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保護你

    L市遠不如謝予的B市來的熱鬧，后者本身特有的人文氣息充滿了旅客留下的生生不息的蹤跡。至于L市么，只是個小地方，旁人提起來，多數會夸上一句很好逛。

    所以當池壹坐了幾個小時的動車過來，后續(xù)提出要柳柳陪他玩的時候，柳柳只能帶他，逛商場。

    由于何時的緣故，池壹只好隨便選了一家賓館入住，就在柳柳家邊上幾公里。

    他不喜歡逛商場，可是除了這個也別無他法，最重要的是，在喜歡的人面前，做什么事都是心甘情愿的。

    夜深人靜的時候，池壹時常會想到分手的那一天。當時他滿心決然，覺得不論是有什么理由，他都不會容忍這種事情發(fā)生后，自己還會心平氣和的跟對方在一起。

    可是柳柳的態(tài)度是那么的淡然，反而襯托得他氣急敗壞，就好像，做錯事的那個人是池壹自己。

    他好像從沒真的了解過柳柳。

    池壹躺在床上的時候會這么想，那樣看著柔弱的一個人，心里一旦下定了主意，誰都無法撼動。

    他還是無法確定自己在柳柳心目中的地位，不過有一點，雖然柳柳沒說過，但池壹自己領悟出來了——

    柳柳對他，還是有一定的容忍度的。這說明自己在柳柳心目中的地位和其他人都不一樣，不論是周昭然還是何時，都不是一個分量的。

    池壹就在這股莫名其妙的沖勁加持下，來到了J市。

    而今天，是他跟柳柳約會的第一天，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后一次。

    “你缺什么？我給你買。”

    池壹財大氣粗，特意看了一眼自己的銀行卡余額，很富裕，只要柳柳沒有突發(fā)奇想的表示自己想要擁有一輛車，他都買得起。

    柳柳對逛街持無所謂的態(tài)度，喜歡漫無目的在一家家安靜的店里轉來轉去。那些擺放在柜子上的物品很普通，卻在寧靜的氛圍里顯得分外賞心悅目。他更喜歡逛街的感覺，而不是去夠買物品。

    “不用。”

    柳柳婉拒了池壹，眼神落在一排排柜子上，像是從來沒有見過這些東西，眼神很專注。

    池壹站在柳柳身側看著他，隨著他在架子中間慢慢移動，覺得柳柳的樣子看起來像是有心事，便直截了當的問了一句：“你對何時是什么想法？”

    問出口后，他感到自己心臟激烈的跳動了兩下。池壹緊張起來，后悔自己如此直白。

    要是柳柳說“有感覺”，那他就是搬石頭砸自己了。可是不問，他就會一直介意這個事情，到頭來還是要問的。

    池壹在這短短的幾秒內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等著柳柳的答案。

    柳柳的視線未從那些充滿了生活氣息的東西上移開，輕描淡寫的反問：“你覺得我對他有什么想法？”

    池壹按照自己的感覺答道：“關系比較好的朋友。”

    “可能……”他遲疑了一下：“還有那么一點特殊的感情在？”

    柳柳低下頭，看著擺在下面架子上的毛巾，“他說的話很動聽，但喜歡多管閑事。”

    池壹：“你不喜歡這樣。”

    “唔。”

    柳柳吟了聲，拿下一塊包好的小香皂聞了聞，“我活的開心就好了。可他想讓我振作起來，我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地方需要改進。所以，你覺得我對他有什么想法呢？”

    這應該就是沒有想法的意思了吧。池壹暗中松了一口氣，其實何時并沒有讓他生出危機感，那個人看著太理性了，話不多，和柳柳并不匹配。

    想到這里，池壹覺得自己勝算很大。

    他笑了一笑，透出的釋然在空氣中慢慢消散：“那我呢，你對我有想法沒？”

