他翻過身—— 白皙的背上蔓延著大片大片的紫瘀。 “這是?……”實習醫生驚詫道,“一個小時前還沒有的。” “他的體內有出血點。”齊醫生老練而冷靜地說,“恐怕我們現在就要把他推到手術室了。” “住手!”舒北宸猛然抬起頭,爆吼一聲,仿佛平地里響起驚雷,震得眾人耳朵嗡嗡響。 一時間,整個病房都安靜了。 “……他沒有死。” 舒北宸眼中滿是血絲,佝僂著背,仿佛老了幾十歲,再也不見平日那種意氣風發之色,他失魂落魄地搖著頭,呢喃著讓人不解的話語: “現在……他應該在牛津大學讀碩士,我住在倫敦,一邊工作一邊陪他讀書,到了假期,我們就買一張火車通票,在整個歐洲的南海岸線漫游……” “他不應該在這,不應該躺在ICU里,等著捐贈器官。……這不是他的人生。” 是的,一切都想起來了。 原本屬于他和舒野的,真正的人生,像一場春夢了無痕跡,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難以忍受的悲哀,在眾人之間緩緩流淌。 “這一切都是個噩夢。不是真的……”舒北宸的嘴唇哆嗦著:“是場夢……不是真的……” 他踉蹌著向病床走去,長時間蜷縮在角落里,讓他的下肢僵硬而麻木,像一個醉酒的人行走在黑夜之中,他撲到舒野的病床邊,發抖的手握住他的雙肩,語氣中帶著令人心碎的哭腔: “喂,喂,醒醒啊,小鬼,別裝了!……你沒聽見,他們要把你開膛破肚了嗎?……別演了……” “你在裝死對吧?……明明在睡覺,裝什么?……別嚇我了……喂!起來啊!” guntang的熱淚難以抑制地滑落,舒北宸似乎陷入了悲痛的迷狂之中,他緊緊攥住舒野瘦弱的肩膀,用力地搖晃著,似乎這樣,就能將他喚醒。 回憶如火山噴涌,他的心臟一陣劇痛,痛到看不清近在咫尺的舒野的臉。 “別這樣!”齊醫生和護士長趕緊上前,一個拽住他的胳膊,一個扳住他的肩膀,向后拖去,“你冷靜一點好不好?” 齊醫生對實習醫生果決道:“馬上送他去手術室,我們不能再等了。” 所有人立刻動作起來。將病床和所有連接的儀器一起往走廊推去。 “別動他!!”舒北宸掙脫著、撕扯著,狂怒地緊緊握住病床的欄桿,筋骨猙獰的手仿佛來自地獄的枯枝,用盡最后一絲力量,背死向生。 僅他一人,就讓病床寸步難移。 病房內一片混亂,醫療盤被打翻;急救包掉在地上,還被踩了好幾腳;除顫儀咣啷一聲砸在墻上。 舒北宸如一頭絕望的巨獸,身體里爆發出難以抵擋的怪力,五個男人一起沖上去扭住他的胳膊、抱住他的腰,都無法將他制服。 他嘶吼著向病床撲去,似乎要將床上的人,和自己,共同撕成碎片。 “舒野!……舒野!你醒醒!……你他媽的快點醒醒……看看我啊!……” 齊醫生趕緊向護士長使了個眼色,護士長從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取出一支細小的針管,對著舒北宸的頸動脈,準確無誤地注射進去—— 巴比妥被狂沸的血液涌入大腦,迅速鎮靜了中樞神經系統,舒北宸痛苦而瘋狂的目光,漸漸被虛無取代,身體也軟了下來。 護士長將他扶到靠墻的椅子上,他如同垮掉的泥人一般,盯著虛空中的一點,仍在呢喃著: “你又在惡作劇對不對?……像小時候那樣……” 高劑量的鎮靜劑,短暫地抹去了失去摯愛的疼痛,但無法抑制的,是那種蝕骨的空虛。 齊醫生喘著粗氣,“冷靜點!呼……再痛苦也要接受現實啊!與其執迷不放,不如給其他病人一個機會,舒野的生命依然可以在別的孩子身上得到延續!” “他不是你的孩子。” 舒嶼冷漠而絕望的聲音穿透一片嘈雜,他雙手握著舒野的手,抵在自己的額頭上,輕聲重復: “……可他不是你的孩子。” 齊醫生知道,每一分每一秒,舒野的血液都在爭先恐后地從血管冒出來,在身體的縫隙里漫游,帶走所有器官所需的養分和氧氣。 他的器官,也很快就要枯竭了。 他狠下心,“推他走。” 里三層外三層的醫生和護士們,簇擁著舒野的病床,強行將他推向了手術室。 病房里的三個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片刻,不知道從誰的胸膛中,涌出一陣似有若無的低聲的,嗚咽。 一切,終歸于平靜。 - 盡管警車一路紅藍燈暴閃,冥冥中卻仿佛有什么在阻擋一樣,不是遇到半夜堵車,就是撞到高架橋封路。 待到警車停在仁心醫院大門口之時,已經到了凌晨,晏凱復在半途中就接到了消息,舒野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現在,手術差不多快結束了。 晏凱復推開車門,步履有些虛浮地走向醫院大廳,寥落的星空在他的頭頂旋轉,一時,似乎有種吸食了過量迷幻劑的錯覺。 “欸,手機!你手機落下了……” 民警追了上來,把落在車上的手機塞進晏凱復的風衣口袋里,望著他無情無緒的漠然的側臉,竟忍不住有點發慌。 過量的悲痛難以一下子承受,反而走向了麻木的極端。 看到他這樣,民警改變了主意,跟在他身后一起進了醫院,望著晏凱復走向手術室的背影,總讓他聯想起路易十六走向斷頭臺的畫面。 悲劇的,躲不過的宿命。 手術室的燈依然亮著,門口除了三個被絕望籠罩著的年輕男人,還有那個等待著腎移植的小女孩的父母。 他們正懷著激動難言的心情,默默向上蒼祈禱著女兒能夠重獲新生。 然而,最基本的教養卻讓他們在另外一個痛失至愛的家庭面前,維持著一種嚴肅而莊嚴的表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了,齊醫生最先走了出來,身后的護士提著一個銀色金屬保溫箱,保溫箱頂部嵌著一個正在跳動的數字計時器。 這里面安放著舒野最先被摘除的器官——腎臟。 “沒什么問題,腎臟很健康,”齊醫生脫下手術衣、醫用手套,扔進醫療廢物桶中,“我們今晚就可以為美珈做腎移植手術。” 美珈的父母瞬間露出驚喜的表情,又很快收斂了情緒。 接著,齊醫生回過頭對護士長說,“快去準備五號手術室。”然后,又對神色麻木的舒嶼等人道:“剩下的部分就拜托其他移植科醫生了。” 這時,他注意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晏凱復,以及站在他身邊的民警,立刻領會過來,面帶歉意地說: “我很抱歉,沒讓您見上您兒子的最后一面,我們實在不能再等了。” 他頓了頓,又說:“實際上, 今天……哦不,是昨天早上,他被送來不久,就已經死亡了。而且……他在死亡過程沒有感受到任何痛苦,——因為藥物的原因。雖然這對于你們來說可能沒有什么安慰,但是,我還是覺得應該告訴你們。” 晏凱復的身體晃了晃,民警趕緊扶住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