    這下可比剛才的感覺更激烈，跟何時他有機會搏一搏，和自己嘛……就聽天由命了。

    柳柳笑著覷了他一眼：“很想知道啊？”

    “當然想了。”池壹瞪了瞪眼睛，而后試圖學起柳柳那幅漫不經心的樣子，身體向后仰，淡定自若的說道：“你態(tài)度那叫一個變幻莫測，聽不到答案我放不下心。”

    “這樣啊。”柳柳勾了勾嘴角，還是沒有正眼看他：“我都陪你出來逛街了，還以為你心里明白。”

    池壹又聽懂了，咧開嘴角，還要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屏笑：“那我們算不算又在一起了？”

    “你說是就是唄。”柳柳沒有讓他開心太久：“可是池壹，你知道我的情況，要是再發(fā)生一次那個事情，你準備怎么辦？”

    池壹表情一僵，“就不能不提這事兒么。”

    “你與其放在心里獨自承受，還不如說開了，這樣對你對我都好。”柳柳頓了一下：“怎么變成我在開導你了？池壹，你應該能感受到真實的我是什么樣子的了，我對性愛很無所謂，沒什么三觀，只有良心發(fā)現的時候會有那么一點點愧疚。你想要復合我不反對，只是這次不同，不在于我，而在于你。你真的想好了嗎？”

    柳柳就像是毫不留情的掀開了貼好的傷口，露出下面血淋淋的傷疤。不論自己怎么做偽裝，那塊傷的情形自己心里最清楚。他可以騙過別人，騙不了自己。

    池壹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柳柳看了他一眼，剛要繞過架子，手腕被拉住了。

    “我知道你說的這些，但我就是想要再試一試。”

    池壹的聲音從身后響起，“我不是醫(yī)生，不知道該怎么為你治病。我的喜歡也不是什么救命的良藥，可我愿意再賭一次。我沒辦法做出什么山盟海誓的誓約，至少現在我是真心的……柳柳，我想好了，你的顧慮我都知道，我做好準備了，不會后悔。”

    柳柳轉頭看他，池壹的眼神真摯又緊張，弄得他心里有一些微妙的感覺。

    “你……”

    看到池壹明顯被吊起來的神色，柳柳忍不住笑了一聲：“你也挺會說話的。”

    “哇，你太會搞人心態(tài)了。”

    池壹做了個深呼吸：“我以為你要勸我放棄。”

    “你是成年人了，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我有什么立場勸你？”

    柳柳笑著說：“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自己也說了，現在你是真心的，我就信你這一刻。反正這一天天的，我過的很……無聊。”

    他不相信池壹會忍多久，但這話說出來就有些煞風景了。池壹現在那么高興，他也做不出打人臉的事情。

    柳柳的良心在這一刻浮了出來，把沒良心的話都咽了下去。

    池壹連忙跟他十指交握：“你說的，自己別反悔，我今天都記下了。”

    “知道了。”柳柳應了一聲：“我很好奇，你是對我一見鐘情嗎？”

    池壹：“也不算，只是你老是可憐兮兮的樣子，我忍不住想要去保護。”

    柳柳意味深長：“哦——旺盛的保護欲啊。”

    池壹忍了一忍：“不是街上看到一個人就會這樣，除了我的狗，你是第一個。”

    柳柳：“……”

    “其實，我小時候跟你很像。”

    池壹發(fā)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轉移話題：“我媽有奇怪的癖好，我小時候老是被他打扮成女孩子，我那時候還沒什么明顯的意識，后來老是被其他人嘲笑，我就察覺到了這樣是不對的。所以一看到你，我會聯想到自己小時候，想要保護你，也是為了保護從前的我。”

    池壹說這話的時候閃閃發(fā)光，柳柳收回視線，笑著捏了捏他的手指。記憶穿過時間的長河，回到了過去，他又看到了池壹挺身擋在自己身前的場景。

    柳柳：“那就，謝謝你保護我了。”